晏夕没追究花晟是如何得知自己的身世,也许是孙叔觉得事态有变化,就告诉了他。
她更关心的问题是……
“即便常家的其他人,与你从未见过面,你也要为家族复仇吗?”问出这件事时,她喉咙有些干涩。
花晟清冷的眼中有波动,他似是极力克制着情绪:“血浓于水,我怎能坐视不理。更何况,我常家竟有人向仇人低头,为保自己的前程甘愿去做个——”
说到这里,他再说不下去。
晏夕心底一阵阵发毛。
为了尚未谋面的家人,他会想要复仇。如果真的是这样,常远会和花晟同样的想法吗?
况且,常远是在自己记事时经历的这一切。
而且他失去的,远比花晟多得多。
……
晏夕压下心中的不安,无论如何,有件事她一定要跟花晟讲明白:“常府嫡长子,也就是你的兄长,常远他……不是你想的那样。”
“人心隔肚皮,你如何能知道。”花晟淡淡反驳她,“冷面阎王九千岁,他的千岁府查尽天下的大案要案,查办了多少贪官污吏?可他却迟迟不碰自家的蹊跷案子,除了怕得罪主子,你说,他还能有别的理由吗?”
晏夕无言以对。
常远与她之间的事,说简单也简单,说容易也容易。只是……
花晟究竟不是常府家变的亲历者,她不确定知道的太多对他来说好不好。
一切尚无定论,让花晟知道这些,是不是太早了点?
“你说人心隔肚皮,可那也是肉长的——常远不是冷血之人。当年的真相我已经在查了,但你毕竟是他的家人,无论如何,希望你在真相大白之前,不要急着对他下定论。”晏夕学着绿萝跟她讲道理的样子斟酌着用词。
花晟闻言,突然反应了过来:“那你是为何与他交好?民间传的九皇女与九千岁有私情,难不成是真的?”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晏夕望望天,又望望花晟,点了点头。
“真的?”少年一窒,眼中有些怅然,连声音都低了不少:“九皇女,你与他是一伙儿的。”
……
晏夕想了想,她直视着花晟:“是,但在常府的事上,也不是。”
清冷的眼中有些迟疑,少年仿佛想到了什么,又好像没有。
为什么九千岁查了那么多案子,却不查自家的?
为什么,与之交好的九皇女会查?
若查出是个冤案,那不明摆着九皇女要与九千岁决裂吗?
少年不明白。
如浮萍一般在这世上活了十几年,他这一生,还没遇到过这样的人。
不会是他猜想的那样。
明明那人就是个太监。
多半,还是有些利益的关系吧。
这些大人物之间,利益牵扯总是不清不楚,亦敌亦友的并不罕见。
……
也许他的刺杀……是太冲动了。
“你要利用我做什么?”他现在,只想明明白白的搞清楚自己的地位,“你若真觉着我是个有用的人,直接告诉我便好。还有,你查到了什么,我可以用其他东西交换——我只要一个真相,死也要死个明白。”
“……”晏夕又懵了。
死也要死个明白?
如果常远那样理智清醒的人也这么想……
他一直以来得多难过啊。
晏夕看着那少年与常远七分相似的眉眼,心里沉得发昏。
临走时,花晟喊住了晏夕。
“九皇女,你究竟为何……要帮我?”九皇女不像是攻于心计的人,她为何会包庇他这个刺客?
红衣少女想了想,留了一句话,逆着光出了门。
也不管少年在原地,被她那“长嫂如母”雷了个外焦里嫩。
……
他现在怀疑的重点,不再是九皇女为何甘愿与身为太监的常远为伍。
而是,常远那样一个人,怎么能看上九皇女这么个不靠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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