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水寒脑子好使,学东西飞快,学习于他从来不是难事,但有些内容他却视作畏途,经常唯恐避之不及。他发现的教科书的缺陷:考虑不够周全。父爱母爱伟大,可有的孩子生来没有感受过,尤其是父母虽在却无一丝关怀。襁褓时即遭冷遇,成长过程不闻不问,恍若并无此人。只和大伯相依为命,童年苦如黄连。但教科书中的文章编排或考试习题,以及习作中都往往直接要求写母爱,写父爱,写父母相伴的欢乐时光……椎心刺心扎心虐心,上学过程中一次一次又一次……
人成年之后一般都可以理解爱情的难得和珍贵,理解人在感情中的痛苦和无奈,确实,无论男女,都有权利追求自认为的人生真爱,勇敢追求幸福能有什么错。金水寒也能理解,而最无奈的则在于,无人有错,但后果却主要由孩子来承担,可孩子又什么都没做,却几乎要承担感情带来的大部分后果。奈何?
金水寒也不至于问苍天问大地,不会执拗地去向父母寻找什么答案,感情这东西有什么道理可讲,勉强不来,摊上了就是摊上了,如同人的命运,老天爷给你发什么牌只有老天爷知道,我等凡人只能选择如何对待,无法选择要不要面对。所以他对感情一直是一种冷眼旁观的疏离状态,这一路过来的感情经历,有寂寞时的慰籍,也有不忍辜负的真心,就算在每一段感情里都努力做到全心全意,他也深知自己的心始终飘在天上,没有落到任何人的心上。
但江静不一样。他依然记得第一次看到江静时的样子。那时正是高三刚开学,所有人都开启了搏命的一年,老师天天念紧箍咒,试卷练习几乎要把所有人淹没,下课时站在楼道里看着来来去去的女生大概是男生们的乐趣和消遣。
某天一个清秀纤瘦的女生,留着齐刘海的学生头,手里提着饭包怯生生地站在教室的后门口张望,似乎在找什么人。金水寒走上前询问,女生用细细地声音腼腆地说找牧晨星。
金水寒说:“牧晨星是我同桌,他到老师办公室拿习题了,把东西给我替你转交。”
江静犹豫了一下,小声说:“那好吧,你的名字也告诉我一下,这样要是饭包没送到我可以找你。”金水寒忍不住哈哈一笑,站在栏杆旁边的男生们早都饶有兴致观察半天了,也哈哈笑着起哄。
江静更不好意思了,涨红了脸。
牧晨星正好回来看到,笑着骂周围的男生们胡闹,说:“这是我姨妈家的表妹,才刚上高一,都收敛点,别破坏你们自己身为学长的伟大形象。”
结果就在一片起哄中,江静带来的饭包被打开,江静妈妈给牧晨星做的补给品被瓜分的一滴不剩。江静睁大了眼睛,诧异地看着这一场景,冲自己的表哥点点头就转身走了,而金水寒还没来得及说出自己的名字。
这是金水寒记忆中的江静,还不到16岁的女孩子,并没有让人眼前一亮,但蓬勃又干净,看起来不爱说话,容易害羞,但却有一种能令浮躁氛围安静下来的气质。这种感觉他没有刻意想起过,但却一直留在心里没有忘记。这么多年他从没在谁身上有过这种感觉,也没有发现谁有这种气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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