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林溪没见到沈忱,倒是先见到了回易府的易鸿。
彼时她和杜不由刚给钱仁杰换了药,杜不由还担心的问林溪:“嫂子,钱哥怎么到现在都还没有醒过来,是不是有其他事?”
林溪道:“他本来就力竭,现在只是昏睡着。没醒也好,省的他乱动弹,老老实实躺着对他伤口恢复有好处。”
才说完,外面有官兵来报,易鸿来了。
林溪和杜不由听到,出门去看,正好看到走近院子里的易鸿,他正和身边跟着的心腹说着什么。
余光瞥到两人,易鸿停了话题。
这还是林溪第一次正式的见到易鸿本人。
老实说,同她想象的一点都不一样,易鸿本人身上很有些清臣的儒雅随和,只是有点看不透。
很快,易鸿到了他们面前。易鸿打量了眼林溪,温声道:“原来你就是沈忱的夫人,与本官想的倒是不同。”
林溪下意识的看了眼杜不由。
见杜不由朝她摇头表示没事,她才道:“易大人同我想的也不一样。不知易大人来是为何事?可是官府那边人手不够,需要不由去帮忙做事?”
易鸿道:“不如坐下说。”
“自然。不过里面有病人,就在外面院子里说话吧。”林溪道。
易鸿颔首,三人就去了外面石桌旁坐下,有人随即上了壶热茶和点心。
易鸿道:“虽然府中人走的匆忙,东西倒没带走多少,这是去年开春时圣上赏下来的白茶,沈夫人不如尝尝。”
林溪道:“我生性不爱喝茶,怕是要浪费易大人的好心了。”
易鸿微微挑眉,“沈夫人对本官似乎颇有微词?”
林溪直言:“不是似乎,就是。”
易鸿:“……沈夫人倒是直接。”
“是啊,易大人就不直接了。”林溪语气极淡,“相信易大人也知道,贵公子与我儿在同一私塾念书,关系还可以。我自认对怀瑾不错,怀瑾央我来救治他祖母我也应了。可易大人却利用我逼我相公留下做事,不是君子所为吧?”
易鸿毫不意外,道:“皇命在身,身不由己。”
林溪想翻白眼:“只要人想,总有不断的说辞,却没多少可信的。如今事了,说那些也没意义。易大人有什么事就直言吧,需要我回避的话,我可以先走。”
杜不由看看林溪,再看向易鸿,眼中有些疑惑。
易鸿定定的瞧着林溪,端起茶杯饮了口,才道:“本官来确有事,但不是要找杜先生,他帮不了。”
林溪稍稍一想,就明白了。
“百姓?”
“正是。”
易鸿放下茶杯,神色竟很恳切。他道:“沈夫人的医术,本官是早有体会的。况且,沈夫人能治瘟疫,是所有人亲眼目睹的。如今隔离营离。还有大批百姓,疫情并不乐观。还请沈夫人施以援手。”
林溪面无表情的说:“易大人,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装的功夫不太好?我可没看出你有多想请我过去。”
易鸿神色微顿,“沈夫人与沈将军不愧是夫妇。但百姓确实很需要沈夫人,听闻沈夫人不太乐意去,本官便亲自来请以表诚意。”
林溪指指自己的脸:“看到上面结痂的伤了吗?这是昨晚隔离营里百姓弄的。那人是楚人,恨透了秦人,就来报复我,我还差点被他们踩死。危急时刻,没一个人想着我救过他们。”
易鸿道:“没想到隔离营里还有楚人,这是官府的疏忽,本官代为道歉……”
“别,你易大人位高权重,我受不起。还有个林医令,他要愿意帮,是你们的造化,他要不愿意,那你们就顺其自然,听天由命吧。”
林溪说完,就要起身回去,杜不由见状也赶紧跟着。
易鸿目光落在林溪身上,道:“那位林医令已失踪,找不到他的人。此时若沈夫人愿意去,百姓将对你感恩戴德。民心,对沈将军似乎也颇有用。”
林溪一下子停住,走不动了。
不得不得,易鸿这话简直戳到她死穴了。
若能得民心民望,将来给沈忱翻案时,应该会起非常大的作用……
“不需要。”
一道熟悉的冷沉声音骤然响起。
林溪和杜不由回头看去,就见沈忱出现在院门口,大步朝他们走来,身边还有宋灵均。
林溪眼睛一亮:“沈忱,你忙完了?”
沈忱瞧着似乎一直没休息,眼窝下带着青黑,眉目间也有疲色。这使得他面无表情时看着更吓人,周身气势压迫感极足。
来到林溪身边,沈忱握住林溪的手,冷眼看易鸿。
“我给你保下你城里百姓,但你的百姓给我娘子委屈受。如此,你哪来的脸来请她?”
易鸿笼袖起身,从容道:“那是意外。你娘子如今是城中医术最好的郎中,百姓需要她。”
“我娘子不需要。”沈忱道,“那位走了,但这城中还有很多事等你处理,慢走不送。”
易鸿挑眉道:“沈忱,这似乎是我的府邸。”
林溪立马道:“那我们走。沈忱,正好我们去别的地方也方便,等你忙完,我们就走。”
沈忱方要开口,易鸿迅速道:“本官还想起有事,你们自便。”
沈忱就面无表情的看着易鸿,等他走了,才看向林溪,神色缓和下来:“先继续住着吧,钱仁杰不方便挪动。我这里差不多后日可忙完,届时我们回家。”
林溪连连点头;“那可太好了!我们先回海县接孩子们。”
话音才落,跟着来的宋灵均苦笑着道:“二位,或许你们看到了,宋某还在此。”
林溪闻声看向他,想起先前知道的事,立即甩开沈忱的手,在沈忱疑惑的目光中,阴阳怪气的道:“宋县尉当然不容忽视了,被忽视的是我才对吧?你和沈忱合作的多好啊,两头都瞒我瞒的好好的,我什么都没发现,还傻乎乎的全信。”
沈忱:“?”
宋灵均:“??”
后知后觉的沈忱看向杜不由。
杜不由尴尬的后退,足够告诉沈忱一切。
沈忱沉默半晌,镇定开口:“我可以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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