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
虽然沈忱郁闷,他还是在大宝和二宝吃过早饭后,送两人去私塾念学,然后就想赶快回去找林溪。
但没想到的是,半路被两位夫子截胡了。
沈忱不得不转而随小厮去见两位夫子,到时,两位夫子正在院子里坐着说话。
见他来了,李夫子直接指指桌上放着的信,开门见山道:“江右杨家送来的信,你看看吧。”
闻言,沈忱按耐下来走过去,拿起信拆开,匆匆浏览了一遍。
陈夫子道:“毕竟无诏动兵是大忌,因而此次支援金陵的江右军,有近半其实是杨家的私军出来的。但杨世忠上报时,并没有把他那部分私军也报在内,他就写信来告知我们,请我们也一并瞒下来,不要外言。”
沈忱道:“承人情,办其事,应该。”
陈夫子点点头,“你心里有数就好。”
沈忱放下信,又道:“可是,来支援的秦兵有数万,这其中却有半数是杨家私军。杨家不可能把全部私军都派出来,说明,杨家的私军远不止数万。”
李夫子捋着胡子,意味深长的道:“对于氏族而言,这样的私军确实过多,足以让圣上感到威胁了。若非如此,你以为他为何特地写信来?”
沈忱却道:“杨家担心的不是这点。”
李夫子微微扬眉:“何以见得?”
沈忱淡淡道:“大秦四大氏族,各有各的特殊,才得太祖允准留下自己的私军。”
“其中,金陵易氏是因其老夫人是旧楚王族,为安抚遗留下来的楚人,而易家的私军。但如今,楚人大数都已没了,随着太祖和皇帝的治理,当今秦楚之分也愈加淡薄,世人都知大秦,再不知旧楚。”
“此种情况下,易家再保留私军,易惹圣上猜忌。易鸿也不是个傻的,干脆就在这关头把私军都交给我用。若只是因他儿子的信物,他大可给我一半私军便是。现在我虽应了他易家底细不会从我这里流出,却难保皇帝不知。因为易鸿本就是皇帝的人。”
李夫子继而说道:“所以易家在当今圣上的眼中,已是清白之身。连易家老夫人都活不久了,往后圣上会更放心的用易家人,易家至少百年不衰。”
陈夫子摇了摇头,叹道:“金陵之乱是叛党之乱,亦氏族之乱的开始。有易家洗白在先,其他氏族若依目前形势下去,极有可能也被圣上盯上。”
沈忱赞同的嗯了声。
他比任何人明白,皇帝是个有野心的。
更别提,玄武门宫变给皇帝留下极深的影响,让皇帝变得比太祖的野心还要大,也致更容忍不了朝臣结党、氏族分权。
如今没动那些,是时机不适。
但只要南北两境都安稳下来,暂时没有外患,皇帝就会着手处理。
易鸿跟着皇帝,早就摸清皇帝的意图,才借金陵之事将易家摘出去。
其他氏族也不是傻的,更有自己的消息渠道,必定已猜到点,所以杨家不希望这个时候被皇帝知道自家拥有的私军数量过多。
陈夫子这时说道:“沈忱,你那些人,还有灵均,他们……”
沈忱言简意赅:“他们晓得何话该说。”
李夫子放了点心,道:“虽如此,你回去后还是告诫一番吧,别叫他们祸从口出。”
沈忱点点头,见没什么事了,便告辞离开。
回去后,沈忱先遇到外出回来的王守三人,便提了句:“你们来的正好,我有话告诉你们。此次金陵一事过去,相关细节,特别是江右军,你们都烂到肚子里,不要对其他人提起。”
燕忠拱手应是,王守道:“沈大哥你放心吧,我们省的。”
从朝廷使节来金陵论功行赏,但没提到他们的时候,他们就明白了。一定是他们参与做的事非常重大和微妙,所以他们最好不要出现在他人视野中。
沈忱叮嘱完就走了。
杜不由望着他走远,抬手比划了几下。
王守意外道:“你说易大人私下找过你,希望你回兵部?”
杜不由点点头,又比划道:“我猜,易大人应该也把我上报给圣上了。”
燕忠便有点急了:“那怎么办?要不去找沈大哥说?他还没走远,我这就去……”
杜不由连忙拉住燕忠。
燕忠不解,王守想想就明白了:“不由的意思是,沈大哥肯定知道。你想,不由身份那么特殊,金陵那么多人都见到他了,还能瞒的住?但既然易大人是私下找的不由,说明朝廷没有圣上没有非要不由回去的意思。”
杜不由点点头。
燕忠这才松了口气,“那就好。”
……
另一边,沈忱找到林溪的时候,她和姜媤正说着给孩子们做新衣。
几个孩子个头窜的太快了,去年的衣服已经有些不合身了。不用说,到年末肯定又长一大截,起码冬衣肯定是要新做的。
林溪刚给三宝和四宝量完尺寸,就见沈忱来了。
姜媤笑着说:“我父亲差人给我送来了些赏玩的玩意儿,我带三宝和四宝去看看。”
四宝还想和林溪一起,被三宝一个眼神,乖乖跟着姜媤走了。
沈忱神色缓了些,抬脚进屋,叫了声:“娘子。”
林溪没好气的白了他一言,道:“过来站好,不许动。”
沈忱依言过去。
林溪让他张开手,给他量尺寸,“正好要做新衣服,连带你的一起做了。你穿去金陵的几件,都磨损成什么样子了,补都不好看了,也不知道你成天做什么。”
沈忱低声道:“风餐露宿,幕天席地,四处奔波,跋山涉水。”
林溪抬头瞪他:“少来,你那么重要,跟着你的人就算只有一个营帐,也会给你的。我告诉你,我现在可聪明了,你的苦肉计骗不到我……”
还没说完,被沈忱倏地抱进怀里。
林溪挣扎了下没挣开,索性随他抱了。
沈忱声音温柔:“若是娘子不心疼我,我的苦肉计也不会起作用。”
林溪哼了声,嘴角也跟着上扬,道:“以后你要再犯,我就不会心疼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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