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狡黠,渐起微风。
白泱伏在窗台上,抬头看向夜空那一弯月亮。她撑着胳膊托着腮,望着那一弯月亮发着呆,脑中再一次清晰地浮现起了那一晚的场景。
那一晚,月亮也是这么迷人。
被陆沅叫出去后,她心里隐隐约约有种莫名其妙的感觉,但理智告诉她,别多想。
于是缓步跟在了他后头,来到了外阳台。
室内空气过于温暖,一来到在阳台,她有些发冷。但是抵不住月色美,她伏在栏杆处,抬头痴望着月亮。
直到听到身旁陆沅唤她,这才回过神来。
四目相接之间,她的心跳莫名漏了一拍。
陆沅看向自己的眼神,今晚格外炽烈。
这眼神,这气氛,她忽然有些紧张不安了起来。直到陆沅再次开口,可她晃神之间,也没听见他说了什么。
慌乱之中,忽然记起了那份自己特地跑到书店那个那份“礼物”。
还没等陆沅说话,她一个转身就匆忙着步子朝室内走了去。
……
这几天,几乎只要一闲下来,白泱的脑子里就会不自觉想:那天他究竟要对自己说什么呢?
她心中是既有好奇还有一丝期待。
可是理智又告诉她,别瞎想。
可那天乱蹦的心跳,这是她自己能够控制的吗?
她觉得自己真的很奇怪。
明明害怕他会说那种话,可是心里却又暗戳戳地有些期待。
她大概是疯掉了,她想。
周末的夜晚,白泱应了大花邀请,去了大花家吃火锅。
白泱到大花家的时候,大花把食材什么的都备好了,就等着她入座了。
“喏,瞧我带了什么。”白泱一边进屋一边脱鞋。
大花正在摆放碗筷,闻言顺势抬头一看,只见白泱手里正提拎着一瓶红酒。
“红酒配火锅,真有你的。”
“我可是把我爸私藏的都偷来了。”
“啊,那我这廉价火锅会不会高攀不起啊?”
两人一唱一和地说完,皆是哈哈大笑了起来。
冬夜火锅,这是两人最默契的约定。
两人围着小火锅,一边喝着小酒吃着下酒菜,一边聊起了天。
大花自从做了老师,话题就离不开她那一群小崽子们。说他们整天闹腾不休,可爱起来又让人十分喜爱,简直可以用又爱又恨四个字完美概括。
白泱一边听她说,一边却又心不在焉,好几次都接不上来茬。
大花很快就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丝丝不对劲。毕竟以两人从娘胎里就认识的交情,这点蛛丝马迹要是都发现不了,那真是白认识那么久了。
大花停下手中夹菜的动作,开口询问,“小白,怎么了你?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啊?”白泱这会子又在走神,“我有吗?”
大花紧抿双唇,眯着眼睛贼兮兮地盯着白泱看了两秒,说了一个字:“有。”
“好吧。我承认。”白泱心知她是瞒不过大花的,只好坦白,“我这心里头确实是装了事。”
“说吧。姐姐给你排忧解难。”大花端起了高脚杯喝了一口红酒。
白泱还没开始说,就先叹了口气。接着又一口小酒下肚。
准备工作做完了后,这才将陆沅生日那日发生的事娓娓道来讲给了大花听。
“你为什么不等他说完啊!姐妹!你等他说完啊!天呐!我的老天鹅!”大花听白泱说完,激动地说道。
倒是白泱,冷静得几乎冷淡道,“看你这反应,我更加确定我打断他的话没错了。”
“嗯……”大花终于冷静了下来。
“好吧,其实客观层面来说,你确实干的没错。”
“但是!你真的不好奇他会跟你说什么吗?”
白泱沉默了几秒,回答道:“好奇。怎么不好奇。”
“但更多的是慌张,还有担心。”
事实上,这几天她反复地不自觉回忆起那晚的场景,多多少少都是明白了自己的心意。
况且,陆沅那天那个眼神,那欲言又止的小表情,怀揣的那点小心思已经很显然了。
“小白,我懂你的意思。这个时间点,的确不适合。来,走一个。”大花举起了酒杯。
两人碰了个杯,各自喝着杯中美酒。
美酒入喉,白泱眉梢一皱,心下竟觉得自己今天应该带瓶烈酒过来,今夜适合畅饮。
“小白,但我还是想问。”大花突然开口。
白泱“嗯”了一声,疑惑看向大花。
只见大花嘴角一弯,对她说:“你对那家伙……”
大花说完眉毛一挑,嘴角姨母笑疯狂外露,生怕自己心里那点想法没给传到白泱那里。
白泱顿了顿,淡定回答:“不能说一点儿也不喜欢。”
“咦。否定之否定,那就是喜欢。你们学语言的,就喜欢咬文嚼字,玩文字游戏。”大花撇撇嘴道。
白泱低头看了看空空如也的酒杯,抿唇不言,算是默认。
这几日,桃浦入了深冬,天气愈发寒冷,虽然裹上了棉服,到了室外还是会觉得寒意席卷而来。
晚自习下课铃声响起后好一会儿,高三的教室都几乎一片灯火通明。
“沅哥,走不?”陈弋说话声音有些沙哑,看起来像是感冒了。
陆沅停下手中的笔,抬眼看了一眼陈弋,问道:“感冒了?”
陈弋吸了吸鼻子,“有点儿。”
“今天一天,特么的头都晕晕乎乎的。”说完又自顾自伸手抚上了额头,“沅哥,你摸摸,我是不是发烧了啊?”
陆沅搁下手中的笔。
陈弋见他搁下笔,立马将自己的额头伸了过去。
“我摸摸就能摸出你的体温?”
“……”
这话说不上来的暧昧,惹得旁边的同学都忍不住朝他俩递了眼神过来。
陆沅朝那位看过来的同学敬了个眼神,那位同学立马掉头不再看他们。
“走吧。”陆沅说着站了起来。
陈弋晕晕乎乎“啊”了一声,不明所以。
“去医务室量量不就知道你有没有发烧了。”
“哦。”陈弋一呆,大概生病的人都比较乖,他老实巴交跟在了陆沅后头。
走出教室后,寒风一阵吹,寒冷就像自带追踪定位系统似的,直接穿过厚厚棉服,攻击皮肤表面,冻得人一阵哆嗦。
一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沉默着一路走到了医务室。
这个点的医务室,只有三三两两几个打点滴的人。
校医见他俩,脸上有些不太愉快,大概是他们耽误了自己提早下班。他问了句是谁不舒服,然后递给了陈弋一只体温计便让他自己找个地方坐着,时间到了把体温计拿过来。
陈弋夹着体温计,朝已经坐好了的陆沅身旁走去。
陆沅见他过来,挪了挪,将靠近电热炉的位置让给了陈弋,然后自己又继续靠着墙瘫坐着。
陈弋落了座,倚靠在墙壁上,整个人就像是一滩泥一般。“沅哥,等下我要是要打点滴,你就先回去吧。”
“嗯。”陆沅闭着眼睛。
陈弋侧头看了一眼陆沅,这人看起来比自己一个病人还要疲惫。
自从那日过完生日后,陆沅就像自闭了一样。他对他说些gay里gay气的话,他都不毒舌地怼回去。每次回宿舍,要不是他开口找话,他可以做到一整天不开口说一句话,就是对话,都是一问一答。问他那天发生了什么,他也只字不提。
陈弋猜测,十有八九表白是悲剧了。
十分钟过去,取出了体温计。
陈弋竟然发烧烧到了三十九度。
“发这么高烧,再烧烧脑子都得烧坏。”校医一边给陈弋准备打点滴的药物,一边责骂道。
“你们高几的啊?”
“高三的。”陈弋回答。
“哦。高三的啊。高三了,更要注意保护好自己身体啊。学习重要,但是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没有一个好身体,怎么好好学习?”
“是是是,您说得对。”
不一会儿陈弋已经挂好了点滴,陆沅依旧坐在一旁,头靠着墙壁,闭着眼睛。
“沅哥,你先回去吧。等下我打完点滴我自个儿回去。”
陆沅依旧闭着眼,没说话。
陈弋都要以为他睡着了,又说了一遍。
结果陆沅突然打断他,“没事,陪你吧。反正回去了也睡不着。”
陈弋一愣,他前几天有两三次失眠,到了凌晨三四点钟爬起来去上厕所看到陆沅那铺还亮着微光,他还以为自己看错了,毕竟陆沅一直是他宿舍作息最规律的那个。
“沅哥。”陈弋开口,“那天发生了什么啊?”
陆沅依旧闭着眼睛,但眉梢却微微蹙起“别问了。”
陈弋识相地闭上了嘴。
三瓶点滴打完,已经快十二点了。
陈弋半梦半醒都睡了好几觉了,途中校医过来换药水的时候,他撇了一眼身旁的陆沅,竟然在做题。
他心中对他这位学霸哥们肃然起敬,顶礼膜拜。
最后一瓶点滴打完,刚好十二点半。
挂完药水后的陈弋,跟换了个人似的,精神头立马不一样了。
“沅哥,走,我们回去。”陈弋说。
陆沅没说话,将自己的棉服裹了一裹。
半夜十二点的校园,安安静静又冷冷清清,灯光都是冷色调。
陈弋怕鬼,非得挨着陆沅走。挨着走就算了,走到没灯的地方,他还上了手。
“你不怕鬼吗,哥?”
“你比鬼可怕。”陆沅扒拉开陈弋试图挽上自己胳膊的爪子。
“……”
被扒拉开的陈弋终于安分了一会儿。
等到走到离宿舍楼最近那片树林的时候,陈弋又不自觉挨陆沅又近了几分。
陈弋试图说话分散自己的害怕:“沅哥,我这感冒要传染给你了该怎么办啊?”
这回轮到陆沅无语了。
“那你还不滚远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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