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婚第三天,新嫁娘要带着新郎回娘家省亲,沈鹿竹原本是打算带着褚礼一起的,可村里的学堂正月十六那日便开课了,她和褚义拜堂那日,褚礼已经请过一次假了,不好再请,沈鹿竹也只得作罢!



    小夫妻二人一同出了门,到村里的屠户家割了刀肉,又在河边跟打鱼的船夫买两条鱼,才提着往沈家赶去。



    沈家知道今儿个闺女儿要带着新姑爷回门,也早早就准备上了,还不到巳时,守在家门口正和邻居闲聊的二哥沈松节,就远远见着像是妹妹和妹夫回来了,忙招呼着迎了上去!



    “二兄!”沈鹿竹朝迎上来的沈松节开心的唤着。



    待人走到跟前,褚义也跟鞋喊了声:“二兄!”



    沈松节拍了拍褚义的肩膀:“可下回来了,阿娘从早上起来就开始盼着了,走走走,家里人都等着呢!”



    沈鹿竹虽才离开家三天,可这三天对于沈家人来说,当真是度日如年一般。三人进院时,沈家人已经听着动静,从屋里迎了出来,夫妻二人忙给长辈们见礼。



    沈母乍一见到已经嫁做人妇的闺女儿,有些激动,将人拉到身前看了又看,见她脸色红润,笑意盈盈的,这才稍微放了心!



    男人们在堂屋吃茶聊天,沈家的女人们则在沈鹿竹出嫁前的屋子里,说些体己话。沈母拉着闺女儿坐在炕边,恨不得亲自跟着去褚家看看:“这几日过得怎么样,褚义对你好不好?他家里人可还好相处?”



    “阿娘,褚义他对我很好,第二天早上,给婆家做早饭的时候,他一直都陪在旁边,又是生火又是递东西的!送新礼的时候,褚家大伯一家也在,女儿没准备,他还让把事儿都推到他身上呢!”



    沈母没问时,沈鹿竹还没觉得,眼下一回忆,褚义他还真是不错!



    “你阿爷和阿爹当初就是看上了他是个有担当的,这么说来又体贴又能抗事,确实不错!”听闺女儿亲口学了这些,沈母才彻底放心下来!



    二婶郑氏听着有些不对:“侄女儿你刚是说,送新礼的时候褚老大家的也在,不是都分了家了嘛,咋还跟着掺和别人家的事?”



    沈母听了郑氏的话,也反应了过来:“是啊,都分了家,那就是一般的亲戚了,吃喜宴是应当应分的,哪有第二天还在的?”



    沈鹿竹不想让家里人担心,再说事情已经解决了,只推说自己也不清楚:“许是有什么事儿,碰巧赶上了,不仅我不清楚,连褚义都不知道呢!阿娘快别只说我了,家里怎么样,可有发生什么事?”



    “家里还是老样子,就是这几天你不在家里……”



    两人中午留在沈家用了饭,饭后又待了许久,直到半下午才在沈家人依依不舍的目光中离开。沈鹿竹和褚义刚走到褚家老宅附近,就看见院门口那蹲着个人,好像是褚礼!



    褚义唤了他一声,褚礼听见自家阿兄的声音,忙起身跑过来,停在沈鹿竹的身前,用带着哭腔的声音央求着:“阿嫂,能不能别让我搬到三叔屋里去,我人小占不了多大地方,东西放在那屋也可以睡的,我不想离开阿兄,阿嫂别不要我!”



    沈鹿竹被褚礼说的有些懵,见他眼泪一直在眼眶里打圈,还强忍着不哭,很是心疼,忙把人拉了过来,握着褚礼冰凉的小手,也不知道这孩子在外面待了多久了:“阿礼,你把阿嫂说糊涂了,谁说要搬到三叔屋里去的,阿嫂可喜欢咱们阿礼了,怎么会不要你呢!”



    褚礼看了看沈鹿竹,又抬头看向褚义,吸了吸鼻子,没有说话。



    褚义上前一手将弟弟抱起,一手牵着沈鹿竹,将两人带回了房间。把褚礼放在新房的炕上,扯了被子将他围住,和沈鹿竹交代着,说是要到隔壁弟弟的屋里看一下,就转身出了门。



    沈鹿竹洗了帕子给褚礼擦了脸,又倒了热水给他喝,见他捧着水杯不动,正犯愁着,褚义就回来了。



    褚义冲着沈鹿竹轻摇了下头,意思是褚礼的东西没被搬走,然后面无表情的蹲在褚礼面前:“褚礼,上次有人说闲话,我怎么说的?”



    之前褚义还没和沈鹿竹议亲的时候,也是相看过别人家姑娘的,但最后没能成,就曾有人到褚礼面前嚼舌头,说是褚礼拖累了褚义,才导致婚事没成的,褚礼当时哭了好一通!



    褚礼喃喃地说:“阿兄说,不要理会别人,只信阿兄说的就好……阿兄,对不起!”



    “还有呢?”



    褚礼愣了下,看见旁边的沈鹿竹后,反应了过来:“阿嫂,对不起!”



    沈鹿竹觉得褚义以后一定是位严父,那她是不是应该更温柔一点,当个慈母:“阿礼,没人能把你和你阿兄分开的,我不可以,别人也不可以,连你阿兄都不可以的,那现在能和阿嫂说说,是谁跟你说了什么吗?”



    “大伯娘说,说以后阿兄和阿嫂才是一家人,让我自个搬去三叔那,说阿嫂还没成亲就哄得阿兄,哄得阿兄,把阿爹阿娘留的家底都掏了出来,以后肯定还得添置更多东西,那屋子我早晚得腾出来,还不如趁早,免得以后再搬,要遭人嫌……”



    沈鹿竹真是要被气死了,有的人就是这样,明明是她自己的问题,却总觉得都是别人对不起她,大伯娘这是昨日的事过不去,回来拿褚礼撒气,顺便给他们添堵来了!



    亏得是褚礼人小,没听明白这话里话外的意思,只以为是阿嫂东西放不下,要让他腾屋子,是不是不想要他了,这哪是腾不腾屋子的事儿,大伯娘这分明是说她沈鹿竹挑唆着褚义,两人瞒了褚礼,独吞了褚义爹娘留下的家产!



    “阿礼,大伯娘可还在家中?”得了褚礼的肯定答复,褚义扭身就要出门,他不傻,自然也听出了大伯娘在暗指些什么,对于这些年家里的一些事,他不是不知道,只是阿爹阿娘走后,看透了很多,也看淡了很多,可这次大伯娘做的太过了!



    知道褚义这是要去找大伯娘算账,沈鹿竹忙拽住了他:“褚义!”



    “你放心,我只是同她说一说,不会冲动做傻事的!”



    “不是,你得带上我啊!”



    褚义原以为妻子是不想让他和长辈起冲突,才拦着自己,看来是他多虑了!



    “我是想说,这么直接去问,要是大伯娘不承认,或者直接推说是和阿礼开玩笑的,咱们又是小辈,到时除了一肚子气,可什么便宜都占不到!”她沈鹿竹可不想当个只会忍气吞声的小白兔!



    “阿竹有办法了?”褚义蓦地想起了头天早上的事情。



    “嗯,不过我需要阿礼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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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到这声“阿竹”,沈鹿竹不由的想起了昨晚,她让褚义帮忙递下东西,褚义问她怎么早上当着一家人的面就叫他相公,没人就又叫他褚义了1



    “你不喜欢我叫你褚义?”



    “没有,就是……”让他怎么说,就是有些男人奇怪的小心思作祟。



    “我总觉着叫相公娘子的,好像哪里怪怪的,要不我们先想些别的称呼?不如,我叫你老公?”沈鹿竹抿着嘴轻笑。



    “老公?这是什么意思?”



    “额……我听说有些地方会叫家里最小的孩子,老儿子或者老闺女儿,就感觉更亲近,额,老公也是这个意思,对,比相公更亲近!”



    “那我要叫你什么,老……娘吗?还是老……子?”褚义感觉小妻子在占他便宜!



    “噗,哈哈哈哈哈!还是,还是叫名字吧!”怎么之前没发现褚义还有一本正经搞笑的本领,老娘、老子!哈哈哈哈哈……



    褚义想了想之前沈家人是怎么唤沈鹿竹的,鹿竹吗,或许他可以唤她些不一样的:“那我便唤你阿竹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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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鹿竹说要和褚礼玩个游戏,游戏的名字叫谢谢大伯娘!或者也可以叫,我是个诚实的好孩子!



    等褚礼暖和了身子,三人一出屋,刚好碰见了正要回去的大伯一家,和送他们出来的褚阿爷、褚阿奶,褚仁一家明日就要回镇上去了,这一走怕是要好久才会再回来!



    “大伯,大伯娘这是要回去了吗?侄媳妇儿还没好好地谢过大伯娘呢!”说着,沈鹿竹还朝着王氏深深作了个揖!



    王氏见他们两人牵着褚礼拦住了自己,不由地有些心虚,转念一想他们也不能拿自己怎样,便挺了挺身板:“侄媳妇儿谢我做什么?”



    沈鹿竹见王氏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心里越气,脸上的笑意就越盛:“当然是谢谢大伯娘体恤侄媳妇儿啊,大伯娘知道侄媳妇儿的物件多,还特意跟阿礼说,要把原来住的屋子腾给侄媳妇儿用,这么大的情分,怎么能不好好感谢大伯娘呢!”



    王氏皱着眉,对听到的话似乎很是不满:“我什么时候说过要给你腾屋子了,你这新妇……”



    沈鹿竹哪会给她说完的机会,连忙扬声打断:“大伯娘不用不好意思,您是疼爱晚辈,我们都清楚,就像伯娘说的,都是一家人嘛,是吧阿礼?”



    褚礼一接收到信号,立马按阿嫂教的那样说了起来:“是啊大伯娘,你不是跟我说,阿兄和阿嫂成了亲,以后就是一家人了,阿嫂东西多,以后也还要添更多的,最好是趁早腾了屋子,省着以后再折腾!”



    沈鹿竹悄悄冲褚义挑了挑眉,不就是文字游戏嘛,大伯娘搞的那出指桑骂槐算什么,沈鹿竹就是要告诉她什么是语言的艺术,同样一句话,改改断句和语气而已,意思可就千差万别了!



    感谢她上辈子所有的语文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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