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婆子被褚义拒绝了两次正懵着,听了儿子的话,才反应过来,护在王铁成身前哭喊着:“对对,你们不能现在啥都赖在我铁成头上,谁知道上次是哪个缺德的偷的,无凭无据的,你们不能这样,老天爷啊,还有没有王法了!”



    “上次我追着你一路跑到后院,你翻墙时不小心摔了下去,证据就在你身上!”



    王铁成脸色一僵意识到了什么,却依旧拼死抵赖:“我这脚是前几天在家里不小心崴的,我阿娘看见的!”



    沈鹿竹踱步来到褚义身边:“我相公可还没说这证据是什么,在哪里,你这么着急解释做什么,心虚了不成?”



    褚义勾唇笑看了沈鹿竹一眼:“没错,我没说是脚,你那天逃跑确实一瘸一拐的,可我并不确定你是原本就跛脚,还是摔的。我说的证据,是你背上的伤,你摔下去时,刮到了院外那颗树,衣服被扯掉了一大块,上面还有不少血。”



    褚义说完,拿出了那块带血的布料:“是不是你,脱了衣服一看便知!”



    在旁边摩拳擦掌了半天的褚平,可下有了用武之地,还不等众人反应,几下就扒开了王铁成的衣服,后肩上确实有一片新疤,很明显的刮伤,有些伤得重的地方,许是刚掉了血痂,还泛着红呢。



    “啪”的一声,褚平一掌拍在了那伤上:“这回看你还怎么抵赖!”



    “那是,那也是前几日不小心弄的!”



    “你既不承认,那就去官府吧!”



    王铁成一听褚义说要送他去见官,这才有些慌了:“官府?你凭什么,我不去,你放开我!”



    “这可由不得你,相公说得对,我看就应该送你去见官,打他个几十大板,在牢里关上几天,倒时看你嘴还硬不硬,再让你把上次偷走的二十两都还回来,经了官的,看你还怎么说是我们讹你!”



    “你放屁,哪来的二十两!明明就他娘的两贯铜板!”



    沈鹿竹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看着王铁成:“哦,原来是两贯铜板啊,你不是说不是你嘛?”



    这下在场的人都明白了,这人还真是个缺德的惯犯:“你们朱屯村的真当我们靠山村没人不成?你还来偷上瘾了!”



    王婆子见儿子这样,心知不能再闹下去了:“别送,别送,咱们有话好好说,他偷了多少,我赔给你们就是了!”



    褚义说要见官也不过是吓唬他罢了,证明了他确实是上次的那个贼,他家里又认赔,这事儿便差不多了,在村里这种事儿,一般都是给个教训,再赔了损失就了事了,若是执意报官,村里人会觉着你家不近人情,得理不饶人!



    王婆子身上没带钱,于是便在围观村民的见证下,沈鹿竹写了借条,王婆子按了手印,答应稍后给送来,这才放了已经冻得不行的王铁成跟她归家。



    送走了围观的乡亲们,褚义把褚三叔和两个小的从褚平家接了回来,阿爷阿奶为了配合抓贼,一大早就起了床,又折腾了一上午,简单吃点东西垫了垫肚子,就都回屋歇下了!



    褚义两口子一觉睡到了半下午,今儿个铺子不打算开门了,便趁着无事整理下存货。



    俗话儿说“过了腊八就是年儿”,春节这波儿祈福祭祖的活动,一般从腊月二十三小年就开始了,断断续续的得到了正月十五才算完。年前这波纸钱的销量,预计要比之前多上不少,再过几日怕是就要忙起来了。



    正忙着,就听院子里有人叫喊:“堂兄!你在哪呢?”



    褚义一推开门,就见褚平推着推车站在院里,他身后还有个人带着个孩子!



    把推车扔在了一边,褚平上前几步,凑到褚义身前小声嘀咕:“堂兄,我来送烧纸,正巧碰上这姑娘在大门外面,说是找你,我就给领进来了,是不是那家来送钱的?”



    褚平这一动,原本被他挡在身后的那人,才露出了全貌,居然是蒋娟!



    蒋娟牵着儿子小宝,朝褚义点了点头:“表兄。”



    “表妹稍等,阿竹?”褚义扭头叫了在屋里的沈鹿竹出来:“我和阿平要卸货,阿竹先招待下表妹。”



    “表妹跟我来吧?”阿爷阿奶还在正房歇着,沈鹿竹怕在堂屋吵到他们,就领着蒋娟回了她和褚义的房间。



    几人走后,褚平才出声:“堂兄你什么时候多了个表妹啊,我还以为是那家来送钱的呢,不是答应了回头就送来,人来了吗?”



    “无妨,有欠条在,赖不掉的!”



    沈鹿竹沏了壶热茶,又拿了些零嘴给小宝:“小宝长得可真俊,身体怎么样,都好了没?”



    蒋娟脸色有些苍白,神色恹恹的:“好多了,就是身体过了寒气,不过郎中说,好好调理以后会好的。”



    “别只顾着孩子,你自己也要多注意着些,这两次见你怎么脸色都不太好的样子,可是累到了?”



    “谢谢表嫂,我没,唔!”蒋娟说着突然闷哼了一声!许是小宝坐在他阿娘身上不太舒服,挣扎着想要下地,不知怎么碰疼了蒋娟,可这么小的孩子,力气能有多大,蒋娟眼看着疼得汗都下来了!



    沈鹿竹觉得不对,正想把小宝从蒋娟怀里抱出来,不小心碰到了蒋娟的胳膊,就听她又是一声痛呼。



    沈鹿竹是去抱孩子的,能用多大力气,可蒋娟的样子看着像是痛得不行,难道是胳膊上有伤?



    沈鹿竹忙掀开了蒋娟的袖子,胳膊上是一片一片的淤血和青紫:“你受伤了!这是怎么弄的?”



    蒋娟放下小宝,慌乱地把袖子扯了下来,企图盖住身上的伤痕:“我自己不小心的摔的。”



    看着蒋娟闪躲的样子,沈鹿竹叹了口气,去隔壁叫了褚礼过来,让他领着小宝去隔壁玩一会儿。



    “还伤到哪了?我给你上些药吧!”



    蒋娟下意识想把衣服遮的更严,似乎想要隐藏什么:“不用了表嫂,我回去自己上就成!”



    见她这样,沈鹿竹更是确定了心中不好的猜想:“当我傻的不成,怎么可能摔成这个样子,是谁打了你,你相公吗?他凭什么打人?”



    “表嫂,我……呜呜呜……”



    褚义一回屋就看见妻子正在给表妹拭泪:“怎么了?”



    “褚义,偷钱的那个混蛋王铁成,就是表妹的相公,那人渣把表妹打了!”



    “什么?”



    蒋娟十五岁那年,经媒婆牵线,嫁给了同村王家的小儿子王铁成,起初日子还成,王铁成人虽懒了些,但对她还可以,结婚第二年就有了小宝。



    本以为有了孩子,王铁成总该比原来上进些,可他不但没有,反倒还沾上了赌博的恶习,这两年更是成了瘾,整日泡在赌坊里,不把身上的钱输个精光,就不可能回家!



    回了家也就只是要钱,你不给,他就抢,把家里翻个底朝天,骂也骂过,绑也绑过,可怎么都不成,家里不再给他银钱,就开始偷,家里只要能卖钱的东西,稍不注意就被他拿去换了钱去赌!



    家里的没什么可偷得了,就去偷乡亲邻里的,三不五时就有人骂上门来!



    王铁成的兄长们受不了了,已经提了好几次分家,可都被偏疼小儿子的公婆给拦住了。前段日子小宝出了事儿,家里连抓药的钱都拿不出,实在没有办法蒋娟才想起了表兄褚义。



    幸亏那天王铁成不在家,蒋娟回去就给郎中付了钱抓了药,之后王铁成归家,果然不顾儿子的死活,把剩下的钱都抢走了。



    不仅如此,他还逼问蒋娟哪弄来的钱,蒋娟开始不肯说,他便污蔑蒋娟是出去偷了人,才拿到的钱,说着说着更是拳脚相加,蒋娟实在没法,就说了是从表兄表嫂那借的。



    谁知道王铁成一听,顿时生了不该有的心思,他想着断了关系的表妹,都能一下子就轻轻松松借出来十两,那得多有钱啊!后来一打听,果然是个大肥羊!



    从蒋娟手里抢去的钱一输光,王铁成就立马盯上了褚家!在院外偷偷盯梢了许久,摸清了褚义的屋子和褚家平时的规律,趁着夜色便得手了第一次。



    可二两银子哪够王铁成输的,没多久他就战胜了心里的恐惧,又琢么上了褚家,谁知竟被逮了个正着!



    今儿个王铁成被逮了个正着,绑了半天又被褚阿奶泼了水,回家就把气撒在了蒋娟身上,打够了,又拦着不让他阿娘出去借钱来还!



    王铁成说那家是蒋娟的表兄,干啥要和自家亲戚过不去,那么有钱就当是给他家小宝的压岁钱了,非要让蒋娟来把借条要回去不可!



    蒋娟实在没办法,只能厚着脸皮来了褚家,想着能不能求求表兄表嫂,宽限她一段时日,这二两同之前的十两一样,容她慢慢还!



    “我刚看了表妹身上的伤,那混蛋简直就不是人!”沈鹿竹真是没想到,这王铁成还真是他们家亲戚!



    褚义用手轻轻摩擦着妻子的手臂,边安抚气得不行的沈鹿竹,边看向蒋娟:“表妹这事儿,可曾跟姨母说过?”



    蒋娟哭着摇头:“他爹说,要是我敢回娘家告状,他就带着我们娘俩一起去死,谁都别好!”



    “表妹以后打算怎么办,就这么跟他下去?别怪表嫂说话难听,这次是我们,可以看在你的份上算了,那下次呢,下次换成别人家,你怎么办?再去替他求情吗?他这种人渣,连自己的孩子都不在乎,难道还能指望他能突然改好不成?”



    说实话沈鹿竹对蒋娟的隐忍有些恨铁不成钢,但也知道,像她这样没有一技之长,又从小受三从四德思想影响的姑娘,想下某些决定,谈何容易!



    “可是……”



    见妻子还欲再劝,褚义轻拍妻子的手,示意她稍安勿躁:“还是先通知姨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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