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县长心里比任何人都清楚啊,李翰林那是安慰他的话,谁都会说啊,那是事儿没有个谁身上。自己这一去说不定就再也回不来了呢!
张县长来到了市纪委,市纪委跟市委只隔一座小楼,这座小楼是市政协的办公楼,他上了二楼,来到了市纪委书记的办公室,
市委纪委有人等着,一见张县长来了,就告诉他,说谈话地点在市委招待所。张县长意识到问题不是谈谈那样简单,很可能要隔离审查了。
去市委招待所的时侯,纪委的同志要他坐纪委的车。
张县长猛然脑子一片空白,腿也禁不住有点发抖,上车时差点绊倒。他想告诉自己的司机给他送点衣物,但话在嘴边,直到车开走了,他也没说出口。
向他问话的房间就设在招待所的二楼,这是一个套间,窗上指头粗的铁栅栏让张县长特别敏感。张县长呆坐一阵之后,纪委书记才带着四五个人走了进来。
纪委书记亲自给张县长倒水递烟。一番客气后,张县长才松弛下来。书纪委记说:“张县长啊,事情你可能知道了,让你来这是市委一把手张书记的意思,主要想请把这毛巾厂变卖国有资产的问题解释清楚。你要放松一下,别太紧张,有什么就说什么,知道什么就谈什么,千万不要耍小聪明!要相信组织,相信领导,我们党的一贯宗旨就是,我们既不冤枉一个好人,也不袒护一个坏人。就是有问题,那也是在党内做纪律处分,不会给你上纲上线的。”
张县长看了一眼纪委书记就说:“我敢以一个党员几十年的党龄作担保,我丝毫没有跟江苏老板有什么瓜葛,我么有喝过他们一口水,没有伸手向他要过一分钱,这一点,我自己敢用自己的人格作担保,我是清清白白的。只是处理问题的方式方法的错误而已。”
纪委书记自己就掏出了一支中华烟点上之后,深深的吸了一口说:“张县长,我们也相信你,你是一个很不错的同志,在这一点上,我们专案组的人也到你们县里做了调查,你说得没错。但是,有一点,你必须向上级组织说清楚,那就是你处理的这件事,完全是凭个人主观臆断来行事的,而不是很科学的作出分析,拿到县政府办公会上进行研究,让集体做出决定,虽然你是县政府的一把手。”
市纪委书记,又吸了一口中华烟,接着继续说道:“张县长啊,你应该站在集体的角度上考虑一下问题。试想一下!如果人人都像你这样,以思想解放为借口随意处置国有财产,那么国家的财产还会存在吗?你是多年的干部,处置这么大一笔国有资产,为什么不提交县委县政府办公会讨论;为什么在有人提出反对的情况下,你却匆匆忙忙处理掉工厂,这些你不觉得反常吗?虽然你走了正常的公开向社会招标的方式,但是,为什么当时,只有这一家外地老板中标呢!为什么不多让几家有实力的公司参加竞标!还有,你说可以把厂子要回来,其实许多贪污受贿的都痛哭流涕表示把钱退掉,但退掉就不算犯法了吗?退掉只能减轻一点处罚。我希望你不要再说空话,从法律的角度来回答我提出的这几个问题。”
纪委书记问完之后,张县长心里想,这下可完了,到底是市纪委书记,一级领导一级领导的水平啊!提出的问题的确那么深刻。
市纪委书记的问话,张县长确实没有想过。张县长只觉得浑身冤屈,真不知道如何来回答这些问题,这些问题他也无法回答。卖厂是请示过县委一把手李翰林书记的,李书记当时也是点了头的,承认这样办的,可是现在李书记他会承担责任吗?况且当时李翰林点头也很勉强啊。
他自己原来是向县委一把手李翰林汇报过了,还征求了李翰林的意见,还他问要不要上县常委会集体研究一下,当时也不知李翰林是怎么想的,也许是因为忙的缘故吗?还是另有想法,但是,起码一点张县长心里是清楚的,李翰林不是一个会耍手腕之人,他不会害自己的。这一点他跟李翰林同志这么多年,他是相信的。
可是,现在面对组织上的调查,又在呢没能够拿到桌面上来说的清楚。他不能出卖李翰林,不能把县委书记再牵扯进来,不然的话连一个替他说话的人都没有了。那一肚子的冤屈不是更无处说呢!此时,张县长一直以为一肚子道理,就像是夜壶里煮饺子,想倒也无法倒出来。这时才感到什么叫有口难辩。
张县长说不清,市纪委书记让他好好想想,然后结束了讯问。
就这样,张县长在这里好吃好喝好招待,要什么有什么,但是就是不能离开这儿,这心里想,这是不是人们平时常说的被双规了呢!
自己这样在规定的时间,规定的地点,接受询问,只不过是比一般的犯罪分子待遇要好一点,但是没有自由。
一连几天没人再来,虽然可以看书看报看电视,但张县长心烦意乱,什么也看不进去。张县长感到度日如年。他估计肯定这些天以来,是不是纪委的人在对他作调查,也许已经到家里作了搜查。家里的钱物都由妻子管着,张县长很少过问,究竟有多少钱财张县长不大清楚。这些年虽没受过贿,但熟人朋友送点礼是有的,累计起来可能也值些钱,更主要的是这些年吃喝不花钱,花的钱也大多由司机报销了回来,工资基本交给了妻子。另外妻子在一中大小也是一个小官儿,也是教务处主任,她也有条件收些东西,不知妻子有多少这些灰色收入。
张县长算算,也算不出家里能存多少钱,他估计不会超过二十万。如果在二十万以下就不会有事,如果在二十万以上就麻烦了。
张县长算算,被隔离有五六天了。也许短时间内不会有个结果。即使家里没有不明财产,人家认定你流失了国有财产,也够判你几年刑的这也是很正常的。张县长不禁仰天长叹。
是啊,这世上的屈死鬼历来就不是一个两个,却偏偏找上自己这也很难说,存在的事实并不等于人们认可的事实,存在的事实更不等于法律事实。
张县长于是就想起少年时的一件事。那年暑假被派去给生产队放牛,牛和牛打架时一头牛的眼睛被另一头划伤,生产队长匆匆看了看伤口,就认定牛眼是被人打坏的,带他放牛的老汉不敢反驳气势汹汹的队长,更怕自己承担责任,便违心地也说是自己打坏的。这件事在他幼小的心灵上始终蒙上了一层阴影,他从那时开始就知道这个世界是不公平的,黑白是会被那些掌管权力的人颠倒的。
为给牛治眼,张县长那时候全家几乎倾家荡产。直到现在,也没人相信牛眼不是他打坏的。张县长再次仰天长叹一声:“老天啊!希望你能保佑我躲过这一劫吧!我的确是冤枉的啊!”
自古官场多险恶呀,他想,如果这次能平安出去,再也不做这破官了,平平安安当个老百姓过一辈子也不错。
终于有人来了,没想到来的是市委主要领导。市委书记张西政和市长孟辉亲自来,张县长心里突然一凉,看样子完了,问题是很严重了。张县长一下浑身冰凉,面无血色,坐在那里没了反应。
市委书记张西政拉着县长的手说:“我和孟市长来看你了啦,这几天真是难为你了让你住在这里接受组织的调查,让你受苦了,不过问题还正在调查阶段,还需要你在这里继续带上几天,等问题调查清楚了,就没事儿!作为一个领导干部要经得住上级领导的调查,我相信你是一个好同志,我们纪委的的同志会把我问题搞清楚的。这一点我也对他们做了安排与部署。认真仔细的调查,因为这可不是儿戏,这是关系到一个干部的前途与命运问题。”
张县长一听这话,心里就想,这下是彻底完了,想想自己从小命运都是那样不济,从小都是被人冤枉过,这下看样子问题是无法搞清楚了,想到这儿就一下子眼泪是、走出来了,他含着眼泪对书记说:“张书记,孟市长,请你们相信我,我绝没有违反党纪国法,更知道一个党员干部的组织纪律。我受党受组织教育培养多年,请你们相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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