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李翰林自从孟辉被宣布了成为市委书记的那天起,他觉得自己就开始不自由了,整天被新市长洪炳南拽着开会。
孟辉当了书记,到了是为那边,其实作为老同学他心里也是很高兴的,毕竟老同学的官路又再次提升了一步,其实对于老同学孟辉的提升对于李翰林来说无所谓,他也不希望自己能够通过老同学的关系让自己的官路再有所提升了,他已经把这官场看淡了。
自从自己的老婆菁菁遭遇了那场磨难,几乎是让李翰林看淡了现实中的一切,升官,发财,进步,一切都显得不那么重要了,他现在看来,人活着只要平平安安,有一个健康的身体,就足够了,这比什么都重要。
每当他面对深度昏迷中的妻子,自己就想,只要老婆能够醒悟过了,比他当上省委书记还要高兴。
可是,妻子菁菁依然是紧闭着她那双美丽的双眼,一动不动的静静的躺在那里,幸好自己的女儿有岳母带着,他才不用操小家伙的心,否则,要是都和他一起生活,可就苦了他了,他几乎都不能正常的上班工作了。
李翰林每天晚上都不让保姆动手,而是自己亲自为妻子擦洗身子。然后,陪她说话,尽管她什么都不知道。但是,他也坚持每天晚上都给她讲讲单位里发生的好笑的故事。直到自己实在是困了,困得连眼皮都抬不起来的时候,才睡去。
李翰林的日子过得可真叫苦啊,这苦处也只有老同学赵登最理解他。
有时候,李翰林心里觉得憋闷了,就给赵登打电话,两个人就在淮河市路边上的地摊上随便叫上几个小菜,就微微的熏两盅,倾诉一下自己内心的苦楚。
赵登现在人虽说还在白水县委办上班,但是他为了儿子上学也已经在淮河市买上了两套住房了。
李翰林自从欧阳菁菁遭遇歹徒刀刺伤害变成植物人之后,也在淮河市买上了房子,原来在白水的那套房子让他给卖了。
现在他和赵登两家住门对门,为的就是两家住的近,万一有个什么事儿可以相互照应一下,说是相互照应,倒是赵登家关照李翰林家多一点。
因为李翰林平时比较忙,家里就一个保姆在家照看菁菁,而赵登的老婆原先是教师,现在已经长期为了孩子上学,为了能够照看家,停薪留职不上班了,所以闲时间比较多。
这样一来,李翰林的家大都是赵登的老婆照看着,两家人的关系就像亲如一家人一样。
李翰林最近又开始忙了起来,所以照看菁菁的时间就很少了,有时侯市政府有紧急事务需要加班,他就给赵登打电话让他老婆帮忙给多照看一下菁菁。
市政府最近时间的公务繁忙,主要还是新市长洪炳南的到任。
这新官上任有可能要烧上三把火!所以作为市政府的秘书长,李翰林可就更繁忙了。大事小事屁大的事都要他这个市政府的大管家亲自过问,简直把他烦死了。
新市长到任的头一个星期一,正好是李翰林和妻子欧阳菁菁的纪念日,这下倒好,本来李翰林想到市政府打一头,签个到之后想溜。
他排秘书秦颂,要是其他人找他,就说秘书长到下面去了,如若是新市长找他,就赶快给他打电话。
原来李翰林偷偷想溜回家去,去多陪陪妻子。没想到还是被新市长洪炳南点名要陪着他去下面县里视察。
他原本想把家里的所有东西以及卫生都搞一遍,把他们的婚纱照再仔细的找影楼重新装裱一番。
虽然老婆已经是植物人了,但是,他也要好好的为深度昏迷的妻子像模像样的庆祝一番这结婚纪念日。
他才刚到家,秘书秦颂的电话就打进来了:“秘书长,不得不给你打电话,新市长洪炳南第一个点了你的将,让你陪他到白水县视察,实在没办法,本来不想打扰你的,可是——”
李翰林长出了口气说:“这新市长可真是一个很务实的领导啊,怎么他下去检查工作昨天没有事先通知啊!”
秦颂那边就听到副秘书长任精接过电话对李翰林说:“李秘书长,事情是这样的,昨天本来有个会要开,我正要通知你,没想到新市长办事不按常规出牌,却突然改期了,新市长突然改变了主意,不想开会了,说是开会是总结,没有调研就没有发言权,所以就想下去走走,现在才打电话过来说的,李秘书长,我们也没有办法,这新市长的思路就是很活略,说干什么就是一声,真是一个办事雷厉风行的好领导啊!”
李翰林犹豫了好一阵,李翰林这时才深知当官不自由。他这一转圈,没想到自己还是被洪市长拖住了。想脱身也脱不掉!
无奈,只好打电话给司机小徐,让他赶快来家里接他回市政府。
李翰林很快把时间控制在五分钟之内赶到了市政府,稳了稳自己的情绪之后,伸手敲开了新市长办公室的门。
“洪市长,我想——”李翰林一进门就是问。
新市长一见他,还没等他把话说完,就不紧不慢地打断他的说:“不用这么急嘛,翰林同志,我们九点才出发。”
李翰林心里想,自己老婆深度昏迷地躺在家里,也许迷迷糊糊之中,还会记得今天是他们的结婚纪念日呢,他想无论如何自己也要向这新市长请假,自己好不容易在这一样一个很特别的日子,好好陪陪菁菁呢!
他小声对新市长说:“洪市长,我今天家里有点事,想请一上午假。”
让李翰林没有想到的,新市长洪炳南却板着脸孔说:“你这可是私事?”
他点点头说:“是私事。”
李翰林一时没反应过来,认为自己有私事,新市长总不会不准自己假吧?就自作主张的对洪炳南市长说:“洪市长,我家里真的有急事,换个副秘书长陪你下乡不也可以吗?让任副精秘书长陪你下乡。”
新市长却一点人情味也没有,说:“翰林同志,这可是上班时间,私事怎么能影响公事呢?,你们以前工作都是这样的吗?”
李翰林知这新市长是没得商量了,心里骂了一句,忙离开新市长办公室,打电话给赵登,叫他老婆回他家里把卫生搞一搞,晚上等他陪市长回来之后才好好的过一次结婚纪念日。
赵登在电话里:“老同学,你昨天就应该提前请假,你却是不听。”
李翰林说:“我也不想呀!以为不到一个小时的事,那知就碰巧了。”
两人便都在电话里笑。
他又打电话给保姆,嘱咐她还有什么事要办。
快九点,临上车陪新市长下去调研的时候,李翰林却还躲在一边给赵登打电话。
他问:“家里没事吧?别忘了让你老婆安排保姆给菁菁喂一遍白开水。”
赵登说:“你放心吧,你家里的事我老婆都为了安排好的,别以为这地球没你就不转了。”
李翰林说:“你办事,我总觉得不放心。”
赵登说:“你可以不放心我,但总可以放心维娜呢?她们母子现在也生活的很好,只是你儿子有点想你,别忘了去看看他,你也有很长时间没有去看人家母子了。”
李翰林一听赵登这话,心里不禁一阵的酸楚,是啊,维娜这女人为了他还依然独身一人,带着他的儿子生活着,他除了每月定期给她们母子寄去生活费之外,就很少去看望了,真是难为她们母子了。
李翰林很少去看维娜母子的原因,是因为他现在觉得自己实在是亏欠妻子菁菁的太多太多了,他要好好的陪着她直到菁菁醒过来。
李翰林见新市长上车了,忙挂了电话。
车一启动,新市长就不让李翰林分心了。
他转过脸问道:“对我有意见吗?”
李翰林挤着笑说:“没有,怎么会呢,洪市长要求严格,就是对我的爱护。”
新市长洪炳南说:“翰林同志,你能理解就好。”
洪炳南看了一眼窗外说:“我这人,你现在不了解,在一块共事时间长了,你就会了解的,我这人对下属一直都很严格,尤其是对自己身边的人,要求更加严格。如果对下属不严格,对身边的人不严格,那就是对他们不负责任,那就是对自己不严格,对自己不负责任。领导嘛,就应该这样要求自己。”
洪炳南市长看了一眼李翰林继续说:“翰林同志,你也大小算是个领导,也应该这样严格要求自己,不要把私事和公事混淆在一起,当私事和公事发生冲突时,那么个人的那点私事就显得微不足道了,理应把自己的那点私事往后放一放,要把公事办好你说对吗?!”
李翰林在后面的座位上不停的点头称是,
这在李翰林的印象之中,洪炳南还真是一个很注重学习的领导,只是觉得这个人倒是很絮叨,不像一般正厅级的领导办事的风格。
他想着今后自己还要逐渐的去适应这位新市长,不觉心里一阵的不舒服。
洪炳南继续给李翰林上政治课道:“我那时在领导身边工作的时候,可是一心扑在工作上,白天随领导左右,照顾他的一切,晚上还要赶写材料,赶写领导的发言稿,有时深夜还要学习。人还是是要讲究学习的,这不学习是不行的。尤其是对理论的学习,一刻也不能放松,特别是在领导身边的人,一日不学习,就不知道领导是怎么想的,就会给自己的工作带来被动,所以要学习,不学习就不能很好的领会领导的意图?不领会领导的意图,又怎么能吃透领导的讲话精神呀?所以一般领导身边的人,将来都能够当好领导。”
对于新市长的这番话,李翰林心里明白,自己相对于洪市长来说,就是一个跑龙套的,市长是演主角的,这人生就是这样,就像是一个大的舞台,官场更是如此,你不是主角,就要注定跑龙套。一般演主角的人都是满腹的经纶,会用来教训那些跑龙套的人,应该怎么做或者是不应该怎么做等等,谈的一套一套的经纶,显得主角很博学。
洪炳南说了这样一大通的很具有大道理的话,结果发现李翰林却坐在那儿没有了声音,于是就更想好好的给李翰林上堂政治课。
接着新市长居然滔滔不绝起来:“我知道,你们这些长期在基层工作的同志大多数都不重视理论学习,认为那些都是虚的,没有实际作用,不产经济指标。所以,思想提高不快,视野不开阔,工作方法老套,有的同志的思想几乎是几十年不变。这只能被时代潮流所淘汰。”
李翰林还真是佩服新市长的口才,一点小事,竟能联系实际说那么一大通,离题万里也能够扯上很多大道理。
他不知道,新市长洪炳南是给自己的这种特殊待遇,还是对谁都这么口若悬河一番。这些天,他听都听烦了,却又不能不听,且他的表情极像学生听老师训导那样毕恭毕敬。
下了车,李翰林才知道,他们这是到白水县的一个企业,这个企业就是白水县的化工总厂,这个厂子对于李翰林来说,别提有多熟悉了。
好久没来了,这厂长里的走廊还是那条走廊,两旁还是摆放着一盆盆绿色植物,仿佛就听到很熟悉的机器的轰鸣声,这里曾经是他多次来这里检查工作的地方,他多少次来到这里和工人们促膝谈心,倾听工人们的心声,了解他们的疾苦,解决他们的实际困难。李翰林心里便好一番感慨。
厂长段铁柱是刚刚接到通知后,才马上从他的办公室出来迎接的,这新市长的突然到来,却让他有一点措手不及,忙把李翰林拉到一边说:“秘书长,市长来我们厂视察,你也不事先告知我一声啊,我好像有个准备。”
李翰林苦笑了一声道:“我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也是被拉到你这之后才知道首先是要到你们这儿。”
这时,李翰林觉得这样小声跟段铁柱嘀咕,忽视了在一旁的新市长,就忙介绍说:“这是我们市新市领导——洪市长。”
段铁柱就忙和新市长握手,说:“欢迎!欢迎!”
新市长洪炳南也主动握住了段厂长的手。
洪市长像是开玩笑的说:“看样子,李秘书长,对这里的人都很熟啊。”
李翰林笑了笑。
厂长段铁柱跟着说:“何止是熟呀,这个化工厂是李秘书长在白水当书记的时候救活的一个国有大厂啊。不过自从他到了市政府,当上了秘书长之后,没事就很少往我这跑的,不也把我这个老朋友了。”
李翰林就说:“铁柱厂长,又开始给我脸上贴金了。”
市长洪炳南就笑道:“哦是啊,我还真不知道呢,翰林同志以前是从白水县的父母官任上调到市里的,怪不得对这里的一切都很熟悉呢,原来这里留下了你的光辉政绩啊!”
李翰林只是笑了笑,说:“那只能代表过去了。让洪市长见笑,不提过去了,都是以前的事儿,铁柱厂长还记着呢!只不过曾经帮助厂子解决了一些工作中的实际问题。”
李翰林忙说:“让市长见笑了!区区成绩也是尽了自己的本分!”
他这么说了,就示意段铁柱不要冷落了新市长。
李翰林就对他使个眼色说:“洪市长第一次来你们化工厂,是不是把你们的情况向洪市长介绍一下。”
谁知这个段铁柱一点也不领悟他的意图,还说:“李秘书长,你应该经常来我这坐坐,有事也好,没事也好,我那工厂还有许多事儿都已弄得乱七八糟的了。你一次也没来过,也不来给我支支招儿。”
李翰林只得笑了笑。
新市长问:“看来段厂长的确和我们李秘书长很熟吗?”
段铁柱说:“我跟他熟,但他现在却不跟我怎么熟了,他为我们化工厂的职工们做了许多大事,所以,不单是我,还有那些职工们对他都一直念念不忘,大家都认为,李秘书长真正是为我们企业办实事的好官,可惜像这样的很务实的官不多了。”
李翰林被段铁柱夸得很尴尬,想你这个段铁柱怎么能这么夸人,真是一个肠子捋到底,不会转圈。
哪有当着领导面前夸人的,要夸人也要背着当事人夸啊,当着当事人的面夸,算什么事儿?这新市长无所谓还没什么,如果,有看法,会怎么想?以为两人事先串通好了,要段铁柱在新市长面前为自己说好话,那还不如当着新市长洪炳南面给他李翰林一顿批评呢,这个直性匹的段铁柱真拿他没办法。
这时,他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他忙说,我去接个电话。便借故离开了。
赵登在电话里说:“老同学,家里的事儿,我老婆已经给我汇报了,一切都搞好了,你放心吧,不过听化工厂的人说,是不是你陪着新市长来了白水,现在你人就在化工厂吧,我这边县委张书记可急坏了,你怎么不先给我打个电话,让我这个县委办公室主任很被动,书记把我一顿好批。我这倒好,相宜了你那边,却得罪了我的定头上司,说不定书记非把我这个县委办主任给撤了、。”
李翰林笑说:“新市长有新市长的思路,事先我也不知道他要来白水县,他是市长,具体到哪儿怎么会跟我这个秘书长汇报啊。我迷迷糊糊就被他拉到了白水县化工厂。”
赵登说:“市政府任精副秘书长已经给这边的县委张书记打了电话,县委张书记说,马上就带着我们一起赶到化工厂见新市长。”
“哈哈,那敢情好,马上我们就见面了,电话里一时半会儿也说不太清楚,挂了吧!”
李翰林挂了赵登的电话却并不急着他回化工厂的办公室,他而是顺着走廊往前走,想去看看曾经来过这里解决拿起群众闹事事件。他来到了那个高高的台子,如今这里已经建了一栋四层小楼,已是办公区了。
他走了过去,只见那办公室的门一开,从里面走出一个五十多岁矮胖灰白头发的男人。那男人见李翰林看着他,愣了一下,对他微微一笑道:“你不是李书记吗?听说你现在升官了,升到市政府当秘书长了!”
李翰林很礼貌的冲他笑了笑,点点头。那人还想在跟李翰林多说几句话,却听到段铁柱在身后叫他,李翰林忙跟过去和他们一起陪市长洪炳南去参观车间。
看了一遍之后,新市长洪炳南一直没有说一句话,也不表扬,也不批评,就没说话,只是一直像是在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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