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宫里回去后,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在唤了苏乔之后,周蕴停顿了许久才再次发出声音。

    苏乔轻轻地“嗯”了一声,在他的怀里道,“你现在就可以问,不必要等从宫里回来。”

    她语气轻松,听在周蕴耳中,那莫名起来的恐慌的情绪,竟在瞬间消弭了些许。

    周蕴松开苏乔,轻轻勾唇,直直地望进她纯澈的眸子里。

    “还是回来再说吧。”

    虽然周蕴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成功地将苏乔心中的好奇心给勾起来了。

    但是既然对方现在不想说,苏乔便也按捺住了内心的悸动。

    苏乔点点头,下巴朝着皇宫的方向微抬,对周蕴道,

    “你快些去吧,早去早回,我在松涛院等你回来。”

    周蕴眷然的目光流连在苏乔的身上,脸颊上,带着些许不舍。

    见状,苏乔不由对他投去莫名的目光,总觉得今天的周蕴格外地黏黏糊糊。

    难道是因为知晓了太多关于她的秘密叫周蕴因此而自心中产生了些许恐慌的情绪吗?

    苏乔对上周蕴此刻的模样,越想,越觉得周蕴是产生了某些恐慌。

    “周蕴……”

    “你回吧,路上小心。”

    苏乔正要开口询问周蕴,周蕴却忽然开口打断了她的话。

    话音落下,周蕴对着苏乔微微摆手,转身便朝着皇宫的方向走去了。

    倒是叫苏乔未竟的话堵在了喉口,她凝视着对方大步离去的背影。

    看着看着忽然就笑了,笑容中带着些许无奈与宠溺。

    ……

    皇宫这个地界,通常因为人多,而极容易安插进各方的眼线。

    用一个词语来形容皇宫是最为贴切不过的了。

    那便是筛子。

    表面上看着是密不透风,守卫森严,其实最是千疮百孔。

    上京中有些权势的人家,谁家不能在皇宫中安插个自己的人呢?

    是以,周蕴是直接穿着防护衣进的皇宫。

    当然了,他想要悄无声息地进入景帝的寝宫也并非是做不到。

    只是现在有更便捷的方式,他也就没有必要用那种吃力不讨好的方法。

    而且,在周蕴的心中,他这样穿着防护衣,是和苏乔无限接近的。

    就好像这世界上只有两个人这样,而那两个人是她与他,这样唯一的,彼此仅有的。

    彻底取悦了周蕴。

    他一直到进了景帝的寝宫,躲到了那寝宫重重垂下的玄色锦幔后才将防护衣的功能关闭,将防护衣收了起来。

    之后周蕴从重重垂下的锦幔后闪身出来,出现在坐在案卓后批改奏章的景帝身前。

    寝殿中静悄悄的,除了景帝就再无旁人。

    当然了,此刻还要再加上一个周蕴。

    这时候外头的光线已经有些暗了,景帝案卓四处打着繁复精美的宫灯。

    他就在灯光的映照下伏案,身形有些佝偻。

    也是因此,他没有在第一时间发现周蕴的出现。

    一直到……

    “皇兄,你似憔悴了许多。”

    听到这声音,景帝惊讶得手中的毛笔微微一错,那奏折之上顿时横亘了一大笔朱砂痕迹。

    景帝抬头看去,眼前这人虽然相貌和他印象中的周蕴的模样有很大的不同。

    但是,景帝其实也已经很多年没有见过周蕴真实的相貌了。

    倒是这身形,给他的感觉,却是周蕴无疑了。

    景帝搁下了笔,吃惊地看着缓缓走过来的周蕴。

    “蕴弟,你怎么进宫了?”

    还是这样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的宫殿中。

    周蕴没有错过景帝眼中闪动的担忧,想来是听说了他与苏乔的事情了吧。

    周蕴觉得心里颇为有些不自在。

    他可以欺骗天下人,但是他却做不到去欺骗那些真正在乎自己的人。

    因为他的欺骗,无形中造成了那些关心他地人的困扰。

    苏乔暴毙,他执意要完成两人大婚这事定然也是让景帝担心了吧。

    见周蕴沉默着,景帝不由越加担心起来,他长长叹息一声。

    “早知如此,莫不如那婚约的人选不是苏乔。”

    相思催人老,既不遇相思,又怎会相思?

    苏乔现在就是周蕴的那个相思。

    周蕴回了神,他看向景帝,忽然一撩衣袍,长腿弯折,便跪了下去。

    他对着景帝长长地伏身下去,叫整个人都趴在了地上。

    “臣弟犯下欺君之罪,恳请皇兄责罚!”

    景帝被周蕴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弄得一头雾水,他双手一摊,眉毛翘起,问周蕴,

    “蕴弟这是何如啊?”

    周蕴没有抬头,他的声音自那一处沉闷地传出。

    “苏乔没死,她现下好好地,身体也没有出现任何问题。”

    听得周蕴的话,景帝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苏乔没死?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人既然没事,还搞那些什么风风雨雨的冥婚,任由这样的言论在上京中肆意传播。

    这,算个什么?

    景帝惊讶过后便反应过来了,脸上的担忧与慨然一扫而光。

    他呼出一口气,假意绷着脸,厉着声音道,

    “苏乔没死,这难道还不是一件好消息?既是带来了好消息,你却要朕处罚于你,这是什么道理?”

    周蕴仍旧伏在地上,“因臣弟的欺骗,让皇兄心生担忧,这便该罚。”

    景帝垂眼看着乖顺的周蕴,好整以暇地踱步到了一角的软塌处坐下。

    待坐稳当了,他慢条斯理地将衣角整理好,末了才问周蕴。

    “什么缘由,你说说吧。”

    “事关尔玺,臣弟不得不小心应对,以冥婚这样的消息为饵,意在钓鱼。”

    景帝皱眉,问周蕴,“你可知道对于女儿家来说这大婚之事是多么的重要,你让苏乔与你的大婚蒙上一层永远也无法消除的阴翳,你让她以亡人的名义嫁与你,周蕴你可真是有本事!”

    说到后面,景帝声音拉高,显见地带上怒意。

    他鲜少这样叫周蕴,因为从前周蕴也鲜少让他生气。

    对周蕴,景帝总是愧疚更多一些,许多事他都愿意也会去纵容周蕴。

    是以,听到景帝发怒的声音,周蕴第一时间还是有些惊讶的。

    他微微有些发愣,随后便听到景帝语重心长的声音响起。

    “蕴弟,你可知道这世间真爱之人难寻,苏乔此人如何我不太了解,但你既心悦于她,便不能做些伤人的事将人推远,到头来,后悔莫及的只会是你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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