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闹的沸沸扬扬的,平西侯和大皇子周岚反而是最后一个才知道的。
这一日平西侯按照计划早早地就去上朝了,朝堂之中还是为着赈灾的总负责人在拉锯。
没人想要将那人选让给周蕴去,大殿之上一时间闹哄哄的一片。
景帝高坐龙椅上,垂眼看着各人的反应,看他们虚伪至极,为自己的些许利益在大点上你来我往,锱铢必较。
看着看着,景帝自己都觉得有趣,他的目光不期然地落到平西侯的身上。
对方拢着袖子,老神在在地站在原地。
不仅仅他没有说话,就是大皇子周岚也没有说话。
是,他们已经有了自己合谋,要将脏水尽数泼在苏家二小姐苏乔的身上。
也要将矛头对准蕴弟。
他们自认为自己已经胜券在握,他们在暗中酝酿着新一轮的更大的风暴。
自然也就不在意这朝堂上的拉扯了。
景帝唇角勾起一抹讥讽的笑意,眼神中的冷意弥漫。
平西侯听他们吵吵闹闹的一片听得烦了,抬头看去,不由瞥见景帝看过来的目光。
登时心下一跳。
两人目光相接,景帝慢悠悠地收回了视线,姿态闲然,带着挑衅。
平西侯虽知道景帝一直想收拢他手上的权利,可两人君臣之间,大抵还是平和的。
至少,用这样冰冷的目光,讥讽的神情对上他的情况,是头一次。
且在自己发现了之后也一点也不经收敛,这让平西侯在心中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有了什么把柄被对方抓捏在手中。
他落下了目光,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心中就惴惴不安的。
他开始在想为何那些安排了要敲天子登闻鼓的人还没有出现呢?
是不是出现了什么变故?
这变故和景帝的反应是不是也有什么关系?
景帝歪坐着,打了个哈欠,出声道,“诸位爱卿,朝殿不是菜市场,你们既然一直争论不休,吵不出个所以然来,不如散了这朝会。”
说完,景帝朝着旁边的人一点头,不管殿上各位大臣的反应,已经率先站了起来。
朝殿中登时一静,诸人眼睁睁地看着景帝的身影消失在那侧门处。
大太监的声音这时才响起,“退朝!”
随后,殿中内侍跟上,依次退了出去。
不多时候,这偌大的殿中也只剩下这脸红脖子粗的大臣们和边上三步一立的守卫了。
这朝会竟然就这么退了,他们都还有些意犹未尽,恨恨地瞪了一眼方才和自己议论得最凶的那个,一振袖,离开了这大殿。
平西侯和周岚再次走到了一起,两人出了大殿,于墙根僻静处站立了会儿。
眼睛看着那天子登闻鼓的前方安静一片,这心里不由忧心忡忡的。
“可是出了什么变故?”
两人拢着袖子,在寒风中等了一会儿,周岚到底是不如平西侯这样的身子骨,不由搓着手试探着问道。
平西侯的脸色很不好看,方才触碰到的景帝的目光让他的心一沉再沉。
现下那本该出现在天子登闻鼓前的人迟迟没有出现,想来的确是出了什么变故。
“先回府。”
两人并肩走到了平西侯府的车架前,平西侯正要踩着小凳子上马车,忽闻得一道马蹄声。
平西侯府上的侍卫急急勒住了马,语气焦急地道,
“侯爷,大皇子,出事了。”
且观这人面色焦急,语气急急的程度,大皇子和平西侯就不由跟着心急起来。
但是这里到底不是说话的地方,平西侯转身走到了僻静的地方,见状,侍卫连忙跟上。
三人到了僻静的角落,平西侯锐利的目光盯着那侍卫。
侍卫沉吟了下,将语言组织了一番回复道,
“戒语大师和府上安排的人,包括大皇子安排的人都被诏狱司抓去了。”
乍然之间听见这个话,平西侯眼前一花,只觉得有些头晕目眩。
然而这还不是结束,侍卫的声音继续响起。
侍卫小心地看了一眼平西侯,小心翼翼地道,“在那诏狱司中,戒语已经认罪,承认是他谋划杀苏乔,勾结人煽动难民,散布苏乔的谣言,现下他们都被押着前往菜市场。”
侍卫的声音落下,平西侯且惊且怒,转头瞪向周岚。
“你找的人!”
周岚现下也正懵着,他急急抓住了盛怒中的平西侯的袖子解释。
“舅舅勿怒,戒语绝不会背叛于本皇子,这之中恐是还有些什么变故。”
平西侯盛怒之中可顾不上听周岚的解释,只匆匆地上了马车,吩咐车夫,“去诏狱司!”
这短短的几天内,平西侯已经去了诏狱司两趟。
周岚急急跟上。
周一候在一边,苏乔坐在案卓后的太师椅中。
手指间把玩着周蕴的毛笔,外间忽传来撞门的声响。
苏乔抬头看去,屏风上映了两个脚步匆匆的人影。
平西侯冲进了周蕴的房间,绕过屏风,气冲冲地正要开口,愕然地发现那案卓后坐着的人,是个陌生的难民装扮的俊秀男子。
苏乔看见平西侯,略一挑眉,周一已经站了起来,就挡在她的前方。
这态势,很明显是要保护苏乔的姿势,平西侯疑惑地看着苏乔问
“你是谁?”
苏乔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他修长的手指把玩着那毛笔,任由那毛笔在她的手中旋转,翻转,若花。
她语调懒散地开口,“来找戮王?他不在。”
苏乔的声音疏朗有度,少年的声音朝气蓬勃的,听来十分悦耳。
平西侯并不在意苏乔的身份,他比较更为在意周蕴的下落,于是成功地被苏乔给牵动了心神。
“他在哪?”
“大概是在刑房?我又怎么知道呢?”
是啊,他又怎么知道呢?
平西侯自认自己对眼前的少年没有印象,想来也应该不是上京中的人士。
所以不知道周蕴的下落倒是也并不奇怪。
“本候是为寻戮王而来,既然他不在,告辞!”
平西侯拂袖转身离去,倒是周岚离去前,目光凝视着苏乔的脸,多看了几息。
两人离去了,周一才松了一口气,若是平西侯发难,他还真的不能确定自己就能在对方的攻势下将王妃保护好。
对方就这么离去了,再好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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