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泽等着他的解释。
似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往事,白寄云笑了笑,“但是对于大部分的人来说,或许并不喜欢一位极好的敌人吧。”
极好的敌人的意思是,周蕴他对待自己的敌人总是分外的认真。
白寄云解释道,“周将军绝不会轻视自己的敌人,无论对方是谁,他会予自己的对手以十分的尊敬,也会予自己的对手以最烈的手段,然后狠狠地,绝对不留情面地将对方击败。”
明泽想了一下,跟着道,“这听起来,戮王是君子遗风。”
白寄云淡淡地“嗯”了一声,对他这说法的兴致却不高。
“我与周将军最初认识的时候并不是在上京,而是在边关,在战场上,在那里,漫漫黄沙与挥之不去的血腥气息中,周将军的英姿仿佛一尊天神一般伫立在城楼上,他真正地给边关动荡不安的人们带来了安宁。”
白寄云露出了追忆往昔的神色,他仍能记得第一次见到周蕴的时候,便为对方的英姿所吸引。
他在杀敌的时候,身上所展现的,爆发出的力量具有另一种生命的最为原始的美感。
那美感在第一时间攥取了白寄云的心神与目光。
但他本就是为周蕴而来。
所以后来的一切都是水到渠成。
明泽听着,不由露出了向往的神色。
每一个修习了六艺的学子,每一个学了武与剑的学子,在拿起手中的剑的时候,未尝没有幻想过自己仗剑杀敌的场面。
明泽尤是。
所以他对那遥远的,天然裹上了雄浑苍茫的色彩的边关自然很是向往。
白寄云暼着他这幅模样,一点也不意外。
一个未出远门的少年对远方产生的美好的向往,这样的憧憬他在少年的时候也做过啊。
他对对方道,“周将军对待下属既奖罚分明,又格外地宽厚,他礼遇能人志士们,我当初能如此狂妄地说走便走便是衬度了这一点。”
当然了,他现在能狂妄地说走便走也是因为这一点。
白寄云轻轻吐出四个字,“恃才而骄。”
从白寄云的口中,明泽对周蕴的了解果然更为清晰明了。
但也是因为从白寄云的口中说出的基本都是周蕴的好话。
所以明泽对跟随戮王这件事,还挺有些心动了的。
但是……
他现在却有了另外的顾虑。
他看向白寄云,嘴唇蠕动,似有话要说,但神色却似有些为难。
“明公子不适?”白寄云见他神色不自在,且已经不是第一次出现这样的情况了,不由询问出声。
明泽是有问题想问的,但他不知该从何问起,甚至不知自己唐突问起会不会惹恼了对方。
所以面对白寄云的询问,他咬紧了唇瓣,既不知从何问起,便索性不问了。
他从椅子上起身,朝白寄云弓身行礼道,
“白先生,您说新麦姑娘十分厉害,学生忽起了兴致,想要与她比上一比。”
刚刚还在讨论着周将军的事现在又要因为不服气新麦而去寻对方?
白寄云虽然觉得对方的行为很是奇怪,却也没有探究的意思。
他想了想,“新麦小友应该在书房,你现在想去找他恐怕不行。”
书房?戮王的书房?
明泽询问道,“新麦姑娘很得戮王看重?”
白寄云不以为然地点点头,“就我所见,的确是的。”
明泽不解道,“看重到让对方进书房重地?可她仅是女子啊。”
见白寄云的目光暼过来,明泽连忙摆手,“我不是瞧不起对方女子之身的意思,但白先生你也知道,女子的身份毕竟是有诸多的不方便,新麦姑娘日后也不一定能进朝堂帮到戮王吧?”
白寄云挑眉,反问对方,“为何不一定?”
明泽微微一愣,弱弱地道,“因女子从没有进朝堂的先例?”
白寄云冷哼一声,满满地一副维护周宸的模样,
“她未尝不能成为这个先例。”
明泽一看对方的姿态,意识到新麦姑娘果然在白先生的心里是很不一般的。
再结合他对白先生的猜测,明泽的心里顿时委屈极了。
他弱弱地“哦”了一声,然后乖顺地附和着道,
“先生说得没错,新麦姑娘也未尝不能成为这个先例,是学生少见多怪了。”
白寄云虽是为新麦说着好话,也敢夸口对方未尝不能成为那个先例,甚至也相信他必定能够做到。
但此刻,因着明泽提出的疑问,白寄云还是不免产生了疑惑。
周蕴的确是对新麦看重得有些过了。
对方现在也还未开始接触事务,仅仅只是在学习阶段,但周蕴似乎对他从不设防。
这怀疑一经落土,以往一些被忽视掉的细节在这瞬间竟都通通地涌了过来。
白寄云不由侧身向外,透过那座五扇的大屏风,隐约能够看见站在院子中的身影。
那是全丰。
和新麦不同,身为哥哥的全丰,虽然已经在接触府中的事务了,但他却极少跟着进书房。
倒也不是说周蕴不信任全丰,白寄云相信,周蕴对全丰应是很信任的。
不然不会任由对方跟着他手下的得力大将周一之流学习。
白寄云回忆了下,事实上更多的时候,更像是全丰自己选择不进书房。
不对比的话根本就感觉不出来,这一对比,白寄云才隐隐心惊。
他微微皱了皱眉,视线里却忽然见着一个小小的人影在屏风后出现。
他结住的眉头当即松了。
不多时候,那小小的人影踏着板正的步子绕过了屏风。
他的一举一动都格外地有气度,有礼有节。
白寄云这才发现对方和全丰的不同。
全丰行走之间似乎就没有新麦这么规矩板正。
白寄云心里更觉怪异了。
他将这点怪异敛在心头然后看向对方。
周宸走到他身前站定,拱手作礼,“白先生。”
白寄云询问他,“那位温公子与周将军谈论得如何了?”
周宸笑,为自己的叔叔即将得到一个好的帮手而开心,他评价着道,
“那位温公子才学不俗,他们相谈甚欢,想必彼此都很满意。”
“是吗?”白寄云也跟着勾唇,为周蕴而觉得开心。
见两人极有默契地相视一笑,明泽心里颇有些不是滋味。
他不由得开口,对周宸道,
“新麦姑娘,听白先生说你胜过学生许多,学生想与你比较一番,不知新麦姑娘觉得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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