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对方也不知道白先生的家族来历。
周宸觑着明泽失落的神情,试探着询问,
“莫非你想说的东西与白先生的家族来历有关?”
明泽看向周宸的眼睛,他拢着眉头,点了下头却又缓慢地摇了下头。
“我的确是有所猜测,但我却又担心我的猜测是错的,到时候引得白先生不快岂不是双方都难堪?”
听见对方的话,周宸却不免摇摇头,故作成熟的脸上写着对对方话语的不赞同。
“你这话不对,白先生的容人雅量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小,你猜测的是事实便罢,即便不是事实,白先生也只会当做笑话,一笑而过,并不会因此而为难于你我。”
闻言,明泽有些愣了,一方面他觉得周宸说得有几分道理,另一方面他却又还存着顾虑,不知该如何做。
周宸对他想说的话其实也不是很感兴趣,他只对对方道,“明公子,你还有事吗?我这倒还有些事,恐是不能再陪你了。”
见周宸有想走的意思,明泽立马将对方的袖子捉住。
“新麦姑娘,且慢且慢。”
周宸低头看看自己的衣袖被他的手捉住的地方,随即顺着网上看向对方。
“明公子,有话请讲。”
明泽深吸了一口气,“虽然我担忧着自己可能会猜测错,但我也很想知道对方真实的身份到底是不是那人,这对我很重要。”
周宸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见对方一点也不好奇,明泽不由为自己的不争气而暗暗责骂自己,看看对方这平静从容的模样。
不愧是会被白先生那般看重的人。
和对方比起来,他的反应看起来倒真的很不够了。
明泽,“你可知道容太师容家,阖族上下皆是白先生那般与常人不同的,分外明显的黄色瞳眸。”
闻言,周宸略有惊讶,他确实是不知道。
他还没见过容家的人,自然没有途径知道这等上京各世家贵族都心知肚明的事情。
但他的惊讶也只存在了须臾,便如昙花一现般消失不见了。
明泽一直注意着他的反应,见自己所说的话似乎也没有引起对方多大的震动。
他不免觉得泄气,“新麦姑娘不觉得十分震惊吗?白先生很可能是容家人。”
周宸倒并不觉得有什么,他甚为理所应当地反问,“为何震惊?”
明泽想了想,颓然的语调道,“若白先生真的是容家人,而戮王与容太师的关系又水火不容,或许你该为此而觉得担忧?”
周宸摇头,“完全没有必要啊,白先生已经是一个足以深思熟虑,为自己的每一个选择都负责的青年了,我想他可以决定自己的路,可以选择自己的路,更为此已经想好了所有可能发生的结果,既然如此,他仍然义无反顾,那就表示,我应该全然地相信他。”
周宸想起了和对方夜钓的场景,他们在茫茫夜色中交谈,像是两颗熠熠生辉的星光破除了茫茫的厚重的寒霜与夜色彼此碰撞。
那个夜晚,周宸一直都不能忘掉。
他的脸上因而露出些许追忆的神情,上扬的唇角带出飞扬自信,眉目间闪烁着同样的熠熠辉光。
明泽的目光在触及到对方的形容的时候,他本人仿若在瞬间被掩盖了,如灰扑扑的石头一般,藏落在角落,丝毫不起眼。
他开始反思自己对白先生的形象,是不是想得太理所当然了?
他是不是还在用世俗的眼光去看待对方?
他在发现对方极有可能是容玉的时候,他在知晓对方与戮王极有牵连的时候,首要在意的居然是对方会不会在身份被揭穿后因而和戮王产生嫌隙?
他为何就不能相信,对方做下决定的时候,早就已经想到了以后可能会被揭穿的场景?
他为何就不能相信,对方根本就不可能会因为家族的因由而阻止了他追求自己志向的路。
他如果会被家族影响,那他就不会是那个吸引了自己的容玉。
明泽在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豁然开朗。
他深吸一口气,然后起身,朝着周宸深深地作揖拜倒下去,
“姑娘说得对,是我眼光狭隘了。”
明泽不由得苦笑,也不怪白先生会处处不满他了。
有新麦这样优秀的才子珠玉在前,对方的确很难看得上他这样一颗鱼目了。
周宸连忙抬手让对方起来,他板着小脸一本正经地道,
“你猜测白先生极有可能是容家之人,但是又担心自己的猜测错误?所以,你想验证自己的猜测?”
明泽点头,他脸上露出释然的笑,“我刚才没有想通透,我刚才经过姑娘你的提醒已经想明白了,白先生的真实身份戮王应该是知道的,或许我们可以去询问戮王。”
周宸奇怪地看着他,“我们既然疑惑,而且也找不到答案为何不直接询问当事人而要拐弯抹角地去询问另外的人呢?”
周宸的疑问明泽没法回答,他陷入了沉默。
周宸却已经定了主意,语气严肃地对明泽道,“明公子,你便直接询问白先生吧,不必绕过白先生去询问旁人,你这番作为若是让白先生知道了,白先生该心生不快了。”
明泽思量着他话语里的意思,眼见着对方忽然起身,他惊道,
“新麦姑娘你要去何处?”
周宸故作肃然的脸露出无奈的神情,他道,
“明公子,我已经陪了你许久了,但我手中其实还有许多事务要去料理,你的疑问既然已经得到解决,是不是也该放我去忙碌自己的事?”
虽然将客人扔在花厅有些不符合主人的作风。
但周宸实在是有些忙,他明日就要起身前往北地了。
时间紧急,而需要准备的东西却是不少,事事都需要他亲自料理,所以也就只能稍稍委屈一番明泽了。
但也并非算委屈,他会找人过来,陪着对方,不至于让对方感觉自己受到了怠慢。
明泽这才想起来对方早前就已经想要离开了,他有些羞愧地将手挪开,为自己意图将对方一而再再而三留下的心思而感到不该。
也为自己要拉着对方和自己一起询问白先生的心思而感觉羞恼,他怎能如此去依赖于一个小孩!
明泽撤回了意图去捉周宸衣袖的手,他站定了,拱手致歉,
“新麦姑娘,是我处事不当,还望你别放在心上。”
周宸轻轻摇头,他打量着明泽的神色,思索着对方应该还有些惮于去询问白先生,便主动开口宽慰道,
“明公子不必忧虑,只管大胆地去问白先生吧,白先生若乎君子,光风霁月,并不会在意这些小事。”
见着对方明明很是忙碌却还耐心地开口鼓舞自己,明泽的心中感触颇深。
他再一次不得不承认,同周宸比起来,他的确是有诸多不如。
至少,在了解白先生的这件事上,他就万万不如对方。
明泽再次躬身,“多谢新麦姑娘宽慰,我心中已然知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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