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担忧地看着苏乔,那张原本粉装玉砌的脸这些天受到的苦楚实在是不小。
苏乔也不忍心她跟着自己一块。
她只好板着脸,“没有什么不好,你回去好好地坐着,我既身为王妃,身上有多大的权利便也有多大的责任。
虽说更大的责任我此刻也不能做到,但是,照顾你这么一个小姑娘还是不成问题的。”
说着,苏乔空出一只手,用手背去推她,一边推她一边说,
“快过去休息吧,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要跟上周蕴他们的步伐,早就已经是强弩之末,只是强撑着才没有开口,现在有了休息的机会还不快抓紧休息?”
苏乔越是这么说,陈宁心中便越是动容。
她这些天的坚持的确是很辛苦,有时候辛苦到她都不知道自己为何要这么做。
但是她的这些和苏乔比起来似乎都变得无足轻重起来。
陈宁知晓苏乔和戮王都是身中了剧毒在赶路的。
虽说那毒未曾毒发的时候,苏乔和戮王表面上的确是看不出什么来。
但是陈宁心里想着,那毒不可能一点影响都不会落到他们的身上。
而且还不仅仅是中毒的事情。
陈宁心细,她在第一天的时候就发现了,苏乔会失明一段时间。
每天都是如此。
而这也就不让人奇怪为什么戮王非和苏乔同乘一骑了。
陈宁嘴唇动了动,禁不住红了眼眶。
“但其实,王妃你应该要比我辛苦很多……”
苏乔很不在意地摆摆手,似有些嫌弃对方的别别扭扭“这算什么,你非要用从小娇养着长大的自己来和我比较吗?”
听苏乔说起这话,陈宁才恍然想起苏乔的来历。
她不由停下了话头,叹息一声,只好答应下来。
她对苏乔说,“我现在可以回去休息,但王妃要答应我一件事,下一回休整,让我来收集雪,可以吗?”
“可以啊。”苏乔回答地干脆,而后放柔和了声音,“快回去歇着吧。”
陈宁这才离开。
而就在陈宁走之后没有多久,周蕴的身影忽然从密林中出现。
他的手中拎着几只山鸡,锐利的眉眼在接触到苏乔的瞬间,沾染上柔意。
“你对她挺看顾的。”
苏乔回头去继续收集雪,闻言理所应当地道,
“那是自然,像是陈宁这样的有上进心又肯吃苦的少年人有谁会不喜欢呢?”
周蕴重复着她口中的话,“少年人?”
他嘴角噙着笑意,“我若是还没有记错,你不也是少年人?”
苏乔手顿住,抬眸,认真地看向周蕴,“我好像还没有告诉你我真实的年龄?”
周蕴仔细地想了一下,苏乔的确是从来没有说过这个问题。
他微微侧头,看向对方的眸间笑意更浓。
“难道你年纪很大?”
苏乔微抬下巴,“那是当然,我的年纪不是一般的大。”
周蕴觉得她这个表情实在是可爱得紧,像是在一瞬间将自己头顶上沉重的阴霾都给扫除了似的。
他故作姿态地反问,“哦?有多大?”
在苏乔将将要回应的时候,他突然又开口,“可你不是早就没了过去的记忆了吗?你还记得年龄?”
苏乔被他刺了一下,虽然她的确是已经不记得了。
但是却很不想在这个时候顺着他的话,让他得意。
于是苏乔嘴硬道,“那我当然是还记得的,年龄对于一个女人来说是很敏感的数字,我怎么可能会忘记自己的年龄呢?”
说罢,她得意洋洋地看着周蕴,“保守估计一下,我的年纪应该是在你之上的吧。”
听得她的话,周蕴不由笑出了声。
他神情姿态越发地放松,主动走上前去,空出的一只手勾起她的发丝。
“是是是,你最是关爱晚辈。”
在苏乔的眼中,陈宁之人的确是晚辈。
苏乔理所应当,“那是自然,我一向是关爱晚辈。”
因为晚辈们才是这个国家和社会的未来啊。
苏乔将手中的雪捧好了,忽然仰头看周蕴,“周蕴,你好点了吗?”
她的眸间闪过心疼与担忧。
周蕴闻言,心头不觉一热,似有一股热流就这样在胸腔之间涌动着。
他好看的喉结上下轻轻一滚,而后声音很轻地道,“嗯,我已经好了。”
苏乔空出来的手,小拇指勾了勾他身上的飘带,绵柔的纹路摩擦着她娇嫩的肌肤。
“不会有事的,定然不会有事的。”
苏乔努力勾出一个笑容,轻声道,“我们总得要相信他们啊。”
齐苇和齐明两兄弟,定然能将周宸看顾好的。
虽然齐明平常看起来很是不着调的模样,但是对方能在江湖朝堂上来回游走,想来是有一番能力的。
而齐苇,他作为帝道令的持有者,没有道理会比齐明更不如。
现在着急这些也没什么用,他们也不能就此飞过去。
这个道理,周蕴自然明白。
行军之间,最为忌讳的就是急躁。
将领一旦急躁,那这一整支冰就必然会溃败。
所以,周蕴他不能着急。
见周蕴的神态放松不少,苏乔跟着悄悄地松了一口气。
其实她的心里也悬着,但是她也明白,现在着急急躁完全没有用。
唯有保持冷静与持重,才能做出最有利于大局的决定。
苏乔低头看了一眼周蕴拎着的山鸡,她将手中的雪往上捧了捧,而后对周蕴道,
“周一周二他们也该回来了,我们先回去,化些水来用用。”
两人相携着回去。周一和周二果然已经回来了。
而火堆也已经升腾起来了。
温暖的火焰散发出柔光,映得火堆边坐着的几人脸颊都红红的。
火堆一共生了两堆。
一堆火堆上面正架着一只吊锅,里面扑腾扑腾地冒着热气儿。
而另外一堆火堆上则是什么也没有。
苏乔和周蕴走过去,她将自己的装着雪的锅递给了周一。
而周蕴则将自己手中的山鸡递给周二。
两人都很有默契,周一去热水了,而周二则去收拾山鸡了。
苏乔先走到马匹的位置,在自己的包袱中翻找了一会儿。
而后,她走回来,一只手中握着一遵酒瓶,另一只手中则握着一只圆形底深的小勺子。
苏乔走到火堆边坐下,嘴巴咬住了酒瓶塞子一拔,将酒液倒进那小勺子中,而后勺子递到火堆上,任由着火苗将其底部吞噬。
没过多久,苏乔就将小勺子收了回来。
陈宁看见,周蕴的手中不知什么时候多了好几个碗。
他将碗递到苏乔的身前,苏乔便将那酒液倒进碗中。
冰冷的碗面与滚烫的酒液接触,发出细微的气泡碎裂的声音。
陈宁正看着呢,忽而就见周蕴竟然将那碗递到了自己的眼前。
陈宁愣了愣,呆呆地看着那只碗没有反应。
周蕴似有些不耐烦,“不要?”
陈宁才在这一声冷调中回过神来。
她连忙伸手去接,同时心下惶恐,只不住地道谢,
“多谢戮王,多谢戮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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