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周蕴的话,在其侧的周宸忍不住惊愕地瞪大了眼睛。
双眸之间迸发出来的光亮并不林弦的少。
小叔叔果然是已经成功了,再是如何故作老成持重的周宸也忍不住脸上扬起了大大的笑脸。
林弦激难抑的模样,周宸忍不住绽出笑脸的模样,使得不清楚内情的士兵们更加地茫然了。
他们忍不住开口询问,“林将军,王爷完成了什么啊?”
林弦没有开口,而是看向周蕴。
这样激动人心的消息,应该让周蕴自己说出来才足够地让所有人因此而沸腾起来。
收到林弦的目光,周蕴看向诸位士兵,正色道,
“一直没有和你们说清楚,本王这两天离去实际上是回北原,诛杀北执去了。”
闻言,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戮王居然是回北原杀北执去了。
他们就知道戮王不会没有缘故地离去。
原来是为了这个。
只是这件事也太难太异想天开了些。
战争之所以僵持不下,就是因为于上万士兵重围保护之中,取敌将的首级是一件多么困难的事情。
更不要说对方乃是北执,是带着几十万兵马雄踞在北原县的北耀大将北执啊!
王爷竟然会有这样几乎可以说是冲动的勇气!
现在回想这件事,众人忍不住背脊弥漫起层层叠叠的寒意。
回北原,杀北执这真可谓是一件九死一生的事情。
怪不得王爷不肯和他们说。
再看看眼前好好回来的王爷,众人都忍不住松了一口气。
幸好,幸好,王爷平安归来了。
不对……
众人忽然反应过来一件事。
方才林弦和王爷在说什么成功。
难道是……
诸位士兵们难掩惊讶,激动地结结巴巴地问周蕴,
“那,王爷,王爷的意思是,您成功刺杀了北执?”
真的是这件事成功了吗?
如此危险,如此难如登天的事情居然都成功了?
诸位士兵忍不住屏住呼吸,众人之间弥漫了紧张的气氛。
面对众人眼巴巴,期望的目光,周蕴点头,“没错,本王的确是成功将北执格杀。”
还真的是!
众人先是诡异地沉默着,而后深夜里,天穹之下,白雪皑皑山中,诸位士兵忍不住大呼出声,
“王爷勇猛!王爷勇猛!”
……
一直喊道声嘶力竭了,他们也不愿意停下。
这是多开心的事情啊。
大军无将才,士兵只不过就是一盘散沙。
杀人一敌将,更胜过杀敌千万人。
这一时刻,这些天来,一直被压到一低再低的士气终于爆发开来,且持续地升高,像是蕴含了无尽的火焰,要将乌蒙蒙的天空都给燃烧成通红一片才罢休似的。
这一天是士兵们最开心的一天,也是他们心情最轻松的一天。
周蕴任由着这些士兵们狂欢着,任由他们将自己心中的情绪发泄出来。
这两天压抑得太久,确实对于这些人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
大家畅快地笑过之后,不知怎么眼眶忽然就红了,眼泪就这样滑落下来。
诸位士兵仰头看着乌蒙蒙的天空,好似在那层层云层遮掩之间,有他们曾经一起并肩作战的同袍们在看着他们似的。
这样的时刻,不仅仅是他们开心,那些为国而亡的同袍们心中应该也很开心的吧?
一直到清晨,众人才收敛了心中的情绪。
周蕴见他们几乎是一个晚上都没有睡,便下令继续休整。
众位士兵都沉浸在北执已死的喜悦中,但周蕴的眉目间却仍旧锁着忧虑。
杀北执对于他们来说的确是一个很大的胜利。
可是,从杀了北执的那一天开始,他们的路同样也很变得更难。
北执一死,北耀对他们的追击会达到更为疯狂的地步。
破釜沉舟,不外如是。
周蕴杀北执,北耀之人同样是恨不得将他杀了了事。
接下来突破包围圈进流夜城会是最为艰难的一步。
周宸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忽然一真翅膀震动的声音传来。
周蕴回神,一只白鸽在他头顶盘旋中,豆子大小的眼睛有神地凝聚在他的身上。
周蕴伸手,那鸽子便俯冲下来,直接停在了他的手上。
苏乔见状询问道,“白先生的信?”
周蕴点头,他们在重新进山和周宸汇合之前,给白寄云去了信。
将北执已死的事详细地说清楚,同时让白寄云将北耀大军的动向传递给他们。
几乎是同一时间,白寄云的信不仅仅是落在了周蕴的这一边,更是落到了另外领军的三人的手中。
周蕴一目十行扫完信对苏乔道,“果然不出预料,北耀军队加强了追击的人手。”
但与此同时,他们也将北执已死的消息死死地压住了,未曾散播出来。
这一点周蕴也不意外。
幸运的情况下是,北执死的消息瞒不住,被不懂的人撞上然后捅出来。
当然也可能是这件事被悄悄上报,最终由北耀大军中的其他将军给压下来了。
前者当然好,直接溃散敌方军心。
后者也不是很差,至少是在苏乔和周蕴两人的接受范围中的。
和给周蕴二人的信件不同的是,白寄云送到其他三路的信件内容里加上了对北执之死的叙述。
周一是第一个朝那在上空盘旋的鸽子伸手的。
信鸽落在他的手上,他将信抽出来,抖开。
在周一看信的时候,有一双眼睛将他所有的动作都收在二楼眼底。
传信的信鸽。
明络盯着那只信鸽,手握着衣角搅在了一起。
这只信鸽是周蕴送来的?
上面说了些什么内容?
是不是有了新的指示?
明络心里很着急。
从北原出来后,她第一时间就找了机会传信回北原。
可因为山路被风雪封住,北耀的兵马无法直接追击上来。
殿下让她按兵不动,可是随着这两天殿下的信件不曾传来,而今日又见到了大周的信鸽。
明络不知为何,心头升腾起一股莫名的恐慌。
明络虽是小心地在看周一的情况,可周一是何等敏锐的人?
早在离开北原没有多久进了山中第一次休整的时候他就发现对方行踪鬼鬼祟祟的。
忖度着他们在山上暂时也不会有危险,周一便按兵不动,只在暗处观察对方。
不过今日周一可没有心思去关注对方如何。
这是他第一次收到外面的信。
是白先生寄过来的信。
想来是山下北耀军的动向。
周一只是猜对了一半。
看完信后,他心情复杂,难掩盖心底的激动和震惊。
在原地枯坐了一会儿,他神情忽然坚定下来。
捏紧了手中的信件,周一暗道,北执已死,山下的北耀追军越加疯狂起来。
随着他们逐渐地靠近山隘口,随着气候的变化,双方之间的争斗也到了避无可避的时候。
既然如此,时机也差不多到了。
周一忽然侧身,和那边正关着着这边的明络的目光对上。
猝不及防撞上对方的目光,被抓了个正着,明络下意识地惊慌失措。
她扯出一个笑来,冲着周一遥遥致意。
周一却没有动作只是盯着她看。
明络心中紧张,不端地在脑海里回想着自己这两天做过的事情。
这两天她十分小心,似乎并未让对方发现什么端倪。
想到这里,明络心中稍缓,对方的目光也并不包含恶意。
想来是因为有什么事?
明络思索了下,直接起身走向周一。
“周一将军,请问你是不是有什么吩咐?”
见礼过后,她柔柔的声音响起。
周一嗯了一声,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对对方道,
“明姑娘做下说话。”
周一神色平静而温和,明络见状,原先因为突然被对方撞上的慌乱彻底消散了。
她柔顺地坐过来,“将军有什么吩咐吗?只要是明络能做到的,必然不推辞。”
周一扬了扬自己手里的信,冲她道,
“你可能不知晓,我此前一直是跟在王妃身边做事的,突然被任命做了这领军的,事实上我对北原边军并不熟悉。”
这话是什么意思?
明络安静地听着对方的话,在心里暗暗琢磨着。
周一继续道“你是王妃提拔上来的人,所以在我心中是不一样的。”
这意思是,明络心头微动。
对方是在拉拢自己吗?
可是为什么前两天不拉拢偏偏是今天才拉拢呢?
不管如何,自己都要抓住对方的拉拢。
明络笑着道,“将军在明络这里也是不一样的,将军这两天对明络照顾有加,明络心中十分感激。”
明络并未发现周一眉目之间含着的轻慢和戏谑。
他继续道,“这样可真是再好不过了,正好我有一件紧要的事想要要和你商量,我们之间关系紧密对此事也有增益。”
听到周一的话,明络心下抑制不住的激动喜悦。
她按捺住自己的真实情绪,只以一副好奇的对对方关怀备至的神情道,
“将军有什么事情只管说来,明络必定尽力去做,不辜负将军的信任。”
她心头火热,目光忍不住地看向周一手中捏着的信纸上,猜测着对方要说的话是不是和这内容有关。
周一要说的内容的确是和他手里的信内容相关。
周一再一次地扬了扬手中的信,咧嘴笑起来,目光凝在对方的脸上,慢悠悠地道,
“我刚才收到消息,北执已死,我们也可加快时间下山了。”
什么!
明络脸上的笑容瞬间就凝滞了,她呆滞着看向周一,
“将军说得是真的?”
周一眸色戏谑,语气幽幽地道,“怎么?听到这个消息明络女郎似乎有些不开心?这怎么会呢?北耀大军杀明络女郎亲族,攻明络女郎的家乡,如今北耀大军的大将军北执死了,明络女郎该开心才对。”
明络再怎么迟钝也从对方的语气和眼神里察觉到了对方的羞辱。
她脸色煞白,猛然抬头看去,没有错过对方眼中弥漫的冷意与看着猎物挣扎的高高在上恶趣味。
“你已经知道了。”她脸色难看,羞愤异常。
周一漫不经心地撑着脑袋欣赏对方脸上的神情,脸上竟还挂着笑意,
“明络女郎的演技太过拙劣,拙劣到污染我眼睛的程度,我又怎么会发现不了呢?”
明络气得浑身发抖,脸色苍白,咬着牙质问,“所以,你刚才是在拿话诓我,肆意羞辱侮辱我?”
周一看对方的目光带上怜悯,“那你可太错了,我刚才可没有哄骗你。”
明络愣了愣,浑身的血液好似都冻结了。
“你什么意思?”她皱着眉头,目光倔强地凝在周一脸上。
又倔强又脆弱,是如此地不堪一击,就仿佛是用纸扎的长刀,看着尖利,看着威风凛然,实则一击就碎。
周一没有怜香惜玉的心,甚至还乐于看对方被击碎倔强与希望之后的模样。
他勾起唇,一字一顿地道,“我的意思是北执的确是死了,死在我主戮王的手中,这多畅快啊。”
(。手机版阅读网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