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很快记下了张望这个名字。

    刘老又说:“那孩子高考毕业后,在大学期间还回学校来看过我几回,都是在寒暑假。后来大学毕业,应该是忙于工作,就没怎么来过。早几年逢年过节的时候,也给我打过电话,后来联系越来越少,到现在基本就断了联系。”

    二人眼睛一亮。

    老刘问:“他来看您时,还有在电话里头,都和您聊些什么?比如,有没有聊他的工作和家庭?”

    “那小子读大学后性格开朗了很多,应当是没什么学习压力的原因,在我面前也是一副没大没小的样子。读大学时,向我抱怨,说功课太难了,他学起来很吃力。我说他肯定是没用心,不务正业去了,不然以他的底子,大学的课程对他来说根本就不难。他还是一副乖乖受教的样子。”

    “但是到了快毕业的时候,我问他有没有什么人生规划,是打算继续深造,还是参加工作,结果他说他没想那么远,挂科太多,大概只能拿个肄业证,拿不到毕业证了。”

    “我很生气,也知道之前对他的教育都成了耳边风,那小子在大学期间根本就没将心思用在学习上,就和他说,要是连毕业证都拿不到,以后就别说认识我,更别到我这儿来了,我丢不起这个人。”

    “他在大学期间,没将心思用在学习上,主要是干什么去了,谈对象?”欧阳问。

    “我也这么问过他,还教育他女朋友可以谈,但也不能荒废学业,要两手抓两手硬。但是,他吊儿郎当的和我说,他喜欢男人,才不会谈什么女朋友。我气不打一处来,别人读书,能读出颜如玉和黄金屋,怎么到了他这里,不但读不出来个毕业证,连个对象都没谈,那他这四年大学不是纯粹在浪费生命,白读了?”

    刘老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补充道:“没读到书,但是能谈个对象,毕业后就结婚,那也是有所收获。他这完全就是瞎子点蜡烛,白瞎。”

    “所以,他这四年干什么去了,我也不清楚。估计他自己都说不上来,无外乎就是稀里糊涂吃喝玩乐,懵懵懂懂打球打游戏去了。”

    “后来,他第一次参加工作的时候给我打了电话报喜,估计毕业证应该还是拿到了。”

    “但在那一年年底,他又打电话给我,才知道他的第一份工作是误入了传销组织。”

    “好在那孩子机灵。在确认是传销组织后,就光吃饭不做事,一上课就睡觉,一吃饭就精神,要他拉人入伙,他也应得很好,但就是没行动。晚上睡觉打呼噜、磨牙、放屁,吵得一房间的人没法睡觉,都向组织投诉他,说不愿意和他一个屋。还假装梦游,深更半夜起来,揣着一把水果刀,像僵尸一样在房间走来走去,什么都不干,这样坚持了大半个月,才被起夜的人看到,把一屋的人吓了个半死。最后,让他一人睡了个小房间,还在每晚睡觉前将他的房门锁死。更恶心人的是,那孩子还故意调戏男学员。最终,他们忍无可忍,就把他开除了。”

    听到这里,老刘和彭杰,还有王星,都有点儿哭笑不得。

    “之后,他的工作比较顺利。他学的是理工类,但是不愿意考编、搞研究,反而喜欢做销售,贵金属、保险、房地产,他都干过。之后又创业,创业后和我的联系就很少了,估计是创业压力很大的原因,后来基本就没联系了。但是,他结婚,还有孩子出生的时候都打了电话给我报喜。”

    这句话的信息量很大。

    但问及王康妻儿的姓名,在哪一领域创业,创办的企业名称之类,刘老又表示不知情。

    至于王康和他母亲之间的关系,按照刘老的回忆,应该不恶劣,至于有没有什么隐藏的矛盾,刘老也不知情。而王康的双胞胎哥哥王安,老刘在听说还有这么一号人时,满脸惊讶,也表示完全不知道王康居然还是双胞胎。

    最后,老刘和欧阳仅从刘老那里得到了王康的电话号码。这是个收获。但刘老将电话拨过去时,却被客服告知“您拨打的号码是空号”。王康应该是换了手机号码。

    二人通过王星,从沙市警方得到了张望的个人信息。

    张望就在一家国有银行位于沙市的支行任副行长。

    “王康读高中的时候很安静,喜欢听歌,看小说,什么小说都看。不怎么和人交流,没什么朋友,全部心思都用在学习上。”张望在得知了他们的来意后,很快就回忆起来。

    “他那人外表看起来心气很高,见了谁好像都是一副爱搭不理的样子,实际上,我个人认为他其实是一个很自卑的人,也是因为这一点,造成他的性格十分内向。现在想想,他那时候应该是有社交恐惧。”

    “据我们所知,他的学习成绩应该十分出色,为什么还会自卑呢?”老刘问。

    “这个应该和他是单亲家庭有一定关系,成长过程缺少父系关爱,会造成心理不健全或性格缺失。”张望说,“我虽然和他一起住了三年,但真正和他有深入交流的时间也只有一两年。在此之前,我和他的交流仅限于日常必要的沟通。比如,有时候会忘记带钥匙,就会问他什么时候回。”

    “高二第一个学期,我父亲过世,我在房间哭了一晚上,他喊我出去喝酒。在此之前,他从未有过这样的举动,应当是出于对我的同情,想要安慰我。从这以后,我和他的交流多了一些,慢慢的也会聊一些深入的话题。”

    “他向我抱怨过,说他母亲不怎么重视他。我原本还以为是他母亲忙于工作,平时对他的关心较少,慢慢的才知道他还有个兄长,他认为母亲对他兄长的关心可能更多一些。听得出来,他总认为自己在母亲心目中的地位不及兄长。这种家务事,扯不清。我现在为人父母,有了两个孩子,也终于知道一碗水是端不平的,孩子们总有这样那样的想法,父母也有自己的考虑。为人父母,太难了。实际上,在父母心里,哪个孩子都是自己的心头肉,哪有什么轻重之分。”

    这些信息很重要。

    二人不动声色,欧阳问:“他有个双胞胎兄长叫王安,您认识吗?”

    张望很诧异,摇摇头,说:“我只知道他有兄弟,但是不知道他们是双胞胎。”

    “他对自己母亲的感情怎样,我的意思是说,您在和他的沟通中,有没有发现他对自己的母亲有不满的情绪?”欧阳又问。

    张望想了想,说:“要说不满吧,可能也有。那个时候,我们都只有十几岁,心智不成熟,都只是孩子。在孩子的心里,自己没有和兄弟姐们享有同样的待遇,就会认为父母偏心,然后产生不满心理。事实上,生活中很多鸡毛蒜皮的破事,做父母的也考虑不了那么多,孩子们要有那个误会和想法,而且一旦根深蒂固就很麻烦。”

    “比如,我家两个孩子,大的7岁,小的5岁。有一回,大的在家调皮,摔烂了孩子妈的手机,被他妈按着打了几下屁股,把孩子揍哭了。后来,我们夫妻之间沟通,认为大儿子摔碎手机也不是故意为之,小孩子毛手毛脚也算正常,不应该打他。可换了个手机没多久,小儿子在家不小心又将新手机从11楼掉了下去,稀碎。这回,孩他妈忍住了没揍人,只对小儿子进行口头教育。结果,大儿子不满了,认为孩子妈偏心。你说,这种屁事,孩他妈能咋办?再按着小的揍一顿,以示公平?”

    张望意识到自己扯的有点远,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继续说道:“以我的了解,王康更多的应该是想证明自己,从而从他母亲那里获取更多关爱。比如,他拿了奥数冠军后,当天晚上就打电话给母亲,可他母亲的兴致不是很高,就在电话里头简单表扬了几句,要他再接再厉。挂了电话后,他就很失落。之后,对奥数竞赛也不怎么热心,第二年全省的奥数大赛也没去参加,和老师说他要搞学习,没空。”

    “现在想想,也许他母亲当时有什么烦心事,又或者压根儿就没搞明白全省奥数竞赛冠军是个啥东西,谁知道呢。”

    “据我们所知,他在高中时,有过早恋,您有没有听说过他的早恋对象?”老刘问。

    张望仔细想了想,说:“他应该没有过早恋。不过,当时有个女孩在纠缠他,但他说要读书,没空搭理她,却又不明确拒绝那个女孩。他那个性子,半天放不出来一个屁,估计也是不知道怎么拒绝人。那女孩虽然是学校的艺术生,却是个‘社会人’,家就住在学校外面,好像是叫……谭欢,还有个外号叫‘塘口十三妹’。”

    王星向二人解释:“沙市一中所在的街道,叫塘口街道。”

    二人了然。

    “一个‘社会人’,一个优等生,他们是怎么纠缠在一起的?”老刘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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