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昊儿,国子监乃是我大楚最高学府,天骄云集,轻慢不得。”楚皇尚未说话,林怀章慢吞吞说道。



    “多谢外公提醒!孙儿明白。”杨昊忙道。



    “杨昊,把你的对联说来,朕与诸位臣工听听。”楚皇道。



    “是,陛下!”杨昊应了一声,清了清嗓子,说道:“风声雨声读书声声声入耳,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关心。”



    众人一听,略一品味,皆面露惊色。



    这对联,可太不一般了!



    沈牧等三人在心中默念几遍,面色也都变了。



    “横批呢?”楚皇道。



    “回陛下,横批是……”说至此处,杨昊微微一顿,看着沈牧等三人说道:“心怀社稷。”



    杨昊说出这横批之时,目光极为清澈。沈牧看着杨昊的目光,听到杨昊说出这四个字,一时之间,直觉得心怀激荡。



    大殿之中,群臣有的摇头晃脑,有的点头不已,有的甚至面若痴醉。



    “这副对联,为你所做?”楚皇看着杨昊,目光极为深邃。



    “回陛下,这副对联,是微臣偶然所得。”杨昊老脸一红,摸棱两可道。



    “杨傻子,你这脸皮,啧啧!”识海中,小光头做了一个极为鄙夷的表情。



    众人虽然早有预料,但听到杨昊的回答,心中依然吃了一惊。



    这位杨家世子在宁远搞了那么多事情出来不说,竟然于吟诗作对一途也如此了得?



    “你的不情之请,朕准了。”楚皇说罢,又道:“这副对联既然是你赠与国子监的,便由你亲自书写吧。”



    “啊?陛下,不是,那个……“杨昊忙道。



    “咳,咳咳……“林怀章咳了几声。



    杨昊听到林怀章的咳嗽声,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忙又对楚皇道:“陛下,请恕微臣失礼!微臣的书法,实在是难等大雅之堂。若是让微臣为国子监书写这副对联,不仅会贻笑大方,更有损我大楚最高学府的庄严。”



    众人见杨昊一副着急的样子,不由觉得好笑。同时,众人心中好似又觉得轻松了许多。



    这样才对嘛!



    你一个杨家世子,如果啥都会,而且还样样精通,还让不让其他各家的子弟混了?



    “你不写,谁来写?”楚皇似乎没打算放过杨昊,说道。



    “陛下,那个……”杨昊看了看沈牧等人,灵机一动,说道:“陛下,微臣提议,这副对联,由沈状元替微臣来写。”



    众人一听,微微一愣之后,又纷纷点头。



    方才那万言书,大家伙儿可都是凑着脑袋瞄了几眼了。那书法,可是极见功力。



    “沈牧,杨昊既然有此提议,这副对联,就由你替他写吧,当作是给他道歉了。”楚皇道。



    “草民遵旨!”沈牧躬身应道,神色之中,颇有激动之色。



    “杨昊,这万言书中,除了昨日之事外,其余皆是抨击宁远之政的。你有何话说?”楚皇看向杨昊,说道。



    “陛下,沈状元等人所言,一片赤诚。”杨昊道。



    众人一听,又是一愣。



    杨昊这是认批了?



    楚皇看着杨昊,却没有说话,似乎在静待下文。



    “世子,少说话。”杨昊身后,李正声提醒道。



    “谢李大人!我就简单说几句。”杨昊忙道。



    随即,杨昊微一沉吟,开口道:“陛下,万言书中对宁远施政方略的批驳,皆出自同一个基准。”



    “何解?”楚皇道。



    “回陛下,沈状元等人对宁远的批驳,皆参照我大楚朝纲。所有对宁远批驳之处,皆为与我大楚朝纲有别之处。”杨昊道。



    众人闻言,微微皱眉,开始思索杨昊的话。



    “杨昊,朝纲乃是我大楚立国之本。你既如此说,便是认同万言书中所言了?”楚皇道。



    “回陛下,微臣并不完全认同。”杨昊欠身道。



    众人闻言,再度一阵骚动。



    朝堂之上,皇帝与满朝文武面前,杨昊居然如此说,这就有得掰扯了。



    “杨昊,你的意思,是不认同朕的朝纲?”楚皇将脸色微微一沉,说道。



    众人一听,尽皆屏住呼吸,目不转睛地看着杨昊,等待他的回答。



    “回陛下,微臣不敢!对我大楚朝纲,微臣颇为认同。只是……”杨昊道。



    “只是颇为认同?还有别的只是?”楚皇的脸色又沉了沉。



    “陛下,对我大楚朝纲大的方向,微臣甚为认同。只是,在微臣看来,涉及具体施政方略,我大楚朝纲,尚有改进之处。”杨昊道。



    众人一听,又是一阵骚动。



    杨昊这话,就有些狂悖了啊!



    “杨世子,我大楚朝纲,各方各面,或是祖宗之法,或出自圣贤之道,或集历代贤君名臣之大智慧。本官不才,想请杨世子解惑,何为尚有改进之处?如何改进?”礼部尚书汤若溪走出班列,对杨昊道。



    众人看去,只见汤若溪的脸色很是有些不好看。



    大楚这位礼部尚书,最是看重祖宗之法与圣贤之道。他此时出列对杨昊发问,显然是被杨昊的话给惹恼了。



    “这位大人是……”杨昊用征询的口吻道。



    倒不是杨昊故意作态,朝堂之上的文武百官,包括众皇子,杨昊说得出名字的不少,但对得上号的,却还真不多。



    “本官乃是礼部尚书。”汤若溪冷冷道。



    “原来是汤大人,失敬,失敬!”杨昊拱手道。



    “杨世子,本官方才所问,请指教!”汤若溪依然板着脸,说道。



    “汤大人所问,想必亦是其他许多位大人想问……”杨昊道。



    “杨世子,请勿顾左右而言他!”汤若溪打断杨昊的话,说道。



    “汤大人,您的问题,小子并无答案。”杨昊笑道。



    “杨世子,你此言何意?”汤若望的脸色变得愈发不好看了。



    众人听到杨昊的话,则神色各异。有的暗自皱眉,有的则暗中窃喜。



    “昊儿,妄议朝纲,可是重罪。”林怀章又慢吞吞道。



    杨昊忙对林怀章应了一声,然后看向汤若溪,说道:“汤大人,不如小子问您几个问题,如何?小子相信,汤大人在听过小子的问题之后,或许就能自己找到答案了。”



    “你问。”汤若溪冷笑道。



    众臣之中,亦有不少人在暗自冷笑。



    杨昊方始谈论这万言书时,倒是语出惊人。怎么着?这么快就兜不住自己先前的话了?



    “汤大人方才言道,我大楚朝纲,其根基乃是祖宗之法与圣贤之道。小子的第一个问题是,这祖宗之法与圣贤之道,从何而来?”杨昊道。



    “祖宗之法……”汤若溪话说半句,突然止住,皱起眉头。



    大殿之中,众人先是一愣,继而也都皱起了眉头。



    杨昊等了一会儿,见汤若溪犹自皱眉不语,也不相迫,接着道:“小子的第二个问题是,这祖宗之法,是否一直一成不变?圣贤之道,是否只是一家之言?”



    这一次,汤若溪一个字都没回答,眉头却皱得更紧了。



    杨昊身前,沈牧等人也紧紧皱起了眉头。



    这一次,没有等多久,杨昊又道:“我大楚朝纲,对天下万民的行至皆有指导与约束。小子接下来的问题是,为何先前那五人会犯案累累?又为何会一直未受惩处?”



    杨昊此言一出,包括汤若溪在内的所有人,眉头皱得愈发紧了。



    “世子,不可再多言。多休息。”杨昊身后,李正声再次出声道。



    “李大人,我再说几句,就几句。”杨昊抱歉道。



    说罢,杨昊看向楚皇,说道:“陛下,我大楚朝纲,乃是为强国富民而立。微臣有几句话,想请教户部尚书江大人。”



    “准。”楚皇道。



    江承畴听到杨昊要问自己,心中暗自打鼓,硬着头皮出列,对杨昊道:“杨世子请说。”



    “江大人,近十年来,我大楚人口增长几何?”杨昊道。



    江承畴听杨昊如此一问,心中稍稍一松。这件事,身为大楚户部尚书,江承畴还是心中有数的。



    “蒙陛下英明,我大楚如今风调雨顺,国泰民安,近十年来,大楚人口增长近一成。”江承畴道。



    “江大人,单以宁远论呢?”杨昊道。



    “宁远人口……增长逾三成。”江承畴微微一怔,说道。



    “江大人,十年前,我大楚国库年入之中,宁远赋税占比几何?”杨昊道。



    “不足一成。”江承畴道。



    “如今呢?”杨昊道。



    “逾二成。”江承畴道。



    “江大人,十年前,宁远边军饷银,占大楚军饷支出几何?”杨昊道。



    “二成。”江承畴道。



    “如今呢?”杨昊道。



    “不足半成。”江承畴道。



    听完这三问三答,大殿之中,有些人面现恍然之色,有些人的眉头则皱得更紧了。



    “世子,若是再说话,你这病,老夫就不治了。“杨昊身后,李正声又一次出声道。



    “李大人,最后一句话,最后一句话。“杨昊忙道。



    说罢,杨昊看向楚皇,说道:“陛下,国子监俊彦既然上万言书批驳宁远之政,微臣方才那几句话,怕是难解其心中之惑。微臣还有个请求,想请陛下恩准。“



    “说吧。“楚皇道。



    “微臣想替家父邀请国子监俊彦前往宁远游学。“杨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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