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门忽然大开,张管家沉着脸从里面出来,而他后面,就是那张威严怒目的脸。
虽然事隔那么久,那张脸已经苍老了不少,不过还是让冯首至一见便能认出来,那就是瑞王妃的堂叔、陈老先生!
“冯大人,你……!”张老伯一抬头,看见本该在外面等着的那位男客,现在竟然站在自己的面前,不请自入,这让他想发怒,却又不知该说什么。
毕竟人家是朝中要臣,而自己,只是个管家,一个老奴才而已,一个奴才怎么能对一位大臣发脾气。
张老伯刚沉了沉气,准备告诉他,主人不见,要请冯首至出去,却不想冯首至先对着他身后说道:“晚辈见过阿公……”
陈老先生没想到,这位冯大人居然自己就进来了,只是,当他看到那熟悉的面孔时,心里一揪,又看了眼张管家,冷声说道:“进来吧!”
很多事情,还不方便当着张管家说,有些事情,早该成了过去和秘密,就让它快点儿过去吧。
张老伯奇怪地看了眼冯首至,低头想了想,阿公今天怎么这么怪,刚才一听是兵部尚书冯大人要拜访他,立即气得要跳脚。
现在一见到本人,又没了脾气,还请他进去了。
罢了,朝臣之事,也不是他一个管家的奴才所能理解的,既然阿公愿意见他,自己也不要多事。
冯首至再次看见陈阿公,年轻时的种种场景回忆和心情,纷纷又回了来,就像忽然又回到了二十年前。
“康儿,你先去把为师给你的方子看看,那是关于祛疤膏的,昨日世子爷捎来口信,他说他需要很多,你去好好琢磨琢磨。”陈阿公看了眼还在药柜前分捡草药的陈康,低声对他说道。
陈康回头看了看,见进来位穿着官服的大人,便知师傅这是有事要谈,便也就乖乖地应了声,出去了,还随手将门带好。
“阿公,许久不见,,您老可还好?”冯首至对着陈阿公很恭敬地一拜,同时问着好。
“哼!老夫我本来挺好的,看着你我就不好了!”陈阿公像个老小孩儿般,头一撇,气哼哼地说道。
冯首至有些无语,说句公道话,对于曾经的那些事,该生气的,应该是他,可他就不明白了,怎么弄了半天,好像是自己错了般。
“阿公……”冯首至现在有钱有权有地位了,他真想问问曾经的那件事。
可他的话还没说出口,便被陈阿公打断道:“行了,你说说你来找老夫是为何事?”
陈阿公不想与他废话,开门见山地问道,这让冯首至心里就像堵了块石头,很憋屈,却又说不出来。
也罢,过去的事都已经过去了,似乎再提也意义不大。
而他这次来,完全与曾经的事无关,他是想找瑞王妃问问瑞王世子,是否真的拿到了他的证据。
如果拿到了,可不可以看在他们曾经的情份上,放他一马,他可以保证以后再也不贪墨一厘一毫的军饷。
“阿公,晚辈遇到了些麻烦,想请瑞王妃帮忙,还烦请您老高抬贵手,能否让晚辈见见瑞王妃。”冯首至再次拱拳一礼,对陈阿公说道。
“见阿娟?!哼!你的麻烦,阿娟帮不了,你找阿娟帮忙,倒不如去找世子爷!”陈阿公也不看他,冷冷地直接回绝了。
“阿公,此事与瑞王世子有关,但晚辈现在只能求瑞王妃帮忙了,还请阿公通融一下。”冯首至再次苦苦哀求道。
陈阿公一听,什么?!竟然与桓儿有关,却又不能找他,只能找他的母妃帮忙!
看样子,此事并不普通。
与莫桓有关的事,陈阿公都不敢掉以轻心,生怕这孩子有什么危险。
他可是瑞王爷唯一的血脉,唯一的希望。
瑞王爷曾经对自己、甚至对整个族人都有恩,他就是拼了老命,也要护了桓儿的周全!
权衡了一下利弊,陈阿公退了一步,对冯守志说道:“,有何事,你先对老夫说吧!”
他与娟儿,能不见还是尽量不要相见吧。
可冯首至却很坚持,眉头皱皱,显得很为难,却直接开口道:“阿公,此事并非晚辈不跟你说,而是这件事,只能说与瑞王妃。”
“只能说与娟儿?!”陈阿公不相信地瞥了瞥他,有什么事只能对娟儿一个妇人说,而他这个长辈却听不得!
冯首至心里惦记着那些证据的事,不想在这里浪费太多时间。
见自己与陈阿公套旧情也没用,而阿公这里似乎也不愿松口。
无奈,冯守志只得退一步地说道:“如果阿公不放心,可否带晚辈一同去见瑞王妃?”
陈阿公仔细地将冯首至下打量了一番,特别是看到他那急切的目光时,心里明白了,看样子他真是有急事。
罢了,就带着他一起去吧。如若不同意,这个家伙一定会想办法私自去见娟儿,那样的话,他看不到,会更不放心。
“师傅,您要出去?”阿康看到阿公带着那位客人就要往外走,出声问道。
“去见王妃,你好好研究研究那方子,有不明白的,等为师回来再说。”陈阿公扔下这句话,便带着冯首至离开了自己的院子,直奔佛堂。
又是一通七拐八绕,冯首至一路沉默不语,渐渐地,便能从远处听到偶尔敲击的木鱼声。
那声音,苍凉、寂寞、哀伤,就像瑞王妃的心情一样,让人听了,心中发涩。
“到了。”随着陈阿公脚步的停下,他头也没回地沉声说道。
冯首至不知此处位于整个瑞王府的什么位置,这里,除了一间大大的佛堂外,就是一个花园。
夏末的花园,很多花已渐渐凋零,泥土地上,已见零零落落掉下来的花瓣。
而那些还没有凋谢的花儿,也是耷拉着脑袋,颜色不再鲜艳,甚至在那原本娇艳的花瓣上,出现在了片片棕色斑点。
就像迟暮的老人,即便她曾经再年轻貌美,也禁不住岁月的摧残,让她那如花的娇颜上,长满了擦不掉的老年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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