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些江蓁蓁以为自己都已经忘记了的记忆,突然破土而出,充斥着她的脑海。
有那么一段时间里,她几乎无法思考。
一曲结束,江蓁蓁张了张嘴,许久才发出声音:
“这首曲子,叫什么?”
这还是九王爷第一次见江蓁蓁露出这样奇怪的眼神。
远不似之前吊儿郎当懒懒散散,而是变得很认真。
她的眉眼中,闪烁着星星点点的泪光,泪光中,夹杂着很多复杂的情绪。
像是……眷念?
她分明是在看他,却又不是在看他。
像是透过他,看到了一个她思念已久的人。
九王爷心中莫名涌现出极致的悲切,他伸手,触碰到了江蓁蓁的脸颊:
“《桃夭》,这首曲子,叫《桃夭》。”
他的耳边,传来很多奇怪的声音。
“蓁蓁,这首曲子,是为你而做的。”
“我希望你能人如其名,向阳而生,长成繁茂生机的样子。”
“小蓁蓁,你这样软弱,若是没了我,你可怎么办啊?”
九王爷的心被揪起。
他不明白这些都是什么。
他只是觉得,有一种隔了千百年的悲伤,悉数灌输在了他的体内。
江蓁蓁指尖拽住九王爷的衣袖,低头,将脸贴在他的衣角上。
“我就知道,我是会找到你的。”
“我就知道……”
她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清冷平静。
可九王爷却听得出来。
她在哭。
风起,吹落树梢的花瓣,落在江蓁蓁的脑袋上。
九王爷没动,就那样站着,指尖轻轻滑过她的长发,取下她头上的花瓣。
“恩,我在。”
他会一直在。
一直陪着她。
这个念头,像是执念一般,在九王爷心底生根发芽。
他约莫意识到了,大约,在很久很久以前,他曾经,很喜欢过她。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江蓁蓁才抬起头,对他笑。
她从未对他笑得那样真诚过。
“你是从哪里学来的这首曲子?”
九王爷抿唇:“没有学过,像是生来就会。”
江蓁蓁笑得更加明媚:“那,为什么要取名为《桃夭》?”
“不知道,它似乎生来,就应该叫这个名字。”九王爷想了想还是说道,“或许,这首曲子,是为了一个小姑娘而做的。”
他从未对旁人弹过这首曲子。
他一直在等。
他不知道自己究竟在等什么。
不过现在,他大约明白,他其实是在等一个人。
那个人,就是江蓁蓁。
【这首曲子。】
【我曾经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听到了。】
“以后,你若是喜欢,我日日都弹给你听。”九王爷急忙说道。
江蓁蓁笑:“好呀。”
他从不知道,她竟这样爱笑。
笑得没有一丝算计,没有一丝狡黠。
而且,她只对他笑。
对旁人,她该怎么算计,还是怎么算计。
“小九,城南的梅花好像要开了。”
“小九最喜欢的,是梅花对吗?”
“等天下定了,我便带你去看梅花,好吗?”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唤他小九。
九王爷知道,她看的人,不是他。
她找的人,也不是他。
因为他最喜欢的,不是梅花。
但,无所谓。
只要她愿意一直只要看着他,就算是装成旁人,他也甘之如饴。
……
上官君庭终于还是攻进了城。
如九王爷所料,他攻进来的第一时间,就是让人控制住了江蓁蓁。
在看到江蓁蓁的那一刻,上官君庭忍不住笑出了声:“江蓁蓁,你可真是我的福星。”
“在初见你的时候,我就知道,你必定会成为我的一大助力,不曾想,你竟叫九王爷将所有的权势都拱手相让。”
“若不是你,我绝不会如此顺利就攻进皇城。”
江蓁蓁在捆在一旁,撇撇嘴:“在你们那旮沓,就是这样对福星和恩人的?”
上官君庭嘴角一抽:“你这丫头……”
她为什么总是跟脑子长歪了一样?
“放心吧,等一切定下来了,我自然会给你松绑。”上官君庭大气地说道,“你这样的福星,我是不会杀的。”
“小丫头,我要永远将你留在我身边。”
江蓁蓁:“……”
这话听着怪瘆人的。
上官君庭是个说到做到的主儿,说要把她留在身边,居然还真留在身边。
他一路攻打进宫,就一直将江蓁蓁带在身边。
还很贴心地给她准备了个轿子。
颠簸得她想吐。
“将江蓁蓁带过来!”站在长梯下,上官君庭大喝一声。
长梯之上,便是皇位。
此刻,皇上和李宜裳等人正在负隅顽抗。
在上官君庭看来,天下已经得手了,整个人显得意气风发,好不得意。
江蓁蓁很快被提溜了过去。
上官君庭一把牵住她的绳子,对她指了指上头的皇位:“瞧见了没?从今日起,坐上那个位置的人,就是朕了!”
江蓁蓁:“……”
这话说得有些太早了。
眼见上官君庭逼得越来越紧,李宜裳悲痛欲绝地站了出来,挡在皇上跟前:“三皇兄,我求你了,不要这样做……”
“父皇他待你不薄啊!”
上官君庭眼底闪过一丝触动,但只有一丝而已:“让开,否则我连你一起杀!”
“你不会的!三皇兄,你可是最疼爱我的三皇兄啊,你收手吧,只要你收手,我们就还能回到以前……”
这小丫头哭得梨花带雨的,我见犹怜。
但上官君庭可不是会怜香惜玉之人:“当初那些,我不过都是骗你的。”
“什么?”
“所谓兄妹情深,所谓父慈子孝,都是骗你的。”上官君庭笑得放肆,“不过,你能为我遮掩,为我做事,我很满意。”
“若不是你,我的计划,还远没有这么顺利。”
这话,不愧为不诛心。
李宜裳面如死灰、
江蓁蓁冲她摇了摇头,却没有什么用。
那小姑娘已经是肝肠寸断了。
这种悲痛欲绝,一直持续到,上官君庭一刀捅死皇上的那一刻。
“父皇!不要!父皇!”李宜裳哭得撕心裂肺。
她被人钳制着,根本无法靠近皇上。
可皇上却一直看着她:“宜裳,不要难过……父皇没事……”
皇上对李宜裳,确实是宠爱到了一定的程度。
“父皇不怪你……你只是被奸人迷惑了,你……你永远是父皇最疼爱的小公主……”
李宜裳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满地鲜血,国破家亡。
江蓁蓁站在血泊中,脑海里浮现了极乐崖被屠那日。
也是这样血色一片。
就在这时,远处吹响了号角。
“诛逆贼,振朝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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