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赢了宋继祖,孟义山心情格外舒畅,让他对自己的身手升起无比信心。

    时辰已到中午,老孟换了便服,正在小花厅用午饭,摆好了一桌酒菜。比武输了的宋掌教,莫魁和严先生都被他拉来同席。又叫人去前面练武场喊来了郝大通,五个人坐了一桌。

    除了忙得早晚都不见人的钱伦外,孟义山势力的重要人物都聚齐了。

    老孟言笑晏晏地给严先生和宋继祖又是倒酒,又是夹菜,一通温言笼络。至于郝大通,因他年岁比老孟为轻,校尉大人不好出格相待,但也是礼数周全,给足了这个年轻人面子。

    对莫魁,孟义山只说了句:“铁熊是自家兄弟。”抓起一碗酒和他碰了一杯,让直肠直肚的莫铁熊十分感动。

    最让孟义山信任和亲近的就是这个杀星。他将莫魁简直视为左膀右臂。任一人都难以代替。

    老孟也是六品官了,在熟人面前吃饭还是恶形恶状,十成黑虎大寨主的风范。

    他挟起一筷红烧兔肉放在嘴里,嚼了两嚼,开口说道:“大通前些日子和我说开武馆挺不错,我觉得可以分些人手做这个。”

    郝大通以为上次老孟只是随口说说,没想到真的要开设武馆,诚挚地说道:“大人若有此意,属下愿效犬马之劳。”

    老孟看着他,鼓励地点点头,说道:“你做馆主,我再拨几名高手做教头,加上五十个弟子给你。咱们开家大武馆。”

    郝掌门被委以重任,有些激动,暗下决心要不负大人所托,把这武馆搞成洛阳第一。

    孟义山又算计道:“武馆的地点要好,地方要大。大通你留意一下。选好了咱们就开山门!可是这武馆叫什么名呢……”老孟思索着。

    他那点私塾都没念完的墨水,想的无非是些什么黑虎,乾坤之类的俗名

    细思不妥,还是转头对严骥说道:“先生给起个好的。”

    严先生横下筷子,沉吟道:“万法归真,就叫“归真”武馆罢。”

    几人想了想,都说这名字不错,就是口气太大,但是用作武馆就很配,起名越轰动越好。

    老孟乘着兴致取来笔墨纸张,请严先生书写“归真武馆”四个字,准备日后挂匾。严骥笔走龙蛇,一手楷书写得十分漂亮。孟义山看不出好坏,只是没头没脑地称赞。

    一顿酒席吃得正热络,就听到外面乱了起来,有人声惊嚷着向这边奔了过来,众人诧异地不知发生何事?

    这时跑进几个差役,急切地嚷道:“大人,有大批军兵在洛阳街上横闯街市,能有上千人,奔着总兵府去了。”

    孟义山急忙下令莫魁道:“快叫人去打探,告诉衙门里的兄弟都小心戒备。”他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只得略作安排。

    城中生变,牵扯到军队,几个人都没心吃饭了,静坐在室内等待消息。足有半个时辰,派去打探的人还没回来,却有门房来报:“有一仆妇跑到衙门,说是刘总兵府上的,有急事要见大人。”

    孟义山心中一动,说道:”快带进来。”

    少顷门房领进来一个女子,穿着仆人的衣服,鬓发披散,样子十分狼狈,进门见了孟义山就哭拜过去:“孟大人快救救我家将军吧!”

    老孟仔细一瞧这仆妇竟然是刘总兵新纳的小妾嫣红。

    “刘将军怎么了?起来说话。”。

    嫣红抽噎着,梨花带雨地哭诉道:“方才有一拨当兵的闯到府上,说将军克扣他们的饷银,打人的打人,翻东西的翻东西。”

    这位如夫人又点明了肇事的祸根:“成亲那晚你们赌钱,他输了很多,我生气得好些天没理他。哪知道他输的是军饷。这可怎么办。”

    孟义山略显惊讶地说道:“刘大嫂你记错了吧,小弟那次喝过喜酒,天没黑就走了啊。刘大哥洞房花烛,不去被窝里热乎,陪我这等粗鲁汉子赌钱?没有的事!”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

    嫣红眼睛都哭得红肿,急切地说道:“我出来的时候,将军的人都让他们给绑上了,我家将军叫贱妾来找大人借些银子,打发走这些闹饷的。

    孟义山想了想,镇定自若地对嫣红说道:“银子没有!但我和刘大哥朋友一场,也不能看着他遭罪。走,我去说和一下,要这些兵痞放人。”

    孟义山不顾哭哭啼啼的嫣红,径自让人准备了马匹,带上了莫魁赶往总兵府。两骑飞奔,一路上老孟还在骂:“奶奶的刘礼,你小子喝兵血,老子还得替你善后。”

    等他们赶到总兵府的时候,被此处的声势吓了一跳。

    约有千余人还多的洛阳军,列成方阵占据了刘府内外半条长街。这些军人衣甲破败,但面上都杀气流露,布成的战阵如铁壁铜墙,气势之强横,比起老孟所见过的伊王府中护卫都不遑多让。

    这些人的对面五十丈外,两条长街的入口处也列着成排军阵,却是洛阳城内两个卫所近万大军。由两个指挥率领着监视包围总兵府。

    几个刘礼部下的同知,参将,都披挂整齐地处在军中,有人向着府里喊话,要对面闹饷的快些投降。交出总兵大人来,不然大军开战,玉石俱焚。

    孟义山一看,其中有位领兵的参将是个熟人,在喜宴上一起喝过酒的,听说还是刘礼的堂弟。便策马奔着前面去了,那参将看到是孟大人,便命列阵的士兵闪开一条路,让老孟来到阵前。

    孟义山勒住了马,指着总兵府内的乱军,询问那参将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他对事态还不是很清楚。

    那参将面色发愁,有些无奈地解释道:“是马文明旧部亲兵,号称“鹞兵”的造反,绑架了总兵大人。”

    孟义山连问了几个人,总算知道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刘礼在提走了上万军饷后,到了大军发饷的时候,只发半饷,只有他掌控的亲兵是全饷供给。这在洛阳军中就激起了轩然大波,惹得这千多人兵变,攻占了总兵府。

    这些叛军尽数是马总兵的嫡系,训练有素号称“鹞兵”。曾随马在云贵作战多年,先登陷阵,敢打敢冲,同时也军纪败坏,敢作敢为。

    马总兵死后,刘礼恐怕这批鹞兵不受控制,把这支队伍的马总兵旧人全部撤换,那些被贬下来的将官,此次借着刘礼欠饷,就鼓动旧日袍泽搞兵变,挟持老刘来索要条件。

    这种挟持总兵官,以下犯上的行为出现在军队里,朝廷是绝对不会姑息的。所以谁也不敢和这些叛军谈判,只好围困着,造成了这场剑拔弩张的对峙。

    鹞兵的战力太强,一时两个卫所的还不敢贸然发动攻击,真正动手,还要等河南官场真正能掌总的那些大人的旨意。

    孟义山一听这种情况,他也没什么办法,况且事不关己。便拉着莫魁闪到了边上,悠哉游哉地看起热闹。

    等了大约半个时辰,本地的文官们谁也没露头,等来了伊王府的内监传达了伊王千岁的旨意,命令乱兵投降,各回本处,不可造次。

    话刚喊完,对面乱兵有人吼道:“和他们拼了,先把刘狗官拉上来。”几个健卒抬着被绳捆索绑的刘礼,放置到了阵前,又从总兵府中习武场搬出一个巨大的铁鼎。

    立好鼎后,便有军兵开始往下面堆柴禾,空气里开始弥漫着菜籽油的味道。

    又一人喊道:“把狗官喂饱油水!滚油炸了!让你小子喝兵血!”下边群声附和,可见一众鹞兵的凶狞。

    对面卫所大军里,居然也欢呼阵阵,有不少军兵叫好。刘总兵欠饷,大伙都是受害者,自是咬牙切齿。恨不能过去多添两根柴禾,让刘礼热乎热乎。

    刘礼的眼神就如待宰的羔羊一般,惶恐无助。等到两名军兵抬起他就要往鼎里扔的时候,老刘开始挣扎着叫喊。

    “且慢!”在旁观望的孟义山站了出来,对着叛军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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