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习习,艳阳高挂,一个素衣淡状少妇正从阁楼里迈步出来,一边走一边呼喊道:“小雷小雷,你个臭小子,是不是又睡着了?快点起来,回家了。”少妇抬头呼喊之时,让人眼睛一亮,她眼若星辰深邃、眉若柳叶弯细、鼻若琼浆欲滴、嘴若新月弯弯,看上去好像丝毫不受世俗之气所沾染。

    “娘,娘我在这,这大黑牛又脏又臭,我想把它洗干净些,明日换个好价钱,娘亲,灵珊也来了,她好等呢!”雷天的声音浑圆有力地回应。

    雷天话声刚落,一个如黄鹂出谷的少女娇嗔声也传来说:“婶婶,别听他瞎说,书院刚刚下课,我便跑来了。”

    随着话音,一对少年男女已然从湖边冒出头来,说说笑笑地走到阁楼前。

    从阁楼出来的女子正是雷天的母亲,她见到雷天所说的灵珊,脸上微微一笑问:“哎!小才女,今天又学到什么了?”

    “婶婶,那老先生就会摇头晃脑,没什么可教,我自己看书来着,哦,婶婶,这是什么?上面的字迹我一个也不认得。”少女木灵珊说着,拿出一方发黄的绢布,上面写满了奇怪的文字。

    天母拿起一看,顿时惊愕地问:“啊!这是,这是那里来的?”

    “我在书院翻阅一本古书,不小心掉落地上,弄了一地的纸张,收整之时,发现夹层有这张绢布,上面写着一些奇怪的文字。”木灵珊号称才女,自然是聪明过人,见到天母神情就知道她可能认识这种文字,又听她问得急迫,几句话解释完又好奇地问:“婶婶,您可认得这个?”

    天母回过神来,轻应说:“哦!多数认得。”

    “啊!婶婶您——”木灵珊欢呼雀跃。人都有好奇之心,少男少女更甚,因为这个秘密是她发现的,所以她更想知道答案。急迫中她抓住天母的手问道:“婶婶,哪些字是什么意思呀?”

    天母心情很沉重,似乎感觉到什么,深深地看了一眼木灵珊和雷天,只是她的眼神望向儿子雷天时多了一抹痛苦道:“珊儿,这是一首诗歌,叫燃烧灵魂,表达的是一个平凡而凄美的爱情故事,妻子与丈夫相隔一方,却又相亲相爱。丈夫的生命中莫名其妙出现了一个又一个与妻子相似或相近的女人,陪着他上刀山下火海,甚至闯入那无边地狱,就是为了找到爱他的妻子。”

    二小并没有觉察到天母的神情变化,而木灵珊越听眼睛越亮,好看的樱桃小嘴轻声呢喃着:“这是个爱情故事,少年为了妻子闯那无边的地狱……”她轻声低语,因一直背对着太阳,一时看不清容颜。

    雷天少年心性,好奇之心同样也重,他又离木灵珊更近一些,正好听到后者的呢喃之语,不以为然地笑着说:“这就是一个故事,珊儿你别相信那些,再说我们荒芜村落好好的,也没见到什么地狱呀!”

    听到雷天的话,天母的眼神扫过眼前这一大片碧绿的草原,沧桑和痛惜更甚了。二小并没有注意到天母的神情变化,木灵珊望着蓝蓝的天空仿佛自言自语地道:“天哥,如果我去了那里,你会来找我吗?”

    “去,去那里?你可别乱跑呀!”雷天一愣,茫然问。

    噗!木灵珊笑了,她喜欢雷天这憨实的样子。

    天母心头一震的同时还有一叹,木灵珊说者有心,她是听者有意,这天下之事没有多少是巧合的,荒芜村落的书院不知有多少年了,为何偏偏是灵珊拿到了那张绢布?

    那一叹却让天母感觉心里有些堵,这个傻儿子不懂女儿心啊!

    翌日,当初升的太阳又一次爬到山顶上,暖融融的感觉便扑面而来。

    荒芜村落有一条长街横穿了半个村子,在长街的尽头,也就是村中间的小河边上,那里是一片空旷地带,数十个石柱上拴着的全是膘肥体壮的牛羊,村民与外来的商贩正讨价还价,或者是以物换物。

    一个银发银须的老商贩靠在石柱上,一脸无奈地讨价还价道:“哎!小哥哟,这头牛能换的就这些了,你看我已经没有其它东西了。”他面黄肌瘦,身着粗布麻衣,脚穿多耳草鞋,干涸的身体有如天空翻飞的纸鸢。

    对面的小哥正是雷天,二人正商讨买卖黑牛的事。

    老商贩见雷天只是摇头不语,又不情不愿地拿出一袋食盐放在雷天面前。

    食盐有小半石左右,袋子比较陈旧,是普通的山麻草编纺而成的。

    老商贩以为雷天还是嫌少,又从怀中掏出一个奶白色的发簪递给雷天,这发簪长约六寸,是天穹国普通的白玉打磨而成,只是簪头和簪尾有些淡淡的血红色云团,好像漂浮的一团血丝。

    见到发簪,雷天眼睛一亮,灵珊不就想要一件玉饰吗?真是想什么来什么。

    雷天并不是一个贪婪之人,这玉簪的珍贵之处就在于那红色的云絮团,货真价实的金丝血玉啊!并且还是极其少见的血金丝。雷天欣喜极了,连忙拿起玉簪,把食盐还给老商贩说:“老伯,您就叫我小天吧!叫小哥就折煞小可了,玉簪就用这头黑牛换了,可是这袋盐我却不能多要。”

    村子里有荒芜草原,牛羊长得快且肥壮,喝玄湖水,吃湖边草,从小没有蚊虫叮咬,更无牛童皮鞭抽打,牛羊肉有如天地大陆的黄金般珍贵,尤其是血肉贵如家珍,不但延年益寿,还对修炼之士的气血有增补作用,所以外来的商贩趋之若鹜,恐购之不及。

    荒芜村落虽然四季分明,但无明显界线,春宜人、夏宜居、秋舒爽、冬稍冷,世间之人就给这里编了一句顺口溜:春困、夏乏、秋打盹,冬日眠眠接来年,一年四季好睡觉。

    老商贩看着雷天一直把玩着手里的玉簪,眼里精芒一闪,老脸上原本玩味的笑容顿时一收问道:“哎!小天,这牛是不是只喝玄湖水呀?”

    “老伯,您太神了,它只喝玄湖水,吃青湖边的天麻草。”雷天惊讶地回答。

    “哈哈……好啊好啊!我终于找到了找到了!”老商贩抓住雷天的手激动不已,口水飞溅,手舞足蹈,尔后带着垦求的神情说:“小哥,不不不,你看我这人老了记性也差了,一高兴就忘事,小天啊,还请你再帮一次忙,打一桶玄湖的水给它洗洗好吗?你看它多脏啊!”

    “好的,老伯,您等等我就来。”雷天答应着,飞快的往家跑去。

    长街离玄湖本就不远,村中间的小河正是玄湖的上游,这里的居民大都结群而居,加之村里人身强体健,雷天从小就爱捣蛋,撒开脚丫子飞跑,一会儿就跑的没影了。

    雷天刚跑远,一个牵着毛驴的中年商客走到老商贩面前赞叹道:“老人家,您这可是一笔亏本买卖呀!”中年商客肩上斜挂着一条布袋子,袋子沉甸甸的,好像装了不少东西。

    毛驴背上驮着几捆干松枝,兴许是松枝较长,恰好遮掩了毛驴大半个身子。

    老商贩扫了一眼干松枝说:“你不也做了亏本买卖呀!”

    “呵呵,我见刚才那小娃儿卖柴时眼巴巴的样子,心有感触就买下了。”中年商客笑道:“亏财不亏心,就图个心安罢了。”原来他买的干松枝也是雷天卖的,只是这商贩来到荒芜村落一般不会买几捆干柴的。

    老商贩眼睛一眯说:“这驴背上的松柴捆绑得整齐结实,行家呀!”

    哈哈!中年商客又是一笑说:“老人家眼睛亮啊!在下年轻时为了养家糊口,在云仙山做了几年樵夫,见那娃儿这熟悉的手法就顺手买了。”

    “天穹国的云仙山,那个地方我年轻的时候去过,只是路有些远了!”

    中年商客一震,连忙陪笑道:“老人家,这行万里路,读万卷书,我这是一举三得呀不是。”

    “理是这个理,可是现在的年轻人啊!有些不知轻重,那看到的听到的不一样,少了一些稳妥少了一份心性,你说是不是这个理?”老商贩语重心长道。

    远远看来,这两个商客就像平日里的邻居,又像多年未见的老朋友,一见面就随随便便聊了起来,气氛非常和谐。

    其实,中年商客的脸上是一脸笑容,可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了。

    二人笑谈之余引来无数人观望,一位粗布少年正与买羊的老妇商讨价钱,可能是中年商客的笑声大了点,引得那少年不时扭头望望。

    粗布少年的旁边是一个卖手饰的美丽妇人,这妇人在训斥一个清秀孩童,因为孩童闹着要买一串糖葫芦。

    这时,一个老乞丐正好行乞过来,他身后跟着一个干瘦的孩童,老少乞丐边走边说给点给点,有大方的商客就给点铜钱,多数人装着没看见,有卖吃食的就给孩童一点零嘴,即使有的人什么也没有给,一脸厌烦的样子,这一老一少也是不停地点头谢谢。

    老商贩混浊的眼睛看着这一老一少,当看到那干瘦的孩童时,眼里闪过一抹精芒说:“这遭罪的孩子呀!饿了吧,给,你先吃一口。”话语间,枯干的手从怀里掏出纸袋,里面装着一个烧饼。

    孩童眼睛一亮,咽了一口口水,伸手就要拿起烧饼,可看到老商贩那干枯的手他的小手立即就缩了回去,怯怯道:“老爷爷,我不饿,您自己留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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