疾风瑟瑟起,周遭无故人。

    吕正平悬着的心被眼前的场景搞乱了。

    仿佛一场乱斗,突然爆发。

    他很确定均是冲他而来,只不过,两个不同阵营的人争抢着看谁先得到他,或者说,他们谁也不希望对方先控制他。

    这反而给了吕正平可乘之机,一方,四方城人马人数占优。一方,目前还不清楚有多少人,从状况上看应该不多,但,这些人似乎有备而来,感觉有来有往,并没有让四方城人马占到优势。

    吕正平借着荒草掩护,快速辗转腾挪。双方都有远成武器,吕正平格外小心。

    正当他一个翻身滚入一条并不深的土沟时。忽感一阵微不可察的劲风直奔他的后心而来。

    吕正平条件反射般就地打滚,手指勾刀借势一挑。

    叮的金属碰撞声凭空发出,一瞬间,一道身影握着短刃仿佛原地变化般突兀出现,并向前冲了两步,想必这是他蓄力一击,惯性使然。

    吕正平单膝跪地,一只手扶着地,另一只手握着勾刀。死死的盯着突兀出现的人。

    那人也伏着身子盯着他。就像两只角逐生死的凶兽,在这狭小的土沟里不期而遇。

    吕正平从他的外表便已经认出他是袭击巨鹿庄的人。想必一只尾随至此。

    那人的眼睛细长,透着毒蛇般危险的气息。

    “果然是个硬茬子!”他的声音显得沙哑,雌雄难辨。

    吕正平并不惧他,单对单有的是办法取胜,只是不想搞出太大的动静,更不想拖延时间,也不跟他废话,直接扑了上去。

    那人似乎一直留意吕正平的手。想必吕正平伏击那日他应该在场目睹了全过程,也清楚吕正平身上藏着厉害武器,见他直接扑上来,正中下怀。

    藏雾隐刺!练了足足二十几年的技巧这一刻正是发挥的好时候。

    吕正平的手快到眼花缭乱,这一刻他找回了巅峰感觉,随着年龄增长越来越不席冠近身搏击,无论体力还是反应都会随着年龄增长而退化,今次,他又回到最年轻时那种状态,这反而让他热血沸腾,勇往直前。

    他练了一辈子杀人的技巧,一点也不花哨,几乎都是招招致命。勾刀在他手里仿佛夺命利爪,呲~~呲~~呲~~~

    眼前那人已经呆了。想好的藏雾隐刺也不过是在脑子里打了个转,来不及施展半格血都没了,脖子,胯下,手腕,腿弯无一处不在飙血。他只看见一道人影在他身边上下起舞,短短的时间手里的武器掉了,甚至都没觉得疼,脑袋便开始天旋地转起来。

    吕正平回头看的意思都没有,沿着土沟继续遁走。独留那人在风中凌乱。

    那人躺下手捂住脖子。如毒蛇般的眼睛眯着,回想这几日尾随的场景,他承认那个巨鹿少年很厉害,但他认为巨鹿少年厉害在武器上,一直没敢轻举妄动,直到昨天救兵到了,他才觉得自己应该可以,刚才自己那么好的条件下全力一击没能成功,非常遗憾,都说三者里藏雾最狠,他应该想到一击不成及时逃走的道理,毕竟论藏匿隐身谁也不如藏雾者。只是自己托大了。应该是贪心了。贪心不足蛇吞象。哈哈~~~~~~~这次教训很深刻!他眯着的眼睛就那样眯着失去了毒蛇的阴翳。只是他还不知道,刚刚离开的少年又折了回来。

    乔木梁一直留意怪人隐藏的方向。刚刚腾起的灰雾应该是对方的藏雾者。只是这边袭击者不断一时半会脱不开身,清理的差不多后才挥舞马鞭,直奔那个方向而去,身边跟着两个多年心腹,一左一右护其周全。

    他这样的人根本瞧不上三者四名,就这一身防御盔甲平常刀剑难伤分毫,在他眼里三者四名也属平常人范畴。用书上的话说,技与术是完全不同层次的感念,三者四名只能说在技方面达到了平常人最高水平,但与术比仿佛又同比成人。

    他的家族谈不上显赫却也不差,二流里中上是进得去的,联姻俞家后仿佛鸡犬升天,整个丰州俞家也是顶天的存在,虽不是唯一,但,他有信心,俞家早晚是丰州的主人。

    乔木梁一心想着哪天自己能独掌一城,只要俞家坐上丰州之王宝座那日,他也会跟着水涨船高,偌大的丰州,独掌一城也不是难事。

    此刻他骑在高头大马上意气风发,如果如姐姐说的那样,那个骑着巨鹿的怪人身上藏着法外圣者的秘密。俞家登顶岂不是更快,甚至触碰一下横扫宇内也不是不可能。想到此他知只觉得周身舒畅,不由的哈哈大笑起来。

    土沟里躺着一具尸体,乔木梁用脚提了一下,显然死得不能再死了。

    看手法,凌厉果决,刀刀致命,竟然,有人把技练就的比三者四名还高,乔木梁不禁不在轻视那个怪人。

    远处的打斗也快平息了,对方的人数不多,在四方城附近乔木梁占据绝对优势。

    只是这个怪人似乎非常精通逃跑,这么大一片荒地,杂草丛生,一时想找到他凭眼前这些人还真有点困难。

    好在,增员到了。

    俞思进过来问道:“舅舅,人抓到了嘛?”

    乔木梁摇头道:“滑不溜秋,连人长什么样还没见着呢。”

    俞思进看了一眼地上的尸体问道:“这是什么人?”

    “搜过了,没发现有用的东西,对方也非常谨慎。”

    “你说会不会是何家?”

    “不像,咱们一直盯着他们呢,稍有动向早就发现了。”

    “那我们今天的动静,他们是不是很快也会知道?”

    乔木梁沉吟了片刻后说道:“应该会吧。”

    二人彼此望了一眼都知道眼下紧迫,也是最佳时机。

    “舅舅。”俞思进靠过来说道。“我来时父亲吩咐,不必留活口。”

    乔木梁点了点头道:“我也是这么想的。这样,你带人从东边绕过去,我在西边向前推进,咱们给他来个前后包抄。”

    “好!”俞思进应声踱步走开,招呼人马开始行动。

    吕正平根本没想过凭两条腿能跑过骑马的,他的策略是想方设法隐藏,而他认为最安全的地方就是尸体下面。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一个细节,尸体被挪动过。

    一个天然形成的小土坑里吕正平蜷在里面周围全是土,他像是被活埋了一样,他的上面就是那具尸体。血液渗入土壤,粘在他脸上,就那样静静听着他们对话。

    周围的脚步声渐渐平息,吕正平等了好一会儿才从土里爬出来。

    回头望了一眼来时的路,四方城,本不想去,奈何非去不可。

    天色渐暗,人马开始汇聚,包抄的队伍已经会师。乔木梁和俞思进大眼瞪小眼一时无语。

    “没找到?”

    “掘地三尺了,也没发现。”

    “难道他跑出包围圈?”

    “不可能,我从二十里处开始往回搜查,他一个步行的怎么可能比马还快?”

    “犄角旮旯都搜过了?”

    “老鼠窝都端了。”

    “怪哉!”

    “思进,我也不信他能跑出包围圈,我们肯定是哪里遗漏了,不过不用担心,咱们把方圆二十里内守住了,还不信他能藏多久!”

    “有没有发现那只巨鹿?”俞思进突然问了一句。

    “我派了几个人去追了,还没回来。刚接触时那个怪人就把鹿放跑了,我看巨鹿体型虽大,应该不善长途。”

    俞思进点了点头道:“只要咱们找到巨鹿,就不怕找不到他。”

    “你认为他会去找巨鹿?”

    “我听娘亲讲,那人说和巨鹿是朋友,他应该不会不管巨鹿。”

    乔木梁却道:“生死攸关,谁顾得上谁,只能说是一种可能。”

    “两头都顾着终究是没错的。”

    “好,看来今晚咱们谁也不想睡觉了。”

    吕正平再次望见四方城感觉完全不同,夜幕下的四方城就像一只长着巨嘴的野兽,吞噬着一切靠近它的东西。它很大,却没有城墙,吕正平潜进去并没费多大劲,似乎城里的守卫者并不多,也许都调走抓他去了吧。

    社会这个词到什么时候都差不多,都是生物与环境形成的关系,生物可以不同,环境可以不同,但他们产生的关系大多是相同的,就像,欲望。

    吕正平并不恨追杀他的人,曾几何时他也是那样的人,只是天道轮回报应不爽,今世轮到他而已。

    他已经看透了很多本质,并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继续看下去。只是,看透了和怎么做之间总是存在代沟,就想着逐渐增深的建筑,正是代沟的具体体现,跨过去,留在这,机缘,勇气,一样都不能缺。

    万家灯火里的面孔生动而写实,吕正平看的出神,欢笑与悲伤写在脸上,还能说他们生动的活着。而他吕正平就像一个无欲无求的寡人。看着悲哀,瞧着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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