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第一眼见到及川彻就知晓这个人肯定不是什么正经的。
怎么说,大概就是那个脸也太池了点。
虽然自己的幼驯染影山飞雄也是个池面,但这个脑子里只有排球且对它一心一意的家伙从来都没在乎过自己的脸池不池,而且除了排球之外的智商简直让人不敢恭维。
但及川彻不一样。他就像是清楚知道自己脸蛋的优势并能120%充分发挥出来,不知道这副模样像不像孔雀开屏,但至少让你能确定一件事。
——小飞雄绝对玩不过他。
在公园里偶然遇到国中时期的学长在想着这些乱七八糟很失礼的事情已经很不妥了,于是你收回了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在心里默默对他说声抱歉,随后很客气礼貌地对面前少年打招呼:“及川前辈。”
及川彻看起来很是震惊:“你认识我啊?!”
合着他这是根本不知道你还上前来跟你打招呼啊就。你莫名就是很想翻白眼,但还是硬生生地忍住了,闭了闭眼深呼吸一口气,随后睁开双眸脸上是显而易见的假笑。
“及川前辈,我也是北川中学的。”
闻言,及川彻倒是有些讶异地上挑了眼眸,右手轻敲在了左手的掌心上“啊”了一声,随后语气轻快道:“也是,我还想着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来着。”
然而你一脸「我就看着你编你继续」的表情倒是让及川没忍住笑出了声。
他歪了歪脑袋,目光真挚又诚恳。
“我是说真的。”
“北川的女排主攻手ace,对吧?”
你自小和影山飞雄一起长大。
相比于后者从还不到一岁开始就扒着排球在那玩,你一开始其实并不怎么对这类运动感兴趣。
因为你很懒、非常懒,甚至懒到某些时刻从幼稚园回来的路上小影山都会一手捧着排球、另一只手拉着你将你拖着走、同时还要出声劝阻你试图动他衣服的举动。
父母常年工作疏于与你的交流,这也就导致隔壁家的影山飞雄是陪伴你最久的人。
你有时候也会觉得他是个笨蛋,明明长得这么好看的一张脸却连笑都不会笑,不会讲话更不知道与不熟悉的人沟通时怎么处理才最妥当。影山飞雄好像将所有的思考能力与热爱都给了排球,最开心的那一刻永远都是摸到球的瞬间。
跟影山飞雄熟起来倒也无端有些莫名其妙。
小孩子的交往好像仅限于「他对我好,那我就想跟他玩」的念头。可是影山他这个人没有半分这样的想法,主动是他罕见的主动,那一次说出让你整个人都愣住的话语时连眼眸都是澄澈的。
“爷爷说我不能整天都打排球让我来去和其他小孩玩,可是他们好像都不想和我一起——请问你愿意做我的朋友吗?”
当时听见这句话的你在想这家伙一定是个笨蛋吧,为什么会有人将一句普普通通结交朋友的话、说成就如同结婚一般的致辞啊。
可你就是完全抵挡不住。
事后每当你回想起这段被当时脸色严肃的小影山说出时,便总会毫不留情地疯狂嘲笑他,最后被恼羞成怒的后者扣下了一周的托球。
“就是说你当时怎么想的啊?这么烂的社交能力我是真的第一次见啊小飞雄哈哈哈哈。”
“……再烂你不也是答应了吗。”
——是啊。
明明影山飞雄嘴又笨又不会说话明显以后就是单细胞的排球笨蛋,但你就是、的的确确和这个笨蛋做了十几年的幼驯染。
一直到现在。
你对排球并不能用上「热爱」这一词。
比起影山飞雄——啊那家伙简直是将以后的恋人都选定好了吧,就是得琢磨一下排球能不能出现在这户口本上。
只不过是、与小影山成为朋友后天天一起从学校回来就去看他练排球,练到晚上七八点被影山爷爷扯着来到客厅吃晚饭,再如此反反复复地循环循环循环。
没有什么铺垫也没有什么突发奇想觉得自己还是能打排球的,只不过是觉得,影山飞雄他有点孤独。
不是那种独来独往的孤独。
而是那种、对待喜欢的事情太过专注与认真,从而忽略了外界的处境与变化,从而逐渐变得与其他同龄男生显得格格不入——的孤独。
影山他啊,好像从始至终都只有一个人。
“影山,你想打什么位置?排球。”
“要做二传手,setter。”
“欸——为什么?”
“因为二传碰球次数是最多的。”
“……就因为这个吗影山?噗嗤,原来表面上这么冷淡的小影山这么容易满足呀——”
“……啰嗦。”
“那说好了噢——我想当主攻手。想当、和影山配合最默契的主攻手。”
“我们性别不一样不是吗……?”
“你真的很扫兴欸影山——!!”
砰。
排球砸在地面上的声响其实并不大,只是在过于关注它的人耳里就显得刺耳极了。
赛场上第一时间察觉到不对的正选二传手几乎在那一刻就偏头看过去,将那一瞬间、无人愿意去接的球轻落在场地上的画面——一清二楚、清晰明了地被人收进了眼底。
北川一中,败。
“虽然并不知道你在想什么——”耳边突兀地响起打了声响指的动静,你近乎茫然地抬起了眼皮,对上及川彻明亮的双眸。
“但是再不回过神来的话我就会理解为你不想理我噢?”
……怎么、又想起国中的事来了。
你下意识眨了眨眼,映入眼帘的却是少年俊朗好看的面容,紧接着却也不禁恍惚了一下。记忆中那抹压在心头上引人抽痛的画面被硬生生地压了下去,咬住了嘴唇拼命告诉自己不要再去想了。
明明都、过去了……不是吗。
“抱歉,及川前辈。”
“呀呼、”及川彻像是没察觉到你异样神情那般,依旧眉眼弯弯地注视着你,竖起一根食指来稍微晃了晃,故作深思:“其实我挺好奇的——”
“你跟小飞雄,是什么关系啊?”
“……”
不知道为什么,听见面前这个轻浮的前辈用这么轻浮的语气喊出这个轻浮的称呼时,你就是感觉有些微妙的不爽。
岂可修!自己对影山那家伙的专属称呼怎会如此落到他人嘴里!
其实你对于及川彻的印象多数是来源于国中时期的同学与幼驯染影山飞雄口中。
前者是因为这位及川学长实在是个池面,关键还挺会利用自己这个池面优势导致妥妥地获取了一帮女生的芳心。而后者这个单细胞笨蛋当然是因为排球。
那时刚入学北川,影山在进入排球社没几天后有一半时间都在你面前说这位「及川前辈」是如何如何的厉害——真的、在那之前你从未见到过他会这么崇拜一个人。
因为有影山这个自带迷弟滤镜的家伙,你一开始对及川彻的印象其实还挺不错,也好奇过后者到底有多厉害才能让他这么尊敬。至少和他对你比起来就完全是两级分化了。
但是后来——
“及川前辈他拒绝教我发球。”
那天放学后,结束部活训练的影山飞雄和你一起走出校门,走到自动贩卖机前一如既往地纠结于牛奶和酸奶两者任意一个,而充当终结纠结症的你干脆利落地摁下了酸奶、一边随口说道「你昨天不是喝牛奶的吗」。
话音未落,便听到影山突兀响起的声音。
哐当。
酸奶落入了出口处。
你脱口而出一句「哈?!」。
你不由自主地收紧了本来伸过去拿酸奶的动作,眼看着那瓶子被摁压到挤扁,影山飞雄手疾眼快地从你手里拿了过来,不由分说就将吸管插/入并递到了你的嘴边。
你很自然地将嘴巴凑了过去就咬住了吸管,顺着影山递过来的动作就鼓着腮帮将酸奶吸进去,而后者早已习惯了你懒到都不肯亲自动手的性子,就这么一手拿着属于你的那瓶酸奶任你吸、另一只则轻松地单手就将吸管插/上去也喝了起来。
而你在一股脑喝了好几口后憋不住,稍微将嘴巴移开了些吸管,视线就这么直直地看向他,目光含着真切的担忧。
“……小飞雄,你都不会难过的吗。”
被崇拜的前辈拒绝教学关于排球的事情,这大概对面前这位单细胞生物很是有一定的打击吧。
——你前一秒还是这么想的来着,还很惋惜地在心里为影山上了炷香。
然而,不按常理出牌的永远会是影山飞雄。
只见这个排球笨蛋在听到这句话后,面部表情显而易见地露出了疑惑情绪,还很一本正经地反问你为什么要难过。
“……被拒绝什么的、不会觉得很受打击吗?”
“不会。他不教我,我可以偷学。”
你:?
「偷学」这个词汇在脑子里滚了一圈,久违地让你重启了一下单细胞生词点读机,最后恍然大悟他这是要通过模仿那位前辈每次发球时的动作进行学习啊。
被拒绝的本人还挺冷静、甚至非常有远大见解地决定「他不教我,那我就偷学,反正必须得学」的这一理念,唯有你替他抱打不平。
不愧是你,影山飞雄。
你鼓起腮帮子,深深地吸了口最后的酸奶,将嘴巴移开时影山很是配合地晃了晃明显见底的瓶子作为喝完了的证据。而你则竖起了大拇指,诚恳的眼神望着他。
“小飞雄,你以后肯定是个了不得的人。”
影山飞雄:“……”
影山飞雄:“谢谢,今天的作业回家借我抄。”
“……我很想知道,你和小飞雄是什么关系呢?”
宫城的黄昏总显得有些刺眼。
你稍抬起了眼皮,却因偶然打过来的阳光半眯起了双眸。本来不想回答,但开口询问的人是前辈,于是只得轻轻一叹息,弯起了眼睛笑起来。
“大概是……对我很重要、很重要的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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