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们就这样吵架了?”
面前,西谷前辈以询问的目光。
你很是沉重地点了点头,并很干脆地抬起那已然吃完的碗伸到了帮忙盛饭的清水洁子面前,郑重的语气:“洁子学姐!——拜托了!”
清水洁子眨了眨眼,倒是很自然地接过了你手中的碗、并给你装了适当的米饭。
而与你隔了几个座位、之前明明挨得紧贴此刻却恨不得中间有几个太平洋的影山飞雄则专注于碗里的食物——如果没有眉间拧得紧紧的、显而易见在生着闷气的外露情绪就好了。
已知这场闹剧的前因后果、且吃瓜吃得很愉快的菅原孝支笑眯眯地弯了又弯,在察觉到你有意与影山飞雄在吃饭这方面一决高下,便稍蹙起了眉眼,伸手阻止了你的举动,很平静的语气:“梨绘,好好吃饭。”
总有人无端害怕些什么东西。
你是说——
比方菅原前辈。
于是菅原孝支很满意地看到了你与影山飞雄同时慢下速度、并乖乖地重新开始好好吃饭的画面。
田中龙之介说菅原前辈哪怕笑与不笑看起来都有些危险。
日向翔阳在这之前还觉着这是为了彰显前辈的威慑力而特意夸大其词,因而在他眼里菅原前辈明明就跟妈妈一样亲切,实在是当之无愧的乌野排球社之母——非贬义。
但如今,他看着你与影山飞雄在菅原孝支笑眯眯的无声注视之下、缓缓停住了暗自较劲的举动,深刻地悟到了。
那种看起来就凶巴巴的或许不会让人感觉到危险,但同理,有时笑眯眯的、一看起来就脾气很好的人却会让人感到发自内心的危险性。
——刻板印象过于苍白,但这种反差感也依然是晦涩难解。
“……影山、好怂。”
你盯着眼前的白墙,像是随口一说的嘟哝、又好似过于忿忿不平的吐槽,总而言之就是很不动声色地怼影山飞雄。
本能养成的习惯导致影山在吃完饭后很自然而然地与你走在了一起,闻言顿了顿,也随之垂下了眼眸很平静地注视着你。
你别过了脑袋,显而易见不想理他。
见此,影山飞雄慢慢抿起了唇,似乎是有些委屈,在望向你时总平白添了些不明情绪。半晌,才低声开口——
“为什么?”
你张口:“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叫我影山?”
他打断了你。
沉闷的、困倦的、无端惹人心烦的。
少年人那双无论如何都会透了些许执拗意味的眼睛很认真地注视着你,像是在看一道未知的难解题,他有些急促地喘了声气。
你没来得及反应过来,有些呆愣地注视着影山飞雄,不知所措。
下一刻,却是突如其来的拥抱。
面前少年人倏然抬手勾住了你的腰部、轻轻往他那边一压,又兴许是装载了些许紧张的无措,连钻入鼻翼间的气息都无端带了别扭之意。
但与装载着满满无措的拥抱对比,影山飞雄压在你耳边轻喃的话语却如同蛊惑人心的海妖、又像是烟火盛放的那一瞬间——
“可不可以、别不理我……”
……只有几秒的定格。
意识到影山飞雄已经不算是个小孩之时,是在此刻。
而在这之前,因而之间有幼驯染这个特殊羁绊将你们两人绑在一起,导致从小便在一起长大的你们有时也无法分辨「幼时」与「长大」的区别。
过于熟悉、过于亲密。
熟悉彼此之间的气味、习惯乃至一切,亲密也是他人能评价为「黏糊」的关系。
而那一切都极为普通的日常——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发觉不对劲了呢?
国中时的好友国见英曾站于你面前、目光很犀利地直直看向了你,很冷静地对此做出了评价。
“你们需要保持距离。”
保持什么样的距离?
你有些不解。
是指上下学都不能走在一起、不能一起打排球、不能一起——
“不是。”
自知继续听下去也无法听出什么关键信息,于是国见英很果断地出声阻止了你的下言,顿了顿,道:“……首先,从牵手开始。”
于是在那天,你进行了由国见老师指导的拒绝异性亲密特训。
值得一提的是,失败了。
但这并不是你的锅。
而是影山飞雄——实在是、太不会看人眼色了。明明你有很是坚定地对他走到你身边就自然而然想牵起你手的行为表示拒绝,但影山真的非常非常不会看眼色。
他还很一脸莫名地看着你,稍蹙起了眉眼,似乎是很真诚地担忧你怎么了,一边再次顺势地牵过了你的手。
——自然而然的一连串举动。
于是你在很细致地给国见讲述了这么一番事例后,很是笃定地做出了完美的总结:“所以,都是小飞雄太黏人了!”
出乎意料的,国见并不如平常那般一如既往地吐槽,而是定定地、很安静又带了些许不明意味地注视着你。
半晌。
“……不。”
国见英否认,平静的语气:“为什么梨绘你从来都没想过是你太在乎影山了?”
——因为过于在乎,才导致彼时的认知偏差。
你的目光落在面前。
拥抱太过炽热,合着少年人干净气息。
五月份的夏季总是显得倦怠又湿答。
不知过了多久,你才轻声开口:“没有不理你……没有不理小飞雄。”
拥抱的温度是夏季蝉鸣的延伸。
影山微垂的眼睫轻颤,心跳也像是跟随着本能加快直至连手心都显得黏腻。过于僵硬的拥抱好似本能的屈服,恳求的语气似是无助的呜咽。
他总想抱住她,无论是在夏季、还是在温度没有此刻那般灼热的时间。
-
“最在乎的……?”
国小阶段,影山飞雄看着国文老师布置下来的作文,稍拧起了眉,有些费劲地想明了这个题目背后隐藏的深意。
而作文也明确标注了立意——最在乎的、无论是事物还是人。
影山最在乎的是什么?
无非是,家人、排球、还有——
影山飞雄拿起笔,一字一顿地写下那个名字,郑重其事与之执拗。
——rie,梨绘。
影山飞雄脑子里只装得下这三样,最在乎的也只是这三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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