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帝浓眉星眼,腰背挺拔厚实,长着国泰安康的面相,无形中给人一种可靠的安全感。姜兮将方才的乌龙解释清楚之后,凤帝豁然一笑,笑声爽朗豪放,和大家没有丝毫龃龉。
他将几人领进凤仪殿,用上好的茶叶招待,大家伙连板凳都还没有坐热,他便像是自来熟一般,很快和小辈们熟络起来。
凤帝的话匣子一旦打开,便是谁人也阻挡不住,丝毫不放过在座的任何一位。此时此刻,姜兮和湫桐自然首当其冲,为其他三位抵挡住了大部分火力。
凤帝虽然找不到与其他三人说话的机会,但他还是对那几人产生了好奇。
毕竟,那个自称来自魔界,肩不能抗、手不能挑的“无名宵小”却有一种一种能够力拔山兮、移山倒海的磅礴气场。
那个自称来自天界不见经传的“逍遥小卒”,身上却有一种自然而然的帝王气,让人觉得他本该是高高在上,身份尊崇的统治者。
还有另外一个,自称散落人间、涉世不深的“小小鸟妖”,虽说是少年面貌,却给人一种少年老成、成熟稳健的感觉。
为了出行方便,双罗化为了少年身形。只不过少年稚嫩朝气的脸庞上,一双眼睛深邃坚定,像是装着日月星河的古井,承载岁月风霜,山河轮转。
凤帝笑而不语,看破却不说破。
他明白几位年轻人在有意隐瞒身份,既然大家不想挑明,他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了。
不过,在凤帝眼中,自己的女儿湫桐,那个只会在丹穴山上撒丫子乱窜的疯丫头,出去闯荡一番,竟结交了这么多深藏不露的好友,同时也变得成熟稳重许多。
恰是此刻,一阵喧闹声从门口传来,听不大清,但能觉到是喜悦的气氛。
从门边跨进来一个身穿彩纱的少女,她的发髻高高盘起,显得清爽精神,脸上精心画的妆还没有来得及卸掉。
她昂仰着头,姿态舒展挺拔,沉淀着胸有成竹的底气。脸颊上挂着笑,大步向前走来,身上的轻纱徐徐勾勒出身边风的模样。
湫桐见青鳞进来,一双眼睛直直泛着金光,除了在迎凤峰上的短暂相遇,她已经好久没有和青鳞坐在一起好好说话了。
方才青鳞斗舞胜出,她是从心底为之高兴,她好想拉着青鳞的手,一起指着檀屏的鼻子,好好的臭骂一通,出一出这几年来她欺负她们的恶气。
走来的少女身姿轻盈,像是一道风轻轻掠过湫桐炙热的眼眸,拂平炎热山岗,传达着只有风与山之间才懂得的暗号与秘密。
青鳞上前向着凤帝凤后行以一礼,遂撩起裙角端正跪下,问道:“敢问帝后,据说司婆可以向太阳神索要一个愿望实现的机会,是真的吗?”
“当然。”
凤帝凤后从不吝啬对新一辈年轻才俊的欣赏,青鳞又是湫桐好友,是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见她今日拔得头筹,他们心中也是欣喜万分,说道:“那么,你的愿望是什么?”
一抹喜悦神色以极快的速度掠过青鳞眼底,她将背脊挺了挺,深吸一口气扬唇说道:“希望帝后能够破例,让我和融慈在一起!”
话音落地,大殿旋即陷入了些许静默。
湫桐的身体向前倾了倾,显得有些手足无措,局促不安。她怎么都没想到,青鳞会把她自己,埋藏在心底的秘密直接说了出来。
这个禁忌的果实生长在红墙之外,要品尝到果实的鲜美,就必须拥有玉石俱焚的决心。
湫桐不敢去看凤帝凤后的表情,只是怔怔地望着跪在地上的青鳞。
青鳞是个心里藏不住心事的女孩子,有什么事情都和和湫桐讲。同理,那个名叫融慈的蛇妖也是。
那天傍晚下着迷蒙的小雨,天空也阴沉沉的,湫桐焦急地在房间里打着转,她已经有两天没见到青鳞人影,担心她出现什么意外。
凤族的少年人们意气风发、血气方刚,私自外出历练也十分正常,但是湫桐知道,以青鳞的性格,她是绝对不会不打招呼私自出门,而且不会愿意在危机四伏的外面过夜。
如今三天不见,一定是遇见了什么麻烦。
正当她决定出门寻人的时候,青鳞淋着雨回来了。
夜色昏暗,只能看清楚一个大概,但是当她走近,却发现青鳞全身上下,带着许多密密麻麻的伤疤。
被雨水浸泡过后,边缘处泛着白,有几分显得狰狞可怖。
青鳞却丝毫不在意身上的伤口,她连忙拉住湫桐,絮絮叨叨地讲起了这几天她遇见的事情。
她说,那天本是想要去谷中采摘一些鲜花,傍晚时分便回来。她看上了丛林中开着的一朵小雏菊,伸手去摘,脚底一滑,不小心便落入了隐藏在草丛中的地缝之中。
庆幸的是,她遇到了在附近迷路的融慈,融慈化为原型,用蛇尾将青鳞从窄小渊深的地缝中带了出来,救了她一命。
融慈俊朗,性格幽默诙谐,青鳞也乖巧可爱,两人一见倾心。
奈何一人来自蛇族,一人来自凤族,两人注定了是天生的天敌,注定所爱隔着万千山海。
由此青鳞只能将萌生出的别样情感伪装起来,不被其他人发现,如此两人只好时不时约定在不轻易被人发现的地方相见。
而每每从外面回来,青鳞也会将女孩子心中的一些小雀跃,一一分享给湫桐听。
湫桐一边为自己好友欢喜,欢喜她找到了喜欢的伴侣;又默默为她担心,万一被人发现勾结蛇族,那等待着她的就只有来自族人的无休无止的唾弃与鄙夷。
不过还好,青鳞和她保证过,她和蛇妖融慈相恋的这件事,她一定会万分谨慎。
如今她突然将这件事说了出来,湫桐也不免得替她默默捏一把汗。不过按照青鳞内敛谨慎的性格来讲,既然她决定将这件事讲出来,那便是做好了完全的准备。
这大概也就是,为什么青鳞会那么努力争取到司婆求愿的机会吧。
姜兮默不作声,紧紧看着眼前的一切,说实话从剧情崩坏以来,连她自己都不清楚接下来的剧情走向,不过,她还是本能的希望青鳞的愿望能够实现,毕竟是自己笔下亲生出来的人物。
双方僵持,周遭安静不已。忽然殿中高座之上传来凤帝爽朗笑声,凤后也在笑,不过笑得含蓄,不似凤帝那般张扬。
“紧张什么?你当真以为本宫和帝君不知道你与蛇族相恋之事?”
她丹唇轻启,娓娓道来:“人多眼杂,纸包不住火。不过看在你和融慈真心相恋的份上,本宫和帝君也便允了你这要求。”
湫桐抬眸,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啊不,是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没有想到,她之前担心顾虑的一切,竟然都没有发生。
原来司婆的权利尽然如此之广,早知如此,她就应该早些催促青鳞练好祭舞,早日成为司婆,便可以早日和心上人沐浴在阳光和祝福声中。
青鳞似是有些激动,眼角泛着波光。
姹紫嫣红别样情,方是苦尽甘来春满园。
她连忙朝着凤帝凤后磕了几个响头,提着拖地的衣裙,不管不顾地朝着熟悉的小径飞奔而去了。
待青鳞走后,姜兮一行人再和凤帝寒暄一二,便也离开了。
湫桐给他们安排了房间,让人觉得新奇的就是,着凤族的房屋竟然挂在粗壮的树枝上,有些是草屋,有些是木屋,而这些屋子就称作悬舍。
而湫桐给她们安排的悬舍便是木制,相较于草制的房子,木屋的重量会更加重,而且会更加考量工匠的对其得到悬挂高度、被悬挂木制的称重能力,乃至木屋美化雕刻方面的技术考量。
因此,在凤族的待客之道中,能住进木制悬舍的客人,也就代表着凤族全体百姓对此的无限敬意。
旅途奔波劳累,心情一波三折。姜兮一跟头躺在温馨舒适的悬舍中,美美地睡上了一觉。
再次醒来的时候,是被一群叽叽喳喳的雏凤啼叫所惊醒的。姜兮探出头去,见雏凤在树梢枝头乱飞乱窜,那阵仗比他们刚刚踏上丹穴山的时候还要大。
到底是什么这么让他们这么激动?
姜兮顺着这雏凤旋转飞跃的方向看去,不远处,两个人影并肩走着,一男一女,一个是青鳞,另外一个都不用猜,那可定就是融慈了。
一如既往平静的领地,一下子混入了不熟悉的气味,关键是这种气味中带着危险和敌对的讯息,也就怪不得,凤雏们就像炸锅了一般。
姜兮将半个身体挂在悬舍边缘,摇摇晃晃得觉着很是好玩,一边玩儿一边时刻注意着那边的动静。
忽然发自肺腑地感叹。
融慈长得果真是好看,天生带着一种魅惑独特的野性美感,让人忌惮,又忍不住靠近。怪不的青鳞会喜欢,要是换做是她,她也喜欢!
且问,谁人能够拒绝一条漂亮俊俏美人蛇蛇呢?
谁知,一抹红衣坐在树杈上,眼神中带着腾腾杀意,他冷漠地瞥了一眼那个蛇族人,思考半晌,露出了自己的尾巴,仔细瞧了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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