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你的伤不重。秋宁,秋宁?”像从另一个空间飘来的沙沙声,秋宁睁开了眼,看着眼前的男人,那不是云,而是一个男人,抱着自已,搂在胸前。

    她找着在马背上找到的刀,可是,手上早就空了,便抓起身边的一切往男人脸上扔,“放开我,放开我!”

    “我是薛仪啊!薛仪!秋宁,你没事了,没事了,我在这里。”男人急切地呼唤着秋宁,像是要把秋宁失了一半魂招回来,他抚摸着秋宁的额头,脸颊,让秋宁安静了下来。

    屋子里点起了安息香,还有艾草的味道,合在一起,是经院里的安魂梵香,秋宁安静了下来。

    “你是谁,你知道,我是谁是吗?”秋宁在再一次睡去前,问了抱着自已的男人这句。

    我再不会让你受伤了,只要你一直待在我的身边,答应我。

    薛仪七手八脚地拿伤药往秋宁伤口上涂,心中涌动的只有这句话。

    三日后,洪河镇北边的军营外,监军府

    “还好这位姑娘年轻,不然,她之前中毒便已损伤了身体,这次又中了箭伤。”大夫给秋宁把完脉,开好方子后,走到外室低声向薛仪回禀。

    “好在大夫回春有术,小谷子,拿赏银。”薛仪道完谢,示意站在秋宁床前叮嘱丫环如何照料病人的小谷子。

    “大夫,她之前清醒过来时,好像记不起自已是谁,连认识的人也认不出来了,这是怎么回事?”薛仪一边送大夫出门,一边问询道,“是因为箭伤的原因吗?”

    “她之前中毒过深,毒素进入了血液,上行进了头脑之中,以致失忆。虽然现在毒已拔除,可是头脑失损,要回复记忆可能会需要些时日。”大夫看了看薛仪的脸色,接着道“监军不用过分担心,我已经开了方子,再加上好好调理,这位姑娘迟早能回复记忆。”

    薛仪慢慢走回床边,看着脸色苍白,消瘦的秋宁,喃喃自语道“你怎么这么多灾多难。我欠你的,现在也算救了你。”说着,他扯嘴淡淡一知,“我们算是扯平了吧。”

    “还好李姑娘没什么大碍,那些匪徒实在是该杀,连姑娘也不放过,还好公子出现及时。”小谷子放下内室的帘幕,一边向薛仪道。

    想来,这位李姑娘和我们公子的牵绊虽然浅,可还真是连绵不绝啊。没想到,到了这荒凉边境,都还能遇到。

    “她受伤也有我的缘故。”薛仪喃喃道。

    “薛大人,薛大人。”游击使穆彦急步向薛仪走来“劫使团的事找到线索了。张将军请您速去军营。”

    薛仪精神一振,示意小谷子照看府内,拉着穆彦就外府外急走。上次解救齐国使团,还有李秋宁,穆彦带领的前哨和游击士兵立了大功。还生擒了个匪徒林六,虽然这个林六刚入草,知道的不多,可薛仪和张将军都觉得这不像一次简单的打劫。洪河镇原本人口就不多,在衙门和张将军的治理下,也算是盗贼敛迹,奸宄潜踪,更别说打劫齐国使团这种泼天不要命的蠢事了。

    “怎么说?”一上马,薛仪便急问道

    “林六招出来说,打劫前,山寨头领见了三个山下来的人,其中一个人,很少说话,说出来的话也不像楚国话。”穆彦打马走在薛仪身边道。

    “不是楚国话?除了这个还有别的吗?”薛仪追问道

    “是啊,我们也急,追问了林六这不两天吗。就刚才,这小子想起来了,有一回遇到那个不爱说话的人,从茅房出来,正在整理衣服,从他的袍子下面,露出来一个玉做的牌子。我让他用手指沾了墨,把那牌子画出来了。募了一份,让快马送去齐国边境让等着开战的朱服看去了。”

    那日,薛仪远远见到山下齐国使团和匪徒混战,一边叫小谷子飞马召边军支援,一边打马下山帮朱服。饶是小谷子半路便遇到了穆彦,可赶到时匪徒已经撤退了。当时朱服杀红了眼,两边的人差点就要动手。薛仪解释了很久,可朱服一行人还是恨恨地离开了,隔日齐国便加强了军力,听闻朱服也留在了齐国边军中,一副摩拳擦掌要开战的情景。

    “我们这边有没有人认得那位玉牌?”薛仪问道。

    “问了很多人,其中有个在洪河镇多年的参军,他说那玉牌像是齐国贵族的东西。”穆彦说到了,话气轻松了很多,“我看这事还是齐国的窝里斗啊,

    打劫齐国使团,两国交战,这两者的联系几乎是意料之中的,可是薛仪仍然坚信两国之间刚建立起来的信任彼此都不愿意打破,如果找出幕后真凶,交战一定能够避免。

    “薛监军,你怎么会知道齐国使国会出事的呢?”穆彦这几日心里一直憋着这个疑问,他猜了好几回,这些猜测累积起来,就变成了这位东都来的贵公子还真有几下子的评价。

    薛仪笑了笑,没有给出回答,因为他无法回答。

    那日,他只是鬼使神差地,想去远远地再看看李秋宁。

    四个月前

    秋宁第二日在该点卯的时辰,才被人发现病倒在了床边,这病来得又急又凶,宫女们不敢隐瞒,忙报告了上司,等秋香收到信时,秋宁人已被移出了房,正往冷宫处偏殿里送。

    秋香往管事人手里塞了银子,才得到近前看了秋宁病情,问送人的太监,可有宫中医员来看过,太监只说医员也看不出来是什么病,只有个老成的悄悄对秋香说这病来得古怪,不知是不是中了什么毒。

    秋香立马寻了机去找青杨,也没敢把中毒的猜测告诉青杨,等青杨寻了老成的医员再去看,这中毒的猜测差不多就坐实了。

    “宫中有人放毒,这可是会死不少人的事。青杨大人,这事要如何处置,是不是要上报宫中内务府?”医员垂手站在青杨身旁,虽然是室内,可寒风却好似从看不见的缝隙中四面八方袭来,侵入骨髓。

    “李秋宁与人无怨无仇,怎会有人下毒,也许是嘴馋,吃了什么隔夜的东西,再加上天时节气,才会得了病。”青杨转身向医员道,看到医员脸上的疑虑,继续道“中毒这种事怎可在宫中乱说,医员不是也没有百分百的把握她是中毒吗?在这里,说错了话,可是会死人的。”

    医员听了这话,不由得心头一颤,他看了看青杨的脸色,正色道“下官明白了,下官绝不会乱说话。李乐女只是中了伤寒,那个,下官一定会全力医治。”

    “好,还望医员不吝用药,若是手头没有的药材,只管和我说。一定要尽全力医好她。”青杨叮嘱完后,心中的阴云仍然重重密布。嫣罗,这件中毒事件会不会与你有关呢

    春风楼里的冬天,并不像那扇厚重的金丝楠木大门外一般寒风冽冽,铅云重重。只不过,主人已经多日惫懒出来见客人,廊下挂着的金丝雀儿因为少了主人的逗弄变得呆笨沉默,让这座东都红楼显出来几分寂寞。

    晚间,楼里最精美的房内,桌上的精致小菜几乎没动过就已凉了,却没有人得了主人的指示来加热。两个杯子里的美酒只不过被人呡了一口,就这么孤零零的放在桌上。

    青杨和嫣罗坐在桌子的两端,在青杨问了那句话之后,两人便好似无话可说一般。

    “李秋宁的毒是不是你指使人下的?”

    “你不是来看我的吗?”嫣罗仍然好看地笑着,却掩饰不了她眼睛下的黑眼圈“你说的李秋宁是谁?我不认识她啊。”

    青杨按着额角,吸了口气道“你把解药拿出来,李秋宁就快死了!你忘了当初她怎么帮你准备云间飞花舞的吗?嫣罗,为了一个男人,值得吗?为了他,你还要让双手沾上血吗?”

    “我为了他,手早上沾上血了,你以为我是纯良的闺阁小姐吗?”嫣罗提高了嗓音,面上虽笑着,眼睛里却流淌着痛苦。“再说了,李秋字是你什么人?你为了她来这里指责我?”她停了停,冷冷地像没有了生命般道“我没有给李秋宁下毒。”

    “你以为,你杀了一个李秋宁就不会有第二个李秋宁吗?李秋宁死了,薛仪只会恨你,只会看不起你。你杀了她,你能心安吗?如果薛仪知道了,他会对你怎么样?”青杨抛出了一连串的问句,咆哮着,露出了额角的青筋。

    \"他若是恨我,倒也没什么不好。总好过他把我当路人一样忘了。”嫣罗冷冷道,美丽裙裳下的手微微地颤抖着。

    青杨仿佛不可理解地看着嫣罗,他低下了头,看不到脸上的表情,低声道“就算李秋宁死了,薛仪也不是你的。你从一开始就和知道,自已和薛仪之前是什么关系,他是不可能娶你的。你把解药给我吧,然后,我们离开这里”

    青杨的话还没有说完,桌上的精致的碗碟便哗啦啦地全被嫣罗扫到了地上。

    “你现在才说要带我离开,晚了!”嫣罗咬牙叫道,“你一直在一旁看着我,就那么着着我一步步走到今天这样。现在你说,你要来当救世主了?”说完,她刻毒地笑了起来,像是要把青杨的心挖出来一般笑着,“当初是薛仪救了我,他给了我梦想的一切,你看看我身上穿的用的住的,没有他,我能有今天吗?我不允许他把这一切交给别的女人。”嫣罗叫着,扑上去抓住青杨的双臂,像是要在汪洋大海里,抓住一个救生竹筏“薛仪他是喜欢我的,等李秋宁死了,他就会知道这个世上最爱他的人是我。你看着吧,他过几天就会回来找我了。”见青杨一脸痛苦哀悯地看着自已,她无所谓一般低声笑着“以前他不是也喜欢过一个叫金瓶的丫头吗?后来,她死了,薛仪还不是过一阵就把她忘了。”

    青杨的眼中浮现出一丝恐惧,他抱住有些发狂的嫣罗“他不爱你,你醒醒吧!他会回来找你,只会是为了拿解药,你杀了李秋宁,他会恨你一辈子。”

    在青杨怀里的嫣罗,突然呜呜地哭了起来,她第一次感觉得青杨的怀抱是这样温暖,这样安全,眼泪便像多年没有开过的水龙头一般流了出来,这几日她实在是太累太累了,累得想睡过去不用再醒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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