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杨的声音像南风一般飘了过来“嫣罗,是我无能,我以前一直觉得自已没有能力爱力保护你。可是,你知道,我一直把你当成这世上最重要的人,我不想你有事,这一次你听我的好吗?你把解药给我,之后我们一起离开这里,找一个山清水秀的小城过日子好吗?嫣罗。”

    那一晚,春风楼的人们,都听到了老板房里传来的声响,可是没人敢去打听。直到青杨铁青着脸走出老板的房间。他的背影看着是那样沉重,像是经历了一场战争,而自已正是战败的一方。

    这两日,薛仪的心情非常不爽,自从自已那晚出声帮秋宁解围之后,父亲看着自已的眼神便有些阴沉沉的。隔日两人在书房看文椟时,父亲竟直接问道自已是不是喜欢上了李秋宁。

    说实话,薛仪以前也有一两次问过自已这个问题,可是内心每次都没有得到明确的回答。他知道自已在逃避着细想这件事。

    “虽然你母亲对她有好感,我可没有想过让她嫁到王府。”永康王不待薛仪回答问题,便继续拿起手边的文椟,道“你知道,她的身份不相衬。”他从文椟上,瞧了瞧薛仪暗淡下去的眼睛“我知道你身边的女人并不少,一直以来,我也没有管你,毕竟你是个成年男人了。可是,她是宫中的乐女,说话做事前,你要想仔细。别帮不了别人,还给敌人留下话柄。”

    薛仪知道父亲最后一句话所指,他舔了舔嘴唇,“孩儿是喜欢她,想把她留在身边,就算她是宫中乐女,可是只要她出了宫,便可自由婚嫁。孩儿打算等她出了宫便将她留在身边。”

    永康王了解自已的孩子,听了薛仪上面一段话,他面上虽有些生气,却平静地应答道“好,那么,在她出宫之前你不能再见她。若是她出了宫之后,你还一样喜欢她,想留她在身边,我同意。”他顿了顿,又道“我不能由着你再埋汰人家良家女子。正好,圣上已经和我私下说了,要让你去北边协同镇守防务,圣旨也许明天就会下来了。圣上对你期于厚望啊。你在京城待久了,一身纨绔子弟习气越来越重,去历练历练是好事,北边的张烨将军是我的多年好友,我已经写信和他说了,让他多教教你。做为男人,理应创立一番事业,等你有了自已的事业,你的私事我便不过问了。”

    父亲这一番话,可以说是软硬皆施,脸上的神情更是无可商量。薛仪无话可说,便去寻了母亲,可是母亲根本不给薛仪说情的机会,反倒一直数落薛仪,说他不应该去招惹李秋宁,说什么她人虽善良却傻,不精于世情,只怕不适合王府,说着说着又联想到了昔日去世的妹妹,神情更是不好了起来,最后倒是薛仪落荒而逃,走之前差点为了安慰母亲,要保证再不打李秋宁的主意了。

    薛仪在无精打采地出了永康王府,他准备去校场骑马,练练拳术,打发掉心中的郁闷。

    出了正门,上了马刚走出几步,便看司空曙也骑了马站在侧门巷子里叫自已的名字。前一日刚下过寒雨,因此天气阴沉沉的,看不清司空曙脸上的表情。

    薛仪走了过去,两人都下了马,薛仪刚问了句“你怎么来了?”脸上便兜头挨了一拳,鼻子里一热,血流了出来。

    “你害得李秋宁快死了,混蛋!你为什么要把李秋宁卷进你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里?我早就说了让你离她远点!”司空曙一边叫着,一边抓住薛仪的衣领“你的女人为什么要下毒?为什么要下毒?”他叫完一拳又挥了上去,薛仪本能地挡住了飞来的拳头,怔怀问道“你说谁要死了?”

    永康王府的小厮们听闻小主子在门口打架呢,都扑了过去要帮忙,等赶到时,两人脸上挂了彩,却已经打完了,正靠在墙角喘气。

    等薛仪站起身来,他没有让小厮去收拾对方,而是沉着脸,叫上人快马去了春风楼。

    薛仪带着侍卫冲进春风楼里,楼里的男男女女都被薛仪的一身寒气吓到了,等他找到嫣罗时,她正在池塘边呆呆地看鱼,那神情似乎楼里所有活色生香的热闹都与她无关一般。她的身后站着一脸紧张的青杨,那日青杨一脸惨败地离开过,没多久又回到了春风楼,几乎寸步不离在待嫣罗周围。

    嫣罗转过脸来,脸上的表情彷佛早知道他会来一样,她着着一脸怒意的薛仪,默默地往软玉阁走,那脚步轻飘飘的,有种似死如归的轻盈。

    薛仪和嫣罗关了门,门外着着铁面一般的薛仪的侍卫,还有青杨。

    就像青杨面对着铁板一样,嫣罗面对薛仪,仍不承认下毒,更别提给解药了。

    薛仪怒发冲冠地砸碎了软玉阁里的一切。嫣罗就那么不相干一样看着,脸上的僵硬只裂开了一条小缝。等薛仪气喘吁吁地坐下时,她眼中含泪问着,为什么李秋宁中了毒,你要来软玉阁找我撒气,砸东西。

    “你以为我不知道金瓶是怎么死的吗?”薛仪眼睛血红,低吼着,“这一次,我不会让同样的事发生在李秋宁身上。如果你不给我解药,我会毁了春风楼,毁了你。我说的出做得到。”

    听到这话,嫣罗的手不为人知地微微颤抖起来,她怨恨的眼中流下了泪来,“你不会这样对我,你不能这样对我。你忘了你是如何喜欢我的吗?忘了我们一起渡过的美好日子了吗?”她走过去,抱着薛仪,却像抱着一块冰,“没事的,你把这砸了,把春风楼毁了,我也不会怨你。过一段时间,是的,只要过一个月,你就会忘了她的!一定会的!你最爱的人是我啊!薛仪”

    “我不爱你,你也不爱我,你爱的只有你自已!”薛仪一动不动地让嫣罗抱着,冷冷道“你若是爱我,就该记得当初我如何把你从那变态老头子手中救了出来,给了你春风楼,给了你花魁的名号,给了你想也想不到的一切。我没想到,我救了是一条会反咬主人的毒蛇!”

    听到这话,嫣罗松开了抱着薛仪的手,不相信地看着薛仪的眼睛,喃喃道“原来在你的心里,我竟只是你养的一个宠物?一个工具?你以为我是为了钱和地位才爱上你的吗?你没良心!”她说着说着,叫了起来“我恨你!我恨你!我跟了你这么多年,为了你做了这么多事。她李秋宁算什么东西?”她像发狂一般,突然站起身来,摇摇晃晃从倒在地下的桌子下面的暗阁里,抽出一把短剑来,指着薛仪“我恨李秋宁,我恨她,让她去死好了,我要她去死!哈哈哈哈。。。。”疯狂至极的嫣罗一想到薛仪喜欢的李秋宁要死了,竟像解恨一般怪笑起来。“我决不会给你解药的,你杀了我好了,我宁愿死,宁愿你恨我一辈子。”

    薛仪脸色苍白地站起身来,一步一步向着嫣罗的剑尖走去,“我不会恨你,我会彻底忘了你,因为秋宁死了,你也会从东都消失,永远的。而李秋宁,就算她死了,我也会把她埋在我的庭院里,她会一辈子和我在一起。”说到最后一个字时,剑尖已经刺到了薛仪的胸膛,刺眼的血流了出来。

    嫣罗站在码头上,裹着一身黑色的斗篷,像是裹挟着一季寒冬,她站在人来人往之中,试图再看看东都那最漂亮最眼亮的红色楼阁阁顶的铜铸风铃。

    薛仪离开之后,嫣罗便命人关上了春风楼的大门,即使她不关,薛仪留在门口的黑脸侍卫也让会客人们望而却步的。即使已经想到过这最坏的结局,身在其中的嫣罗还是无法像看客般释然。开始不吃不喝,不知过了几晚后,青杨拖起了气息恹恹的嫣罗,他说“薛仪走了,去了北边,不会回来了。还有。。”他顿了顿道“春风楼已经不属于你了。”

    嫣罗没有出声,只是眨了眨眼睛显示着自已还活着。

    “李秋宁没有死,她被齐国使团带走了。你看,这座城池,再也没有你留恋的,爱慕的,也没有你仇恨的了。”青杨坐在床边,让嫣罗靠在自已身上,缓缓道“我在南边买了一幢院子,不是很大,却精致漂亮,你一定会喜欢的,你陪我一起去看看那座院子好吗?若是喜欢,我们就一起住在哪里,每天弹琴画画,看花看花落,云起云落,好吗?”

    随着嫣罗离开,半年之后,春风楼就没落了。

    可是,东都从来都不缺少倾国倾城的美丽容颜,一年后,其它艳丽的名字便开始流传在富家少年,才人浪客的口中。

    也许,唯有在某位失意文人的酒后,嫣罗的名字还会出现在他纷乱的,讲述过往传奇故事的口中。

    秋宁站在阁楼的阑干边,看着幕色西沉,北方的每一颗星宿出现。她站着的这幢楼是为她而建的,不是很大,却有三层楼高,可以以最大的视野看到这个边陲小镇的风物景色。

    不同于一般人想像的木制楼阁,这座楼是由石头建成的,摈弃了美观和华丽,石头的建造,安全而厚重,正符合了北方边陲追求安全第一和简朴的风格。

    楼下是新栽下去,刚刚成活的腊梅,另外还有些李树,梨树,在这腊月天时里,唯有腊梅还在飘香,给北方的隆冬增添了几分情致。

    “夫人,天晚了,仔细吹了风着凉。”顺雨收拾好了房内桌上的饭菜,走过来,看了看秋宁,微笑道“公子应该就快回来了。”

    秋宁还是很不习惯“夫人”这个称呼,不由地脸上热了一热,走进了房内,“顺雨,你以后别这么叫我,我不习惯。”

    “慢慢就会习惯。”顺雨笑笑道。

    一个月前,东都的第一场大雪,小谷子突然带着信回到了王府,第二天,顺雨便坐上的北上的马车。

    “小谷子。”顺雨坐在马车,抱着膝问道“王妃为什么会同意我去洪河镇的?小王爷的信上写了什么?”

    “我不知道。”小谷子耸了耸肩道“反正王妃看了信,很高兴,又有点不高兴,想了很久就让你和我一起来了。”

    什么很高兴,又有点不高兴啊,顺雨听不懂小谷子到底在说什么。

    说实话,她没有想到,自已到洪河镇是来照顾李秋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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