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王刘彭祖一告,朝堂上的大小官员,纷纷哗然。
好像!
身为三公之一的御史大夫,是做了件让同僚们丢脸的事情一样。
坐居高位上的汉武帝刘彻听闻此话后,将目光投向张汤,问道:“张御史,确有此事么?”
张汤随即点头道:“陛下,是有此事,但并非如赵王所言。”
“哦?那你说说,是怎么回事!”汉武帝当即问道。
其实。
汉武帝刘彻对这事情并不感兴趣,只是现在,他不想听到自己这位丢人的王兄,说那刘丹之事。
皇家的颜面,都给他丢尽了。
张汤见皇帝都问话了,于是便开口道:“事情这样的,臣有一掾史,名鲁谒居,脾气秉性都与臣很合得来。”
“只是这些日子里,那掾史鲁谒居身染重病,下不来床。”
“陛下是知道的,臣虽是御史大夫,但身后并未置业,也无圈买良田土地,自是无钱去救济我那属下掾史。”
“所以。”
“只能不顾这所谓颜面,亲自替鲁谒居洗足按摩,疏通下筋脉。”
张汤话一出口,朝堂上的部分官员们,开始又赞叹起张汤的高风亮节起来。
当然。
还有一部分人,依旧在说御史大夫的坏话。
其中以丞相三长史最能作为代表,譬如长史王朝就站了出来,说道:“张御史,你府上有钱没钱谁能信?赵国的盐铁改革是你一手主导的,赵王屡屡上奏铁官之事,却都被你私自阻拦了下来。”
“你敢说!”
“这里面你就没有夹着一点私心?”
张汤扫了王朝一眼,满是不屑的轻轻哼道:“老夫从来不知道什么叫做私心,只知道秉公办事。希望某些官员,不要自己肮脏不堪就把别人也想得跟自己一样。”
“张汤你...”
丞相长史王朝像是被戳到了痛处,有些气急败坏起来。
这模样。
正巧符合那句话,往鸡圈里丢块石头,只有被砸中的那只鸡会一直叫。
此刻。
霍光宛如一个吃瓜群众,就看着这些大人物们互相口诛笔伐。
以目前形式来看。
御史大夫略显孤单了点,帮他说话的人很少。
不过这也正常,谁让他是御史大夫呢!
这官的职责是需要执法和纠察朝堂上的诸位大臣,还要劾奏犯法的文武百官,甚至需要去收缚或者审讯有罪的官吏。
简而言之。
就是替皇帝干那些得罪人的活。
久而久之,就成了孤臣。
但这不干霍光的事,他只顾看着张汤“舌战群儒”的大戏。
却没想到!
一位老臣却是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霍议郎,你的事情已经完毕了,还是退边上来吧!”
“噢噢!”www..net
霍光点了点头,连忙退到边上来,问道:“小子刚成议郎不久,之前也未曾参与过这样的朝会,见识浅薄,不知您是?”
那老臣随即笑呵呵地说道:“老夫庄青翟,司职御史中丞。霍议郎这般年轻,不认识老夫也很正常。”
庄青翟?
不!
这老头他知道啊,前前前...前任御史大夫,比之张汤资格都要老得多,算上去,应该是和田蚡窦婴差不多同一时期的老人。
那时窦太后去世,汉武帝为了粉碎老太后的旧势力,便给这庄青翟按上了个治丧不力的罪名,罢了他御史大夫的官职,然后换上自己心腹。
这里。
就得再提一個人了,那就是馆陶公主。
窦太后去世后,旧的势力又想扶持一个新的领头者出来,于是馆陶公主便出现了。
她成了汉武帝刘彻掌握政权阻碍石。
女儿是当朝皇后,母亲是刚去世的窦太后,这样的人,对于重新掌握政权的汉武帝来说,可是极其忌惮的存在。
但毕竟是公主!
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水,这馆陶公主对于汉朝皇室而言,已经是个外人。
她想跟窦太后一样,压制汉武帝刘彻,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不久后。
如庄青翟这类官员,统统被汉武帝以莫须有的罪名罢免,甚至连馆陶公主的女儿,也就是陈皇后,都一并被废了。
而废掉陈皇后一事中。
为汉武帝出力最大的,便是当今的御史大夫,也就是现在正在朝堂上舌战群儒的张公。
霍光心里想到这些,脸上随即也浮现出人畜无害的笑容,道:“不不不,我怎么可能不知道庄老呢,只不过小子以前没见过您,所以才不知道您是谁?”
“对了。”
“您说自己是御史中丞,那您不应该是张公属下。”
“现在张公被人口诛笔伐,您不上前说说话?”
对于霍光的问话,庄青翟只是淡淡一笑,道:“霍议郎刚成为议郎,属实是不懂官场上的事。这类事情,老夫认为,不知情、不相干的就不要插嘴了。”
各家自扫门前雪,哪管他人瓦上霜是吧?
霍光心里暗暗鄙夷了一下庄青翟,本想开口说些什么。
这时候。
坐居高位的汉武帝却是突然吼道:“吵什么,这里是朕的未央宫,不是小孩子打嘴仗的地方!”
话音落下。
无论是张汤,还是赵王,亦或是那三位丞相长史,都不敢再互相指责。
一时间。
朝堂中静的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这时。
汉武帝刘彻眼睛从一众官员身上扫过,最后直到丞相李蔡的身上停下,用带着一丝敲打意味的口吻说道:“大汉要你们这些官员,不是为了结党对抗,相互勾结用的。”
“要的是对朕管理江山社稷的帮助。”
“李丞相。”
“你是百官之首,你说,朕说的可有道理?”
丞相李蔡当即点头说道:“陛下说的对。”
“嗯。”汉武帝这才哼了一声,闭上眼睛,轻轻诉说道:“赵王所讼御史大夫一事,交由廷尉审理。期间,张汤仍为三公,任何人不得抓捕审问。”
赵王讼御史大夫,汉武帝说交由廷尉审理,却又规定不可抓捕审问张汤。
这话里给人意思,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但不管如何。
既然皇帝都发话了,眼下自然没有人敢议论陛下的决策。
这时。
汉武帝见群臣再无话说,便道:“行了行了,今日朝会,就到此为止吧!”
“诺。”
群臣纷纷行大礼拜别告退。
出了宫门,三长史与丞相李蔡走在一起,边走边说着事情。
其中。
长史朱买臣先是说道:“丞相,今日我等三人联合赵王,劾奏那御史大夫张汤,已初见成效。虽说陛下还是保着他,但从下令廷尉调查而言,说明陛下也不再如以前那般对他信任。”
此番话出,丞相李蔡并没有反应。
似乎是没听见一样。
三位长史互相对视一眼,不明白丞相李蔡为何没有理会他们。
随即。
长史边通开口问道:“李丞相,接下来我们要如何对付那御史大夫张汤,还请丞相明示。”
话音落下。
丞相李蔡悠悠地将头转过来,看了三长史一眼,哼道:“明示,明示什么?刚才朝会上,陛下那明里暗里对本丞相的敲打,你们是没有听见吗?”
李蔡的话语中带着些许愠怒。
一时间。
三长史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长史王朝见气氛不对,当即开口说道:“既然没有下一步计划,那,丞相,我们陪您去长安乐消遣一番?”
另外两位长史见状,也是跟着附和道:“对对对,去长安乐酒楼,消除下心中苦闷。”
“消遣?哼...”丞相李蔡随即摇摇头,道:“罢了,你们去吧。本相老了,还是回府抱抱孙子,安生点好。也省的给人看到,说成结党营私。”
话落。
丞相李蔡就自顾自地往前走去。
长史王朝还想劝说道:“丞相,我们本来就是您的长史啊...”
然而。
边通却是拉住王朝,说道:“行了,王长史,这李丞相的态度,你还不明白啊?他已经不打算对付张汤了,你说再多也没有。”
丞相长史王朝只能叹气一声,道:“诶!”
此时。
边通见他哀愁的样子,开口道:“叹气干什么?李丞相不去,我们去呗!走,一起去长安乐快活。”
“呵,我可没那快活的心思。”王朝摇头说道。
这时候。
一直没怎么说话朱买臣却是开口了,道:“两位同僚,长安乐人多眼杂,还是不去为好。我看,不如来我府中作客,咱们一边饮酒,一边商议下后面对付张汤的计策,岂不美哉?”
王朝和边通一听朱买臣说要商议对付张汤,当即来了兴趣,道:“仁兄如此盛情,我二人若是拒绝不去,那倒是不像话了。”
朱买臣听后,哈哈大笑了两声,随后一抚胡须,对着二人做了手势,道:“请。”
“请。”
二人也是客气的回了一句。
随即。
王朝和边通就跟随着朱买臣去了他的朱府。
一番好酒、好菜外加朱买臣养的私人小妾为三人跳舞助兴下,终于是敞开了心扉交谈起来。
聊着聊着。
又将问题说回到对付张汤的事情上来。
其中。
王朝先是开口骂道:“哼,那个张汤算什么东西,当初我贵为右内史的时候,这家伙不过是一区区长安吏,他狂妄什么啊!”
话音未落。
长史边通也跟着说道:“就是,本长史自小学战国纵横的说人之术,当初任官济南王国相。怎么都比张汤这个审死老鼠的臭丘八强吧,他凭什么踩在我头上?”
所谓审死老鼠,来自于张汤幼时发生的轶事。
说是他父亲作为长安丞外出时,让儿子张汤看好家舍。可等父亲回来后,却发现家中的肉被老鼠偷吃了,于是便鞭笞了张汤一顿。
然而这幼时的张汤也是不服气。
就把家中老鼠洞都给刨开,不仅抓住老鼠,还将老鼠拖回洞里吃剩下的肉都找出来。
随后。
学着他父亲的样子,立案拷掠审讯这只老鼠。
其审问老鼠的文辞,如那办案多年的老狱吏一样,连同他父亲看后都觉得惊奇。
自此之后。
张汤便开始为父亲书写治狱的文书。
朱买臣听着二人对张汤的贬低,当即摇摇头,道:“你们二人都未与张汤共同处事过,经历的这点东西算得了什么。”
“想老夫当年是会稽太守的时候,那张汤不过区区一个小吏。”
“每每做事,他得跪拜着请老夫上前才行。”
“后来老夫升任为主爵都尉,位居九卿,身份更是尊贵无比。可数年后,因为一件事被免去官职,成为守长史。待老夫再去拜见这狗东西时,哼,他竟然高傲的坐在床上不待见,连他的府丞和掾史都对老夫极其失礼!”
“自那以后。”
“老夫就暗暗发誓,定要将这张汤置于死地,方可解心头之恨。”
三位长史谈话间,可谓是臭味相投。
大都是一样的情况!
以前身份比张汤尊贵,然后因为犯了法令被贬官,被张汤所瞧不起。
于是。
就都记恨上了张汤。
殊不知。
他们当初对待别人,也是这个态度,然而,御史大夫张汤只是用了相同的态度对他们,就不行了。
王朝听完朱买臣所说,便皱着眉头叹气道:“诶,现在也只能说说了,陛下保着张汤,连李丞相都不愿再出手对付。我等长史,又如何是他御史大夫的对手呢!”
朱买臣听后,脸上露出狠毒地笑容,缓缓说道:“丞相老了,是该退位让贤,好好歇歇了。”
“二位贤弟,为兄有一计策!”
“可让那李蔡人头落地,又可嫁祸于张汤身上。”
“不知,可愿听否?”
......
......
自朝会过后,霍光难得清闲一次。和卫伉等人出了城,带着董薰四处游玩。
至于大黑马?
嗯!
它已经是一匹成熟的马了,正被霍光骑在身下。
当然。
这天霍光除了游山玩水外,还去了先前生产厕纸的工业园区,让他们改动了下部分工艺,开始生产卡牌。
这个时代。
虽说没有电子游戏可以挣小孩子的钱,但是,他可以制造各种各样的卡牌啊。
遥想前世,吃那干脆面不就是为了凑集那几张闪闪发光的“稀有”卡吗?
嗯...
前世的经验,这一世的财富。
霍光不信这个时代的小孩子,不被那些所谓的集卡吸引。
等他把小孩的钱也赚了,自己麾下的生意,就囊括女人的钱(衣服与首饰),男人的钱(勾栏听曲)和小孩子钱(游戏),那自己商业帝国也算是有了个雏形。
至于科技路线...
现在汉武帝牢牢把控着盐铁官营,铁器方面实在入不了手。
得等以后找个机会,把铁器经营权从汉武帝刘彻那儿骗来再说吧。
布置好这些后,霍光便坐着马车回到城里大将军幕府。
刚跨入府门,便有一婢子找来,跟霍光说道:“霍阿郎,今日有一小娘子找你,自称是大农令颜异女儿,颜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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