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楼后台,歌姬们一边着装打扮,一边有一句没一句的搭着话聊着天。
其中一个正化着眼妆的歌姬,本来就因为最近的新戏没学好有些烦躁,听着酒楼内的吵声,当即抱怨道:“翠儿,今天这外面的是客人都是谁,这么吵?”
旁边的一个歌姬回道:“芙香姐,好像是一群少年,大儒董仲舒的蒙学弟子,今天好像是从蒙学那结业了。”
芙香一听,顿时来了精神,道:“董大儒的蒙学弟子?那不是咱们公子的同窗么?”
边上的歌姬附和道:“是啊。”
“那我倒是要好好唱了,不能让他们在公子那说我唱的不好。”芙香笑着说道。
然而。
翠儿却是说道:“芙香姐,我听不三掌柜的说,外面这些,带头的几個好像是李家的子嗣,与公子相处的不好。”
“李家的子嗣?”歌姬芙香歪着脑袋,有些迷惑的样子。
翠儿便继续说道:“就是李广老将军的子嗣,去年跟我们公子发生争执的那位。对了,抄我们酒楼模式的长安乐,也是他们李家开的。”
长安乐酒楼是几家商人合资开的,但这里面的情况,对于翠儿这样的外人而言,并不知晓。
大部分人都知晓长安乐有李家参与其中。
所以。
他们便以为长安乐是李家开的。
芙香此时已经化好了眼妆,淡淡说道:“就是乐雅,贾本霞她们去的酒楼吧?呵,也不怎么样嘛,听说前两天不是被一把火烧了!”
翠儿一听这话,当即心情低沉了下来,说道:“是啊,也不知道乐雅姐和霞儿姐他们怎么样了。”
“管她们呢,翠儿,你可别想着跟他们一样!”芙香顿了顿,以一副过来人的姿态说道:“我告诉你,公子待我们不薄,我们要是跟那乐雅和贾本霞一样,那可是要遭到天打雷劈的!”
“别以为外面有多好。”
“我可听说了,去了长安乐的歌姬们,过的可苦了。”
“比在平阳侯府的时候还要惨。”
正说着话,这时候,有个奴仆伸着个脑袋进来问道:“准备好了没有啊,今晚的节目要开始了。”
一听这话。
那芙香当即抱怨起来,道:“啊,这么快,我还没练熟呢...”
“......”
......
此时,酒楼内。
李陵等人正带头闹事,起因仅仅是没给他们这一桌上酒水。
倒不是此间乐故意针对李家子弟。
而是霍光定下的规矩,但凡来者都是未行冠礼的少年,一律不准上酒水。
除非。
同行人中有家中长辈陪同。
其实古代和现代一个样,总有那么些个小年轻,学生时代就年轻叛逆,对任何新鲜事都想尝尝。
什么纹身、喝酒、抽烟啊!
等等。
都想尝试一遍,可这些其实都是不允许的。
古代也一样,未行冠礼,就是古代的未成年。
同样也不能饮酒。
但总有人要来尝试,无奈之下,霍光不想惹这麻烦,便一律拒绝给未行冠礼的人上酒。
于是,酒楼按照霍光定下来的规矩。
这李陵等人未行冠礼,自然也不能给他们上酒了。
而李陵向来在自家开的酒楼长安乐内飞扬跋扈惯了,他自家开的酒楼,自然是想怎么来就怎么来?
只是。
现在的酒楼是此间乐,不是他家的长安乐。
一顿嚷嚷下,掌柜不三便脸上挂着职业性的假笑,走到这些人跟前,问道:“诸位年龄尚小,身体不适应喝酒水的,还是别要了。”
“再者。”
“按照本店规矩,未行冠礼者,禁酒!”
李陵一听,顿时暴跳如雷,说道:“什么,你开酒楼的禁酒?那你开什么酒楼!”
“我还是第一次听见!”
“开酒楼的禁酒水的呢!”
李陵的话,很大声,丝毫没有在乎酒楼内的客人。
这种情况。
不三已经见怪不怪了,毕竟在这当掌柜已经有一年多时间了。
他自然懂得如何应对。
先是一挥手,召集来一些壮汉,给他们围住。
其后。
依旧摆着一张笑脸,说道:“不好意思,这是本酒楼的规定,您要是真想喝酒,我可以给您上一些果酿。”
果酿。
实际上,可比酒水贵多了。
但对于要喝酒的人,两者怎可同日而语。
“哼,仆从都这么没规矩。”看着那几个大汉,李陵还是忍住没有发作,只能吐槽一声不三。
虽然被李陵等人吐槽了一遍。
但不三见对方不再惹事,便也随他去了。
而随着李陵坐下,他身边的人却起哄道:“李陵,你别怂,这掌柜的看着就气人,不如咱们一起上去,揍他一遍。”
然而。
李陵却是哼唧一声,道:“你以为我跟你一样,会跟个仆从计较?”
很快,桌上便上了些果酿给他们。
以此替代酒水。
李陵这边,有一人却是说道:“今天这雨下的真大吗,董讲席也不把止雨的祈祷来一遍,省的麻烦!”
听到同行人中,有人竟然这样说道。
当即!
李陵哈哈大笑起来,说道:“求雨?狗屁,你当董仲舒是神仙么,说求雨就求雨,说止雨就止雨?”
“不过是天本来就要下雨罢了。”
“你难道不知道,讲席每每求雨,都是选在阴雨天的时候。”
“若不是阴雨天,他才不会祈雨呢!”
听到这话。
周围几个少年明白了其中的虚假,顿时大声嚷嚷起来,说董讲席真是枉为人师表,竟然弄出这样的怪事出来。
众人说话声很大,一时间。
吵闹得很。
不久,歌姬的们纷纷登台亮相,准备开始今晚的节目。
由于是新编写的戏曲,使得客人们大多被戏曲所迷倒。
直到下一刻。
一个长相好看的歌姬,开始唱着戏曲,步子跨着戏曲的内容,来回走动着。
可惜。
她对新戏曲有些生疏,一个不小心,竟然扭到了脚,当即摔倒在舞台上。
这一幕。
惹得一些好事之人哄堂大笑。
而李陵则是趁机用一些不堪入目的话嘲讽道:“哈哈,这姐儿晚上陪几个男人啊,怎么脚都软了,站都站不稳。”
一时间。
周边的人也跟着哄堂大笑起来。
台上的歌姬想继续表演,可奈何自己唱一句,那李陵等人便跟着说一句污秽不堪的言语。
搞到最后。
这歌姬也表演不下去了,当即就跑回后台歇着。
而这。
也使得李陵等人更加肆无忌惮起来,似乎是要拆了这此间乐一样。
毕竟这不是他们的长安乐。
影不影响以后的生意,李陵才不管呢!
甚至巴不得放一把火,把这此间乐烧了,正好他家的长安乐已经烧了,两者这样,倒是平衡了。
不三本来是不想将事情禀报给霍光的。
可现在。
李陵的行为,已经严重影响了酒楼的继续营业。
说不得。
还会影响以后得生意。
于是。
为了不影响以后的生意,作为掌柜的不三,只能将此事告知霍光。
霍光得知此事后。
二话不说。
直接带着人,将李陵他们围了起来。
见这架势,李陵微微皱眉,道:“霍光,你想干什么?”
霍光却是轻轻一哼,道:“干什么,你说干什么,当然是把你丢出去!”
话落。
他便使唤着人,要上前拿住李陵。
虽然李陵的身手不错,从小跟着飞将军李广习练武艺,但现在面对一众身强体壮的成年人,又不能动刀舞剑的,最终只能被狠狠拿下。
而被拿住的李陵,也不害怕,大声冲着霍光吼道:“混蛋,霍光你就是这么对待顾客的?”
“顾客?你算是我的顾客么?”霍光淡淡一笑。
李陵当即吼道:“当然算,我们花钱进来买酒看戏,要酒你不给,怎么,还要把我们扔出去。霍光,你好大的威风。”
然而。
霍光却是问道:“乱叫什么?我问你,你们这些人,可行冠礼了?”
李陵等人,还未满十五岁。
自然行不得冠礼。
要是按照传统,甚至要等到二十岁才能行冠礼。
汉武帝时期,因为汉匈战争的缘故,使得人丁稀少,所以行冠礼的年龄下调到十五岁左右便可。
听闻霍光的问话。
李陵当即嘴硬的说道:“怎么,你们酒楼还规定冠礼后才能来么?我怎么之前没听说有这规定!”
霍光当即咧嘴一笑,说道:“规定是行了冠礼后,才会卖酒水给你。”
“至于给你扔出去?”
“呵呵!”
“那是我刚刚作得决定。”
说完。
霍光也不管自己的行为将会带来多大的麻烦,当即便着人将这小子狼狈的扔了出去。
当即。
那些李家子嗣也只能灰溜溜得跟着出去,剩下那些不是李家的子弟,一时间有些傻眼,站在这,不知进退是好。
霍光扫了这些人一眼,没有太过于在意,只是淡淡说道:“咱们毕竟都在董老那蒙学,同窗读书过。你们只要不闹事,今日的费用,便算我霍光请了。”
“当然了。”
“如果继续闹,我也会让你们尝尝,被丢出去的滋味如何!”
话罢!
这些不知深浅的年轻人一个个悻悻地闭上了嘴巴,生怕因为说错了话,被丢了出去。
那可真是丢人丢到家了。
而另一边。
李陵被扔出去后,愤怒地盯着此间乐。
李家另外几个子嗣,譬如李禹此时就说道:“这霍光,简直欺人太甚。不行,这口恶气我们李家不能忍,回去后,我就要告诉祖父,到陛下面前,狠狠奏劾这霍光。”
然而。
李陵却是大吼道:“你们这几个家伙,现在还说个屁啊,刚才怎么不说话?”
李禹则是说道:“没办法,陵弟,这霍光是在自己的酒楼里,人多势众。莪们才几个人,还都是少年,斗不过他们的。”
听到这话。
李陵想刀了自家兄弟的心都有了。
但毕竟是自家兄弟。
李陵不可能真把狠劲用来窝里斗,只是低沉地吼道:“这种事,绝对不能告诉家里,太丢人了。”
“此仇。”
“我要自己来报!”
李禹皱着眉毛,问道:“陵弟,不告诉家里人,那我们势单力薄的,如何报仇?”
李陵严重闪过一丝狠辣,说道:“咱们长安乐酒楼前两天发生了什么事,我就让这此间乐,也发生什么事。既然我长安乐能被烧掉,那他此间乐凭什么不会失火?”
听闻这话。
李禹当即吓了一跳,说道:“不可胡来啊,弟弟,纵火可是大罪!”
汉朝的宫殿,房屋,多为木质框架。
简单地说。
就是由一根根被木工处理后的木头相互榫卯建造而成的,不像现代房屋都是水泥浇灌出来的。
古代的房屋,好处就是哪怕七八级地震来了。
榫卯结构的房屋也不会倒塌,反而会因为特殊的卸力,使得房屋不受地震影响。
但主材料是木头。
那最怕的肯定就是起火了。
这一起火。
十有八九,是灭不掉火了。
故此。
纵火在汉朝,会有非常严重的罪罚。李禹在听到弟弟这样说话,被吓了一跳,也是正常。
然而。
李陵此时却是告诉李禹道:“哼,你以为我们长安乐那火怎么凭空烧起来的?我早就怀疑是霍光干的了!”
“怎么早不起火,晚不起火?”
“偏偏他来了的那天,就起火了?”
“哼!”
“肯定就是这家伙干的。”
李禹听到李陵的话,大为震惊,不过,他想了一下后,又摇头道:“那天桑弘羊在啊,他不是说,跟霍光没有关系吗?”
然而。
对于此话。
李陵嗤之以鼻,说道:“这俩人早就穿一条裤子了,你还信他?”
“你要是胆小!”
“就离我远点,别妨碍我做事。”
说话间,李陵一把推开李禹。
李禹无奈。
最后只得悻悻离开。
然而不久后,李陵的报复并没有成功。
所以此间乐酒楼的大火,也没有烧起来,反倒是李陵被人给抓到了。
于是。
被霍光赶出去的李陵,再次被捉到霍光面前。
这一来一回。
给霍光都逗乐了,轻蔑地扫了一眼李陵,淡淡地嘲讽道:“你可真是一副败军之相,就算放火,你丫的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天?烧地起来么!”
雨天放火!
也就这小子能做得出来了。
怪不得。
以后五千步兵敢对匈奴数万骑兵呢,感情也是个憨憨。
李陵此刻落在霍光手里,当即说道:“哼,落在你手里,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要杀要剐?
呵!
霍光只是个议郎,可不敢动用私刑。
摇摇头后。
他便对不三等人淡淡地吩咐道:“把这小子先关起来,咱们等着李家那几位上门,捞点好处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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