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萌捋须对曰:“既然袁术要图吕布,不可能只拉拢本将,韩胤今夜去找陈宫,必然也是商议此事,等会灌醉龙骧套话,先了解淮南的虚实,然后再找陈宫合计,不做到万无一失,本将不会轻易冒险。”
“这样也好,就怕龙骧位卑,问不到有用消息。”曹性轻轻点头。
郝萌冷笑道:“见微知著,未必无用。”
“末将仍觉得风险太大,若行事一旦失败,我们皆死无葬身之地耶...”曹性心情再度反复。
郝萌虚起眼睛,眸中寒光掠影,“正所谓富贵险中求,不过本将负责下邳城防,行事未必能有多险,吕布前夺曹操兖州,后又夺刘备的徐州,哪一次不是里应外合?问题不大...”
“哦...”曹性若有所思的点头。
郝萌趁机拍着他肩膀说道:“吕布此人秉性卑劣,汝孑然一身自无体会,等汝娶得娇妻美妾回家,恐怕比我还反应大。”
“哎,据说那是边地习性,是跟塞外胡人学来的,听说我们刚来徐州那会,吕将军曾邀刘备坐严夫人床上,并让严夫人亲自把盏...”
曹性话没说完,郝萌怒目打断:“刘玄德也是边地人,他怎么当场就拒绝了?吕布喜欢遵循这套边地恶习,自己与张辽、高顺去玩,本将乃是河内人士,是河内人!”
郝萌此时表现的愤怒,曹性虽没切身感受,但私底下已有所耳闻,知道‘苦主’并非郝萌一人,所以没继续劝下去。(《英雄记》中有载‘太祖曰:“卿背妻,爱诸将妇,何以为厚?”布默然。’)
两人拿定主意整理情绪,阔步来到前厅见龙骧、冯忠。
简单寒暄之后,郝萌与曹性开始配合劝酒。
所谓兵对兵、将对将,曹性叫来一班兵将围住冯忠吃酒,让酒量极好的郝萌单独面对龙骧。
龙骧挡不住郝萌‘热情’,连续几个大杯就佯装迷糊,郝萌见到他不停眨眼,感觉套话的时机已经成熟。
“咦?边上这块肉粘住了么?怎么挑不起来...”龙骧摇头晃脑故意执筷箸,夹住盛菜的铜鼎侧耳,几次夹住都白费力气。
郝萌见状强忍笑意,举杯走到龙骧桌案前,帮他把鼎中肉夹入餐盘,意味深长地问:“龙将军果然酒量不深,居然如此快就显露醉意,快吃点酱肉压压肚子。”
龙骧双手伏案,猛地晃了晃脑袋,突然舍去筷箸直接上手,抓起酱肉入口中咀嚼,并喃喃嘟囔:“我没醉,我真没醉...”
“我们徐州的酒肉滋味如何?”郝萌轻声试探。
“酱肉很香,好久没尝过了...”龙骧直接伸手鼎中,那狼吞虎咽的样子,完全不顾所谓的斯文。
郝萌疑惑地皱眉,好奇地追问:“将军来自大城寿春,条件应该比下邳好,不知你们军中餐食如何?”
“军中餐食?每日都是糙米饭,能吃个七分饱吧...”龙骧不以为意地摇头。
郝萌听得一咯噔,心说兵精粮足的袁术,怎么也这般苛待士卒?他想了想又问:“龙将军奉命出使徐州,能担负这样的重任,必是袁将军得力干将,不知现居何职啊?”
“何职?承父荫任曲侯而已...”龙骧摇头晃脑,语气中夹杂着不甘,说到一半突然低下头,又神神秘秘地补充:“将军有所不知,鄙人马上就会升迁,韩先生已经答应在下,回寿春就举荐我为军司马,下午给吕将军介绍时,我的身份已是别部司马。”
“是吗?真是年轻有为...”郝萌眉头不散地捋着胡须。
“在淮南地界上,你再有本事都没用,必须出身好才能升迁,或是主公近臣才受重用,若是出身太低,就像吾父那样...呜...呜...呜...”龙骧自言自语地说完,居然涕泪纵横哭出声来。
“龙将军,这成何体统...”郝萌瞬间不知所措。
旁边被围住劝酒的冯忠,听到龙骧哭声如同雷震心田,他拨开曹性等人寻了过来,扶住摇摇欲坠的龙骧,小声呼唤着:“将军...将军...”
龙骧哭闹了几下,便闭上眼大口呼吸,完全是一副酒醉模样。
郝萌见状很尴尬,望着冯忠笑道:“龙将军酒量真是...”
“我家将军既已吃醉,末将得带他回驿馆,请郝将军见谅。”冯忠抱拳行礼后,也不待郝萌同意,把龙骧扛在背上就要走。
郝萌见状眼神示意曹性说道:“冯将军初来下邳不识路,让曹副将陪同走一遭。”
“多谢将军。”冯忠连连点头同意。
曹性让随从拿来担架,抬着龙骧顶着月光返回驿馆,他路上向冯忠问及龙垣的事。
冯忠敬重龙垣的舍身精神,也觉得不是什么军事秘密,便当着曹性讲了同袍的事迹,听得对方唏嘘不已。
到驿站安顿完‘酒醉’的龙骧,曹性短暂停留便返回郝萌处。
两人甫一碰头,郝萌便着急追问:“情况怎样?”
“那龙骧已经睡下,也得到驿站兵卒的旁证,此人的确酒量浅薄,将军刚才问出了什么吗?”曹性反问。
郝萌微微摇头,“这厮酒醉速度太快,只问到些皮毛答案。”
曹性突然正色说道:“将军曾言见微知著,末将在路上问了那冯忠,得知龙骧之父龙垣,为掩护袁术主力逃窜,率领所部断后阵亡,龙垣凭军功做到校尉,可龙骧只袭了个曲侯,此事细思让人齿寒...”
郝萌捏了捏下巴,喃喃道:“难怪龙骧刚才失态...”
“袁术对忠臣之后,尚且如此薄待,也不知他对您有几分诚意...”曹性转弯抹角地提点。
郝萌回想龙骧刚才的话,寻思自己不是名门望族出身,投效袁术未必能受重用,只是他对吕布的恨意颇高,现在多一条选择亦无不可。
“曹副将方向,本将还没决定叛乱,回头听听陈宫的意见,这种杀头掉脑袋的事,不能让咱们一家去冒险。”郝萌面容冷峻地望着窗外,月光照在他那冷冰的脸上,像恨这种情绪积攒久了,必须要早个点发泄出来,但凡陈宫能一起合作,他就愿意豁出去。
曹性在旁自言自语:“陈宫老谋深算,他能被袁术所算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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