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龙骧送来的礼物,孙权发自内心喜欢。
继位治丧这段时间,孙权切身体会到江东并非铁板一块,各自派系都为了利益抱团取暖。
孙氏宗族势力、母亲吴氏的外戚势力、孙坚时代的老臣旧部、孙策时期的新兴力量、本地蛰伏的士族豪强...
孙权思来想去,父兄遗留下的各派系,自己没有一派能放心用,即便孙氏宗族内部,都对自己不认可。
前有从兄孙暠欲起兵自立,最近又收到庐陵的消息,太守孙辅扬言孙权不配统领江东,正暗中联络曹操欲献郡而降,典型的吃里扒外。
至于被张昭等人拥护的孙翊,虽然表面上服从孙策决定,但内心是怎么想无人可知。
孙权对亲兄弟只能暗中设防,明面上还得表现出兄友弟恭,否则外人会说他心胸狭窄。
张昭、周瑜把持江东军政,各派系几乎无人可用。
但瞌睡来了有人送枕头,袁术的余部降将背井离乡,在江东没有半点根基,正好能被孙权收为己用。
孙权与曹操打的算盘一样,降将用起来没有心理压力,无论外部战争、内部斗争中都可充当炮灰,是他现阶段的最佳棋子。
入夜以后,张昭带着鲁肃秘密去见孙权。
孙权治丧期间白天待在灵堂,晚上则在灵堂后方小屋暂住,由于小屋的内部空间不大,里面只设有一方床榻,榻上置一小案盛物。
鲁肃、张昭来访时,孙权正斜靠在榻上看书。
“主公,子敬先生到了。”
“孙将军。”
“先生有礼,我这地方狭窄,两位请坐榻上说话。”
“啊这...”
鲁肃见孙权要与自己平起平坐,遂扭头望着张昭眼神询问,好像在说你家主公何故如此?
“主公礼贤下士,子敬安坐勿疑...”
张昭一边笑着解释,一边拉着鲁肃坐在孙权对面,那小屋此刻的画面,像三个人在炕上演小品。
坐定之后,孙权用他那双碧眼,上下打量着鲁肃。
颜值在任何时代,都能在初次相见获得好印象。
鲁肃有浓眉大眼的长相,有高大伟岸的躯体,由不得孙权不喜爱。
碧眼欣赏完来人,孙权又看了看自己双腿,心说我现在才十八岁,将来这双腿应该还会长吧?能有鲁子敬的体型就够了。
鲁肃见孙权一直不说话,且表情时而欣喜时而严肃,便主动拱手问:“孙将军,不知深夜唤我何事?”
孙权看了张昭一眼,忙笑着敷衍:“下午在灵堂,文武群臣皆在,不方便与子敬结识,故而夜里让子布相请,先生真一表人才也。”
“孙将军过誉,我只是个平平无奇的读书人...”
鲁肃跟龙骧待久了,也学去了对方不少用词。
“平平无奇?不会不会...”
孙权听得摆手,笑道:“无论大兄、公瑾还是子布,每個人都对先生赞誉有加,子敬若是平平无奇,那天下士子哪还有脸出门?先生太谦虚...”
鲁肃没继续接话,直而是接步入正题。
“袁术家眷来吴事宜...子布尚未给我答复,不知孙将军何意?”
“正所谓做人不忘本,大兄昔日借袁术之兵,才有江东今日之局面,我若是不收留是无德也...”
“孙将军真急公好义...”
“此时你与子布交接,回头让龙云起将人送来即可。”
“呃...合肥没船相送,孙将军最好派江东大船去接...”
孙权听得一愣,好奇追问:“合肥也是数万人的大县,怎么连几艘大船都没有?”
“百姓都忙着土里刨食,哪有余力建造大船?河中也就些小渔船,合肥数年之前还是荒城,大家能有口吃的,已经很不容易了...”
见鲁肃苦涩地摇头,孙权肃然说道:“原来合肥真这么艰难,也难怪龙云起派先生前来,这几千人不耕种、不劳作,对于合肥的确是个负担...”
“孙将军聪慧过人,鲁肃佩服不已...”
孙权见鲁肃拱手行礼,忍不住打趣:“龙云起把负担丢给江东,就不打算报答我一二?”
“呵呵...”
鲁肃只是浅浅笑着,并没把话题继续下去,孙权也不纠结答案接着问话:
“既然合肥这般艰难,先生困在那边劳心劳力,必无法施展胸中所学,不如跟袁术遗孤们一起来江东,我必定以国士待之...”
“孙将军说远了...”
鲁肃轻轻摇头,既没同意也没拒绝。
孙权见状心说有门,便叫住张昭嘱咐:“子布,既然决定收留袁术遗臣,与子敬来吴的杨弘、陆勉等人,就不用让他们返回合肥,也别让他们住在驿馆,你先去给他们找住处安顿,咱们江东对于人才,来者不拒,切勿失礼...”
“唯。”
张昭琢磨天色已晚,这时候再去安顿还不如住驿馆,他猜测孙权要支开自己,看样子想单独对鲁肃招揽,遂知情知趣起身道别。
伯符、公瑾都劝降失败,主公大概也是白费功夫,张昭带着结论合上木门。
吱呀一声,房内陷入短暂的宁静。
孙权见鲁肃不说话,便主动出击争取:
“正所谓良禽择木而栖,龙骧既没出身又没名望,先生跟着他很难出头,合肥建得再好也是为他人作嫁,你这么聪明不可能看不清,子敬若有顾虑大可直言,我一定想办法解决。”
“合肥地处江淮咽喉,的确是个多战之地,龙司马选择合肥立足,其实也是无奈之举...”
鲁肃苦涩一笑,继续说道:“当年袁术前后败给吕布、曹操,加上淮南各地天灾欠收,淮南的将士也经常饿肚子,龙司马与陈兰等人一样,选择在那个时间段出走,可惜他本身没多少部曲,只能选择荒城立足,后面的事根本没想那么多...”
孙权正色点头:“几年时间,能把合肥发展成数万人大县,这其中有先生的功劳,也有龙云起自己的本领,但我有一点想不通...”
“您请说...”
“龙云起无背景无靠山,当初为何拒绝我兄长劝降?莫非真以为凭借小小的合肥,能够对抗我整个江东?子敬当初为何不劝?”
“这个嘛...”
见鲁肃欲言又止,孙权赶忙追问:“请先生直言不讳。”
“龙司马幼时寄住桥府,对桥家两个小姐早有爱慕之心,可是伯符将军与公瑾欲纳二桥,试问他怎么可能同意?”
“原来是为了女人...不对...”
孙权恍然大悟,忽又惊声追问:“你是说他两个都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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