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北的春秋两季最短,收完了秋天儿就一天比一天凉,尤其是早晚。
今儿风挺大,往沈家屯的路又是顶风,陈卓骑了一个小时后就有些吃力了。
他放缓了速度,脑海里回忆着上辈子的事,心情不由得变得有些低落。
陈玲见三弟忽然就蔫吧了,以为自己方才的话说重了,便捅了捅陈卓的后背,问道,
“累了?换我骑会儿吧。”
“不用。”
“咋的了?姐说这话你不爱听了?”
陈卓见她误会了,忙笑了笑,“没有姐,你说啥我都爱听,打我骂我我都乐意。”
陈玲听他这么说扑哧一乐,
“熊瑟儿,姐说你也是想让你珍惜眼前的日子,家和万事兴,你们小两口恩恩爱爱的,日子只会越来越红火,你们好了,姐也就省心了。”
前面到了一个大上坡的路段,陈玲跳下了自行车,陈卓也下来了推着自行车往上走,脸上笑嘻嘻和陈玲说道,
“姐,我省心了你也闲不着,这回你就好好看着老四吧,
老四岁数小性子浮,容易被人诱惑,上次就险些着了那个张玉娜的道儿。”
陈玲听到这话顿时一个激灵,“啥?老四跟张玉娜干啥了?”
“没干啥,就是被人家几声哥叫酥了骨头心飞了一半,亏得焦大鹏的事暴露的及时,要不然这小子也不知道会被那女人忽悠成什么样。”
陈卓说话时语气淡淡,实则心里却在想上辈子老四非要和刘珍离婚娶张玉娜的事。
那次就是因为张玉娜跟老四说她怀孕了,老四才闹开的,说必须得对她负责对她肚子里的孩子负责,
但陈家人都压着陈利不许离婚,结果没过多久那张玉娜就流产了,张家闹起来,自己家还费劲巴力筹了笔钱赔给张家,作为自家儿子霍霍了人家闺女的补偿……
现在陈卓想起来一琢磨,就有点细思极恐了,是不是上辈子张玉娜忽悠完了焦大鹏,又来忽悠自己弟弟了?
她假装怀孕的目的从始至终都是讹钱,并非是要和老四结婚?
啧,这女人还真是为了钱啥都豁出去了。
想到这陈卓不禁有些后怕,亏得这事挑开的早,要不然弟弟怕是又要掉进人家的温柔陷阱里。
陈玲知道了此事气得咬牙切齿,
“老四这死小子!跟刘珍青梅竹马这么多年,人家不嫌穷嫁过来,他还敢有别的花花肠子?等我回去非打他一顿不可!”
陈卓看热闹不嫌事儿大,“我看行!”
有大姐管着,这感觉真好啊!
姐弟俩聊着天,这路也就不觉着长了,俩人到了沈家屯时刚八点来钟。
姐弟俩直接去了大队。
沈家屯的村长看着不到四十岁,相貌堂堂,个子虽不高但体格看起来很壮实,整个人看起来很有精气神。
他看到陈玲脸上就挂起了笑,随后看了陈卓一眼问道,
“哟!啥时回来的?这是你兄弟吧?”
陈玲笑着点头,
“老三,这是我们村长。”
“村长好,我叫陈卓,是我大姐的三弟。”
陈卓伸出手,语气谦和的自我介绍着。
那村长笑呵呵的和他握手,
“不用这么客气,叫我沈平洲就行,我记得你,早先你送你姐回来时候碰见过。”
“我们村长记性可好了。”陈玲笑呵呵的说道。
陈卓在一边听得直乐,心道:
我的傻姐,纵然你长着一颗七窍玲珑心,也有着反应迟钝的地方啊!
这位村长可不是谁的事都记,人家暗恋你好几年了,只对和你有关的人和事才会记忆深刻……
上辈子大姐跳河自尽以后,陈家给沈家屯递了消息。
大姐婆家的人不仅一个没来,还说自杀的人有罪有孽,不配跟他儿子葬在一起,让陈家自己安排后事,随便找个地方埋了吧。
那时陈卓就知道沈家人没良心,没一个好东西,可让人意想不到的是沈家屯的村长来了!
那时候的陈卓还没在妻女的骤然离世中走出来,就又失去了自己最敬重的大姐,他心中悲恸,一宿一宿守在大姐的灵棚前跪着。
沈平洲来了后和他一起在大姐的灵棚前守了两宿,第三天脸色苍白的把大姐送出殡。
那几天沈平洲虽然什么都没说,陈卓却也看出了他对大姐有着很深的情意。
直到后来陈卓发达后,去沈家屯料理大姐生前给她无尽委屈的婆家人时,沈平洲出面拦住了想要拆了沈家房子的自己,
陈卓记得沈平洲神色平静的对那时的自己说,
“这是你大姐曾经生活过的地方,她不会愿意看到你这样做的,你要是想让她死了也不得安宁的话,那就继续。”
一心复仇犟驴似的自己就这样被他劝住了。
自那以后陈卓和沈平洲有了交集,两人的话题总是围绕着陈玲。
沈平洲和陈卓说他已经喜欢陈玲很久了,久到那喜欢被刻在了自己的骨头上,刻在了他日常生活的习惯中。
他每天去大队都会在大姐家门口路过,习惯性的往院子里看一眼,
陈玲不是在做饭,就是在拾掇院子。
看到她了,沈平洲就觉得心中踏实,若是能寻到理由说上一两句话,他的心情就会愉悦一整天。
陈玲回小河村的日子就是沈平洲最难熬的日子,他看不到她,就每天都往屯子口望,当盼到她回来时,沈平洲的心情一下就会变得很好很好。
他还说沈家屯的人无人不说陈玲的好,说她脾气随和又能干,把亡夫的父母伺候的体贴入微。
可就是这样好的一个人却不得善终,竟然会以那样的方式结束了自己的性命。
沈平洲跟陈卓说他每一天都在后悔,
后悔陈玲活着时他不敢表白心意,明知道她在婆家日子过得委屈,却也只是懦弱的看着,不敢伸手拉她出来。
——深夜四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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