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长英中午在厂里吃饭,不回家。
平常中午都是江东平做饭,现在江南放假了,江东平彻底放飞自我,把儿子给忘了。
江南回到家,家里没人,厨房里冷锅冷灶。
江南回想前世自己是怎么过来的,左思右想,没有什么头绪,决定去王四海家蹭饭。
供销社的宿舍很多,分布在大院的各个区域,江南家在大院的东北的一个小院,属于领导家属区,目前只住着江南一户人家。
王四海家在大院的西边,住的是开放式的二层小楼,隔着两百多米的距离。
时间还早,江南走得不急不缓。
“大侄子,都饭点了,干什么去啊?”
江南听见有人喊他,回头一看,原来金贝贝的爸爸金贵。
供销社里要说谁和江东平关系最好,大家都会说是金贵。
江东平大学毕业之后,在农村中学做过一年的代课教师,和金贵成了同事。
金贵高中毕业以后就做了代课教师,后来供销社招工,他便和江东平一同考的供销社,并且都考上了。
“金叔叔好,我去找王四海玩。”江南笑着说道。
“走,去叔叔家吃饭,吃完饭再去,我听人说你爸爸今天有事去县里了,家里没人做饭吧。”金贵一把搂过江南,拉着他去了自己家里。
金贝贝坐在桌前,一边用筷子敲着碗,一边嘟囔道:“妈,我爸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我都快饿死了。”
蒋晓梅把煮好的鱼端上桌,顺便拍了一下金贝贝的脑袋,说道:“不许敲碗,你爸爸一会就回来,再说你现在都放假了,晚点吃饭有什么关系。”
“我回来了。”金贵的声音远远传来。
“爸,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我都饿死了。”金贝贝撒娇道,一回头看见跟在金贵后面的江南,顿时有点不好意思。
“你怎么来了?”金贝贝问道。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蒋晓梅又拍了一下金贝贝的脑袋。
“呵呵,我来蹭饭。”江南讪讪笑道。
“蹭饭?什么蹭饭?”金贝贝没听过这个词。
江南这才想起来,老家人不这么说话。
“就是厚着脸皮来你家吃饭。”江南解释道。
“大侄子,这话就见外了,我是看着你长大了,就算你天天来叔叔这吃饭,叔叔都欢迎。”金贵顿时不乐意了。
“呵呵,叔叔,我就是解释一下什么叫蹭饭。”江南笑着说。
“总感觉你怪怪的。”金贝贝撅着小嘴说道。
吃完饭,蒋晓梅收拾了桌子,江南刚打算起身告辞回家,就听金贝贝说道:“爸,给我零花钱?”
金贵很是习惯地从兜里掏出钱,数了两张十块递给金贝贝,“省着点,花到过年。”
金贝贝接过来,又道:“爸,今天才初八,一天一块钱,你得给我二十二。”
金贵看了看自己的女儿,愣了一下,无奈,又从另外一个兜里掏出皱巴巴地两块钱。
金贝贝接过两块钱,仔细地捋平了,和那二十放在一起,漫不经心的问道:“江南,你有多少零花钱?”
蒋晓梅正色道:“贝贝,咱们家是咱们家,南南家是南南家,每家条件不一样,不能这么比。”
“我就是问一下嘛?”金贝贝扁了扁嘴,不满的说道。
“我没有零花钱。”江南手一摊,老实的说道。
“你胡说。”金贝贝站起来,瞬间化身为名侦探柯南,指着江南激动的说道。
江南莫名其妙地挠了挠头,疑惑的望向金贝贝。
金贵和蒋晓梅也是一脸诧异地看着自己的女儿,这丫头发什么疯这是。
“你上午还给徐晓芬买了发卡。”金贝贝看众人都看着她,又缓缓地坐下来指控道。
三人同时看向江南,空气里充满了八卦的味道。
“当时她没零钱,我兜里刚好有四毛钱硬币,就帮忙付了三毛,剩下一毛给四海买了两个泡泡糖,你不还吃了一个。”江南笑着说。
金贝贝父母又同时转向金贝贝,那眼神分明是在好奇:泡泡糖,什么泡泡糖?
“你为什么没有零花钱?”金贝贝还是不甘心。
“我为什么没有零花钱?是啊,我为什么没有零花钱?”江南自言自语道。
“回去问你爸爸要啊,这么大人了,一点零花钱都没有,难怪在学校都没见你买零食,原来是没钱。”金贝贝一开口,瞬间一万点暴击。
是啊,老子三十多岁……不,十多岁的人了,身上一分钱没有,江南心里想着。
“贝贝,看你这话说得,都给人家江南说迷糊了。”蒋晓梅数落自家女儿。
下午两点,王四海如约而至,不一会徐晓芬也来了,头上还别着上午新买的发卡,两人一左一右地坐在江南旁边。
江南发着呆,正想着如何向老爸要零花钱,但是转念一想,这是二十多年前的老爸,第一次见面就要钱,开不了口啊。
徐晓芬见他发呆,便在后面偷偷地看了一眼王四海,然后指了指江南,问道:“他怎么了?”
王四海摇了摇头,说道:“我也不知道他怎么了。”
“你们有多少零花钱?”江南头也不回地说了一句。
徐晓芬和王四海立刻停止了交流,异口同声地说道:“你说什么?”
“我说,你们两个有多少零花钱?”江南又问了一遍。
王四海小心翼翼地从棉袄内兜里掏出三张五块的,犹豫了一下,又放回去一张,这才道:“我这里有十块。”
“我口袋里只有五块,家里还有不少,你要多少?”徐晓芬也赶忙把兜里的钱掏出来。
江南看着两边递过来的钱,知道他们想歪了,摇了摇头,道:“你们爸妈会定期给你们零花钱吗?”
王四海抹了抹额头的汗,把钱收了回去,说道:“考不好,一个月三十块,考得好,一个月六十块。”
江南惊讶的问道:“上下弹性这么大吗?”
王四海抹了一把伤心泪,说道:“考的好你就是少爷,笑脸相迎,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考不好你就是小厮,处处碍眼,轻者呵斥,重则打骂。”
江南点点头,说道:“恩,你把你爹的势利眼的形象刻画的入木三分,人家势利眼看的是钱,你爹看的是分数。”
“哎呀,还是你总结得精辟啊。”王四海缺心眼般的称赞道。
江南没继续搭理他,又转头看向徐晓芬。
“我一个礼拜二十块,如果要还能多给点。”徐晓芬弱弱地说道。
“什么?”王四海不可思议地看向徐晓芬,“简直没天理啊,你爸妈给你零花钱有要求吗?”
“一个礼拜二十很多吗?”徐晓芬一脸呆呆的表情,答非所问。
“食品厂里的普通职工,一个月才四百块多点,你啥也不干,一个月保底八十,你说呢?”王四海问道。
“哦,那他们的工资还真低。”徐晓芬弱弱地说道。
“大姐,是你的零花钱很高好不好?”王四海有点激动了。
“我比你小。”徐晓芬淡淡的说道。
“重点不是年龄。”王四海脸红脖子粗地吼道。
江南根本没听见他们在吵什么,默默在心里估算,看来市场行情最低三十,往上还能有点浮动,就跟老爸要五十一个月吧,底线三十,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了,恩,就这么愉快的决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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