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板是个中年胖子,看上去就是那种性情中人,有什么说什么那种。
杜年华解释道:“这件事情是这样的,一般情况下我们也不会主动去干预你们企业的经营,这是在各位所参股的企业投资方向有冲突的情况下,我们办公室会出面干预协调,也是为了避免市场的出现混乱,造成投资浪费,毕竟你们参股的企业,还是集体控股,我们这样考虑也是为了避免集体资产的浪费。”
那老板冷冷地说道:“你这话说得好听,如果到时候,我们参股的集体企业,和纯国有企业的投资发生了冲突,难道我们就要退让吗?”
杜年华也不愿意与他纠缠,摆了摆手示意他坐下,这才说道:“今天呢,我只是给大家开一个碰头会,我知道各位可能都会有相同的问题,这样,回头我们的办公室会出台一个详细的章程草稿,下发到各单位,各位如果看了我们的章程,还有什么不理解的地方,可以把问题反馈给我们办公室,到时候我们把这些问题汇总上来,择期再举行一次会议,统一再解答大家的问题。”
按说杜年华这话说的是没什么毛病,现场众人也偃旗息鼓了,毕竟章程草稿还没下发,有些事还可以再讨论。
正当杜年华打算宣布散会的时候,忽然有个人站起来说道:“杜主任,我想问一下,今天这个会跟我们川乡联有什么关系?”
说这话的人正是谢芳泽。
现场众人都傻眼了,原本已经迈出去的脚步又收了回来。
谢芳泽这话说得不可谓不刚,跟我们川乡联有什么关系?
在众人看来,这句话就是赤裸裸地藐视,还是川乡联牛逼啊?
杜年华脸上也有些挂不住了,他知道谢芳泽是谢同知的妹妹,但你谢芳泽毕竟只是一个乡镇集体企业控股企业的负责人,就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质疑小川班委会的决议,这合适吗?
杜年华忍住心中的不悦,仍然和颜悦色地说道:“谢董事长,我知道你们川乡联的情况有些特殊,但这些问题咱们不在今天的会议上说了,有什么问题等收到我们办公室的章程草稿之后再统一反映问题吧。”
谢芳泽愣了一下,既然杜年华这么说了,那她也不再多言。
会议散去之后,杜天华把今天的会议情况跟王定中做了个汇报,当然谢芳泽的事儿他没有说。
说了也没有什么意义,反而会让领导觉得他小肚鸡肠。
更何况即便他跟王定中说了,王定中也不会因为谢芳泽顶撞他两句就怎么样,毕竟谢芳泽还是谢同知的妹妹嘛!
王定中听完汇报,说道:“嗯,既然已经给大家传达了我们班委会的决议,也给大家宣讲了我们成立这个办公室的目的,那么接下来,就是把川乡联的问题解决一下,对了,给那16个乡镇供销社下通知了吗?”
杜年华认真地说道:“已经通知了,那16个乡镇供销社的主任或者负责人,明天上午9点来我们县大院开会。”
王定中说道:“川乡联的控股权分散在16个乡镇供销社,的确有些麻烦,所以这一次咱们要把大家组织起来,共同成立一个乡镇供销社联合投资公司,这样才能拧成一股绳,合成一股力,以乡镇供销社联合投资公司来控股川乡联,才能更好地掌控川乡联,避免川乡联被一个私人老板牵着鼻子走。”
川乡联的股份是现在这种情况,王定中其实是很不满的,一个集体控股企业,最大的股东竟然是一个私人企业,而且还有一票否决权。
集体控股的企业竟然做不了最终的决策,这他妈不是扯淡吗?
杜年华知道王定中的心思,之所以要成立这个乡镇供销社联合投资公司,也是为了便于国有资产管理办公室直接介入,因为这个联合投资公司的董事长,县里可以直接任命。
到时候这个董事长还归他们国有资产管理办公室管理,也就是他杜年华管理,呵呵。
杜年华说道:“王行政班长,咱们的这个决定其实挺好的,我们也是以企业对企业管理,倒也不存在什么行政干预,等这个乡镇供销社联合投资公司成立,把16个乡镇供销社在川乡联的股份收上来统一管理之后,我们乡镇供销社联合投资公司才是川乡联最大的股东,那江南花月公司的一票否决权也就不存在了,董事会的章程都要重新改写。”
杜年华还是没弄清楚小川江南花月的股份已经转给了沪上投资,因为这也不是什么重要的消息。
王定中笑了笑,仿佛接下来的一切都在预料之中。
明年开春之后,川乡联就可以加大在小川的投资,城南五一路附近可以投资一个商场,城东的新区也可以投资一个川联饮料厂,也可以让川乡联入股半死不活的县纺织厂……
虽然下一年的小川建设计划,在班委会上已经通过了,但川乡联毕竟在计划之外。
王定中的想法很美好……
上午,小川县大院组织的会议散去之后,那些参股的个体老板们并没有立即离去,而是就近找了个小饭店,把整个饭店都包了下来,开了个闭门的会议。
一个小包厢是坐不下的,所以干脆就包了个小饭店。
对于县里的这个决定,这些个体老板们其实都是很抵触的。
但无奈胳膊拧不过大腿,他们毕竟没有谢芳泽那样的底气,敢跟杜年华叫板,他们谁也没有一个在赣南当行政副班长的哥哥。
上午在会上发言的那个中年胖老板说道:“各位,听小弟说一句,如今我们小川发生了这样的情况,我觉得跟前几年上面所主导的企业去行政化是有背离的,所以我觉得我们应该派几个代表找王行政班长,当面反映一下,他也该听一听我们这些个体老板的意见。”
另一位老板悲观地说道:“说个屁呀,你没听杜年华那个狗日的说,这个决议是班委会讨论过的吗,班委会通过的事情是咱们几个能否定的吗,这事儿啊,估计没商量,我看川乡联也蹦达不起来。”
又一位稍微年长一些的老板骂街道:“草t,当年我也是猪油蒙了心,本来在外地干得好好的,就是听了我们镇班长的忽悠,回来参股我们镇的塑料拉管厂,本来想的年纪大了离家近一些,也好照顾父母,可他妈还没干两年,就碰上这样的事,这要是在广南简直是不可想象,我已经在考虑了,把我的股份卖掉,然后还回广南,大不了把父母接过去就是了。”
这位老板的话一出,许多老板纷纷附和,他们对当地的营商环境也有些失望了。
监管他们都能理解,毕竟以前也是年年被审计,可你要是指导经营,这就理解不了了,就算是国有控股,集体控股,也不能这么霸道吧。
中年胖老板又说道:“卖股份,这个档口你觉得你能卖得掉吗,有谁可能会接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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