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的开始,是主动。

    许如清在北城这一呆便呆了两周多,本来只是想过来做一些日常的客户拜访,却没想到最终被接踵而至的汇报给牵绊住了。回公司的时候,许如清在导师gordon的口中得到了对部门变革一事的证实。她向gordon吐露了一些自己工作上的困惑,其实自从转岗销售以来,她就一直活在对自己的质疑里。gordon对她说,去做一些自己喜欢的事吧,只有喜欢的,才会心甘情愿地去努力,即便遇上挫折了,也能苦中作乐。

    许如清笑着点了点头,她很认同gordon的话,可是喜欢的事?她现在有资格谈“喜欢”吗?恐怕她并没有足够的资本吧。想到这里,许如清的心里又不免起了几分失落。

    从gordon的办公室里出来后,许如清便直接被fiona和sophie给驾走了,说要一起聊八卦。

    “我跟你们说哦,我刚刚看见scarlet中途从给大老板的汇报会里出来,直接冲进了旁边的小会议室里,大哭了一场。我估摸着她得哭了足足有十多分钟,方才整理了下仪容,又回到那大汇报厅里去。我还听我那会务小姐妹说,大老板觉得scarlet的工作做得不到位,要把她手里的一部分区域给分出去。那边也真是够狠的,一开口要的全是最好的区域,最能产出业绩的那些代理商。唉,scarlet也真是不容易,据说那新的竞争对手就坐在底下听她的汇报呢,一旦大老板觉得她有汇报的不好的地方,就直接让对方来接手,简直凶残。”八卦小天后sophie在左顾右盼之后,噼里啪啦地向许如清和fiona分享自己刚刚亲眼见证的新鲜八卦。

    “我的天呐,我看我们这次是真的要完蛋了呢。”fiona像只泄了气的皮球,趴在了桌上:“连scarlet都这样了,我们,我们,唉。”

    scarlet一向以干练的形象示人,身上自带一股气场,行事一贯雷厉风行,常常让人自然而然就敬而生畏,鲜少有情绪失控的时候。然而即便是这样的女强人,有朝一日也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展现出失控的一面,只能说现实的职场真的很残酷。

    成者为王,败者为寇。

    这一次的变革,gordon已然被架空,而由他提携起来的scarlet的位子目前看来也是摇摇欲坠,或许fiona的预感没有错,这个由gordon一手建立起来的部门可能真的要被瓦解了。

    一声叹息。

    办公室里,往常的欢声笑语被机械式的键盘声所替代,谁都不敢再出声说些什么,因为scarlet那双哭红的眼睛已经说明了一切。

    没过多久,许如清的手机就又进入了“高效工作”的模式。

    一个又一个的电话打过来,无非就是来向她打听部门变革的最新消息的。

    “gordon有和你说什么吗?他是不是要撤了?……”

    “公司接下去是不是要裁员了?……”

    “听说scarlet大哭了一场?……”

    ease真不愧是国内最大的舆论制造厂之一,消息传得真是有够快的。

    “后天你们不是都要回来做述职汇报吗?到时候就都知道了。”谨慎的许如清不敢在办公室里说太多,便用只言片语给敷衍了过去。毕竟在ease这样的环境里,自己说的每一句话都有可能被有心人无限放大。

    “就说周末让你们出来玩嘛,一个个的,都不肯出来,那说不定就是我们最后一顿散伙饭了。”fiona又滑着她的电脑椅到了许如清和sophie所在的工位区域,难掩失落地说着。

    “这不是要写汇报ppt嘛,头疼死我了。”sophie怨念地修改着自己的ppt,回道。

    “是啊,上周我安排了一周的客户拜访,只有周末才有时间写ppt。”许如清顺着sophie的话回道:“等周五汇报完了,我们约呀,我这周日才回去,还有时间。”

    “你俩这也太认真了,我都没准备好好写,唉,烦死我了。”

    其实吧,许如清上周末也没有在好好写ppt,而是跟着瞿家一家人一起去春游了。

    那天通过瞿森的微信好友后,她礼貌性地发去了一个“哈喽”。

    起初一直没有收到什么回音,许如清都快以为那瞿森是在耍自己了,结果却意外收到了对方一起游玩的邀约。

    我爸妈想趁着这个周末去逛一下北城的景点,你好像对这些地方还挺熟的,能过来帮忙做我们的向导吗?

    向导?北城土著的朋友,你瞿森又不是没有,让他们来做地陪,不是更好吗?许如清的第一反应是觉得有些离谱。

    但当她还在组织语言想提议他找个当地的地陪时,瞿森就又发来了一句:“你这周末有事吗?”

    “没什么事。”许如清删掉自己码的字,重新回答瞿森最新的问题。虽然手头还有一份待完成的述职报告,但她一时半会儿还真是没什么心思去写。

    “那拜托你过来帮下忙吧。”

    还没等许如清再次回复,瞿森就直接把她拉进了一个群聊,名为:快乐离你一步之遥,群成员:瞿妈妈、瞿爸爸、瞿森,和刚刚入群的许如清。

    紧接着,瞿妈妈发来了一连串的糖衣炮弹。

    “如清啊,谢谢你能来……”

    瞿妈妈说虽然瞿森来北城有十年了,但在这十年间,他不是忙着上学,就是忙着去外地拍戏或者参加活动,真正留在北城的时间其实并不多,因此对北城的景点也不甚了解,以至于他们夫妻俩之前每次来北城,都没能好好出去游览过。这一次许如清能过来带着他们一起玩,他们可真是太高兴了。

    “阿姨,您太客气了,只是我也就是个半吊子。”

    瞿家三口以为许如清还是要拒绝,心都吊到了嗓子眼,却见许如清又发出了后一句:“还请我的团友们多多包涵。”

    瞿家三口松了一口气,而初出茅庐的许导也正式上岗了。

    两天的时间,其实也游览不了几处地方,但好在春节长假过后,没有太多游客在,让他们玩得倒是颇为尽兴。

    未免生事端,瞿森全程带着口罩,并压低了他那顶渔夫帽的帽檐,低调又清闲地走着。倒是许如清,一路忙上忙下的,买票兑票找餐厅,还不忘给他们做些解说,好让他们了解这些景点的历史由来。瞿父的脖子上挂着一台胶片相机,和瞿母两个人一路走走拍拍的,不亦乐乎,还说几十年前,他就是凭着这台傻瓜相机把瞿母追到手的,当时这傻瓜机还是时髦货呢。当年为了追瞿母,他可真是下了血本的。一旁的瞿母听到这些,笑得如花似玉,说当年要不是瞿父还有这一点拍照的本事,她才看不上他呢。

    他们一行四人,一路说说笑笑的,俨然是和谐的一家人。

    “您家这对儿女长得可真好,二位好福气哦。”去买水时,小卖部的阿姨看着眼前其乐融融的“一家子”,忍不住夸赞起来。

    许如清有些尴尬,瞿家父母眼里的笑意却是彻底藏不住了。瞿母转身看了瞿森一眼,却见他装酷把头给扭了过去。

    “谢谢大姐。这不是正好天气转暖了嘛,孩子们有心,带我们出来玩呢。对了,想问问您,我们想去坐游船的话,该往哪个方向走啊?”

    昆明湖的湖水已经完全化开了,早春的风吹来,湖面微微荡起一片涟漪,被阳光衬得波光粼粼的,分外好看。瞿母说一定要去坐一下游船,感受下这刚刚“苏醒”过来的春意。

    “哟,那你们可真是来巧了,春节那会儿湖面结冰,游船都停了,这两天一直在做湖面清理,今儿个才恢复游船的通行。”说着,大姐给他们指了方向。

    瞿母笑着说,如清可真是他们的幸运星,有如清在,就连冻住的湖面也被化开了。

    许如清也甜甜地回着:“是我沾了大家的光啦,上回我一个人来时,游船也停运了,没能坐成呢。”

    瞿母挽住许如清的手,连声夸她嘴甜,不像她那个儿子,就只会双手插兜,说完,别有深意地看了眼在前面走着的瞿森。

    瞿森听到自家母亲的这番调侃,立马就把双手从口袋里掏了出来,转过身来,摘下口罩,龇牙咧嘴地朝自己的母亲摆了摆手。

    这模样倒是怪可爱的,许如清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游船码头的人说,他们一家四口的话,正好可以坐一艘小船。瞿父扶着瞿母先登上了船,坐在了小船的一侧,于是乎许如清就只能挨着瞿森坐了。而在上船的时候,由于船身有些抖动,许如清有些没站稳,却没想到瞿森一把扶住了她的肩膀,这才让她免出了摔跤之丑。然而正当许如清想要向瞿森道谢的时候,他就又把手插进了外套口袋,恢复了冷酷的模样。

    “老瞿,这儿的景可真好看呐,你快给我拍几张。”坐上游船的瞿母兴奋地张望着四周的风景。

    “好,等我先看一下光线,想一下构图。”

    等拍完了单人照,瞿母还是不尽兴,说要让许如清和瞿森给他们拍张合照。

    瞿父把照相机递过来,瞿森却还是把双手插在口袋,眼睛望着船外,没有去接。

    许如清见状,只好主动接了过来。可是就以她那个垃圾的摄影水平,她真怕浪费了胶卷,于是有些为难地慢吞吞地说道:“但是,叔叔阿姨,我不太会拍照诶。”

    “那这样,我先用手机给你打个样,正好现在这个光,拍你们那个方向正合适,一会儿等船回过来时,你再用相机给我们拍。”说着,瞿父就拿出手机拍起来,瞿母也凑过来看镜头里的画面。

    “从这里拍过去,还真是不错呢。”

    “是吧,我就说从这儿拍过去的光线好。那个,森仔,如清,你们再靠近一点坐,不然构图不好看。”

    听见瞿爸爸的话,许如清有些害羞,不敢动弹,却见身旁的瞿森微微挪动了一下自己的身子。

    “哎呀,你们再靠近一点点,这样构图还是不好看。如清啊,你再往你左手边坐点,森仔,你往右边来点。”瞿母看不下去了,指挥起两个人来。

    “你们两个,都把头往里侧歪一点,哎,对了对了,这样好看,”瞿父拍了一张,放下手机,拿起许如清搁在小桌板上的相机,又说:“表情不要这么严肃嘛,都笑一笑,这么美的风景呢,哎,对了对了,就是这样!”

    许如清回想着周末两天的旅程,仍然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自己居然和瞿森一家人去旅游了!这简直是连做梦都想不到的剧情。

    要是被瞿森的迷妹们——fiona和sophie知道了,这办公室的屋顶怕是都要被掀翻了。

    “如清,如清,想什么呢,这么出神。”fiona在许如清的眼前使劲挥了挥手。

    “没什么,在想ppt怎么写呢。”回过神来的许如清用ppt搪塞了过去。

    “你不是从周末就开始写了吗?”

    “不知道写啥,一直在难产中呢。”

    “那叫你,你还不肯出来,真是的。”

    “如清,有你的快递!是不是□□呀,需不需要我给你送到财务室去?”热心肠的alice去收发室取了一批快件上来,正好看到了许如清的文件,热情地朝她喊着。

    □□,不应该呀,她这个月没什么要报销的□□呀,等等,不会是……

    “不用啦!谢谢alice姐,这不是要给财务的□□,应该是银行给我寄的新卡。”许如清突然起身,火速冲到alice面前,接过了文件。这一气呵成的一连串动作把身旁的fiona和sophie都吓了一大跳。

    许如清把快件直接收进了电脑包里,直到回到酒店时,才拆开来看。

    果然,是瞿叔叔洗好的照片。

    去机场送行的时候,瞿父特意问许如清要了她的联系方式和地址,说等他回去洗好照片之后,会把有她的照片都给她寄一份。

    从黄色的牛皮信封里抽出照片时,放在最上面的是在游船上拍的那一张。

    微风徐徐,比着“耶”的男孩和女孩,都笑得甜甜的。

    再靠近一点点,或许就不会是“恋人未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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