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母参加完婚宴便回了江门,霍南乔也结束了她在北城的行程,飞去了下一站西城,家里一下子便又只剩下瞿森和许如清两个人了。

    瞿森感慨,其实妈妈和妹妹一起在这里也挺好的,这样他就可以顺理成章地枕着许如清睡了,然而她们离开之后,他马上就被许如清“赶”回了自己的房间。

    躺回自己一米八的大床,瞿森突然觉得,这床大了些,还是许如清那儿一米五的床,刚刚好。

    要不,自己就趁着这次的电商促销活动,把床给换了?

    然而也正是由于这个电商季的缘故,虽然许如清这次在北城呆的时间长了些,但却依旧没能抽出太多时间来陪瞿森。而瞿森在结束了前一部电影的拍摄之后,很快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剧本研读与试镜,同时也不忘日常去健身房报道。因此,两个人除了早晚的短暂相聚,也没有太多机会能腻歪在一起。

    周六这天,许如清特意起了个早去准备早餐,前几日都是瞿森早起准备的,她有些过意不去。

    可是,等到许如清把早餐都准备得七七八八了,瞿森都没有从房里出来。

    明明她刚才就听到瞿森屋里有动静了,怎么到这会儿了他都不起来呢?但许如清转念一想,或许是瞿森昨天熬夜看剧本了,那这会儿想再补会儿觉也是人之常情,她便不去多做打扰了。

    而后从瞿森的房里不断传出一阵又一阵的水声,起初许如清还以为是他在洗漱,然而他却迟迟没有现身。许如清方才觉得不妥,立即去敲了敲瞿森的房门,问他是不是在起来了。

    可屋子里没有传来任何回应,回应她的只有卫生间水龙头的声音。

    心急的许如清这下也顾不得礼貌不礼貌了,直接就打开了瞿森的房门。

    果然,瞿森并没有趟在被窝里睡懒觉,而是正趴在洗手台那里不停呕着。

    “你怎么了?”许如清冲了上去,轻抚住他的背。

    “我没事,补会儿觉就好了。”瞿森硬扯出一丝笑容,准备走回床上。

    嘴上说着没事的瞿森在许如清的搀扶下没走几步路,就又转身回到洗手台边上,继续呕起来。

    胃里的东西早已被吐干净,这会儿瞿森已经是在干呕了。他的身子慢慢瘫软下来,好在有许如清在一旁搀着他。

    “你的社保卡和就医记录册放哪儿了,我带你去医院,你这样不行的。”

    “没事的,不用去医院,我在家躺会儿就好了。”

    “快说放哪儿了,你不说,我可就自己翻了啊,到时候找出来什么不能让我看到的东西,我就全给你爆料出去,你知道的,我可是不会心软的。”

    瞿森微抿着嘴,笑了。

    最后,瞿森还是在许如清的陪同下,乖乖地去医院进行诊治了。

    诊断结果是由交感型颈椎病引起的神经压迫,万幸没有什么大问题,只需要吊几瓶盐水就好了。

    虚弱的瞿森半躺在输液室角落里的输液位上,任由护士拍打他的手背、寻找神经并戳入输液针,他就只呆呆地盯着许如清看。

    原来人着急的时候,是真的会红眼的啊。

    许如清跟护士道过谢,转身回来却见瞿森正兀自笑着,说他这都什么时候了,居然还笑得出。

    瞿森缓缓地伸出自己的手,牵住许如清的手,说道:“之前袁隆平爷爷走那天,你哭得那么伤心,怎么今天都不见你为我掉两滴泪啊。”

    “你有毛病啊,那能一样吗,赶紧给我呸呸呸。”许如清作势就要去打瞿森的嘴巴,他就只好予以配合地呸呸呸了三声。

    “再说了,你哪有人家袁爷爷那么伟大啊。”

    “是是是,我不配。”瞿森轻轻摇着许如清的手,示意她在自己身旁坐下来。

    “还有种药没拿,看时间现在应该到货了,我先去窗口取,顺便再给你买点吃的,你想吃点什么?”

    “不用了,我吃不下。”

    “那怎么行,你之前都把胃吐空了,不补充点能量怎么行。”

    “这不是有葡萄糖呢嘛。”瞿森仰头,用手指了指挂杆上的盐水瓶,然后就不出意外地被许如清打了手。

    “那你看着给我买吧,你买什么,我就吃什么。”

    “行,那你先眯一会儿,这瓶应该没有那么快吊完,我会很快回来的。”许如清临走前,把瞿森戴着的渔夫帽又扯了点下来,免得他会被人认出来,影响了休息。

    “没事儿,你去吧,要是吊完了,我也可以自己呼护士。”瞿森用手点了点离自己并不算太远的呼叫铃。

    以前,瞿森也曾来这里输过液,但那会儿他独自一个人,总是要时不时地看看吊瓶,无法安心入睡,但这次不知怎么的,哪怕中途被胡允琛的电话给吵醒过一次,他也还是很快就又进入了香甜的睡梦。直到许如清叫护士来给他换瓶时,两人的交谈声才让他渐渐苏醒过来。

    “你醒了?吃点东西吧。”

    “那你喂我吃。”

    胡允琛赶到的时候,瞿森正吃着许如清一勺勺喂到嘴边的清粥,一副乐在其中的模样。

    “我看这白粥都要让你吃出甜味来了,我来这一趟还真是多余。”胡允琛把自己买的吃食放到一边,从旁边拖了张椅子坐了下来。

    “那你就暴露智商了吧,这米粒在嘴里嚼着啊,本就是甜的。”虽然在犟嘴,但瞿森说话的语气里还是透露着虚弱。

    “刚听你说话都迷迷糊糊的,还以为你怎么了呢,得,现在倒还能回嘴了。”胡允琛故意逗他。

    瞿森想要抡他一拳,却发现自己仍是没什么力气,拳头只是在胡允琛的大腿上滑了一下。

    “一瓶盐水已经吊完了,才有了些力气。早上来那会儿啊,连走都走不稳,还嘴硬不肯来医院呢,我就说你这是颈椎病引起的吧?”一旁的许如清说道。

    “是是是,你是神医,怎么当初没去学医呢?”瞿森附和道。

    “你这小身板可以啊,还能扛得动森仔这么大一只,真是难为你了。”

    “她也就是个子小了点,身上的肉结实着呢。”说着,瞿森就捏了捏许如清手臂上的肉。

    “瞿,我不给你喂了,你自己吃吧。”许如清把粥碗放到瞿森的大腿上,准备“罢工”。

    “我这一只手,拿不住碗啊,哎呀,要洒了要洒了,清子!”瞿森拽住许如清的裙角,使劲晃了晃。

    胡允琛还是第一次见瞿森这般撒娇的模样,这可和跛哥给他打造的荷尔蒙男神形象大相径庭。胡允琛翘起二郎腿,准备好好观摩这场好戏。可看着看着,他却又有些伤感。

    换了第三瓶盐水后的瞿森没过多久就睡着了,胡允琛借着会吵到瞿森休息的由头,把许如清给约了出去。

    两人在输液室外找了张长椅坐了下来,可良久胡允琛都没有开口。

    他靠在椅背上,仰起头,闭上眼睛直面阳光的照射,然后双手揉压着太阳穴。许是午后的阳光过于炽热,把胡允琛烤得似乎有些疲惫。

    许如清其实知道胡允琛把自己单独约出来的用意何在,而且她还知道他大概已经蠢蠢欲动很多次了。在互加微信好友之后,会把许如清的朋友圈翻个底朝天的,除了瞿森和他的父母之外,剩下的就可能只有胡允琛了。区别在于,瞿森一家在翻完许如清的朋友圈之后,给她点了许多赞,而胡允琛的点赞是有规律可循的,那便是,常现君也点赞过的。

    这样的话,常现君就会在她的朋友圈里收到提示,而只要她点进去看一条,就能看到“胡允琛”的名字。

    事实证明,胡允琛的这个做法是奏效的。

    前阵子许如清约常现君吃饭,在快要结束的当口,常现君突然话锋一转,单刀直入地问许如清是不是在和瞿森谈恋爱。许如清一惊,停下了手中的碗筷。常现君笑着继续说道,她上回和沐秋澄见了个面,橙子说起了许如清帮忙牵线瞿森签约inluck的事,觉得时间点有点耐人寻味。就以沐秋澄对许如清的了解,在inluck并非她负责的客户的前提下,许如清是不太会做出主动推荐代言人这种事的,毕竟这样的行为难免会落下想抢人客户的口舌。然而这一次她这么反常,就只能用一个更离谱的理由来解释了。那就是许如清和瞿森之间一定有什么高于一般人的关系。普通的追星怕是很难让许如清这般要强的人去做出“有求于人”的行为,唯一合理的解释就是,她在和瞿森谈恋爱,因为恋爱中的女人会奋不顾身。

    “橙子和我说起她这个大胆的猜测,所以,是真的吗?”常现君问道。

    许如清喝了口水,定了定神,笑着反问道:“恐怕你比橙子更早觉得我反常了吧?”

    这一回,轮到常现君装傻了。

    “啊?”

    “现君姐,你别装了,早在你看到胡允琛给我点赞的那一刻,你就觉得奇怪了吧?”

    这么多年避而不见,常现君最终还是破防了。

    后来常现君也不藏着掖着了,直接问了一些关于胡允琛的问题。可惜除了那晚的聚会,许如清和胡允琛也并没有太多接触,毕竟就连她的正牌男友瞿森,她在这段时间里也没见过几面。

    “我也说不清他究竟好不好,要不现君姐,改天我组个局,你自己亲自过来见见他呗?”

    “还是算了吧。”常现君终究还是打退堂鼓了。

    许如清也不好再说些什么,只能寄希望于这是好事多磨吧。

    在常现君拐着弯儿地向许如清询问胡允琛近况的同时,胡允琛也没闲着。

    有好几次,他都想借着瞿森的由头把许如清一起约出来,好跟她去打听常现君的事情,包括上次邀请她和瞿森去他家里吃荔枝。而当误会瞿森有了新女友的时候,胡允琛之所以会那么又急又气的,可能也是在害怕失去许如清这个好不容易得来的“线人”吧。瞿森的其他兄弟找许如清微信聊天时,用词用语都是非常轻松的,只有胡允琛的,总显出一种刻意的小心翼翼。

    这些胡允琛的小心思,许如清都有隐隐感觉到。

    “琛哥,你知道为什么我一眼就看出森哥的头晕呕吐是由颈椎病引起的吗?”许如清率先开口,打破了她与胡允琛之间的宁静。

    胡允琛坐起了身,有些摸不着头脑。

    “因为我见过,”许如清转过身来看着胡允琛,继续娓娓道来:“是现君姐……”

    那次沐秋澄把要寄给常现君的东西先一起寄到许如清这儿了,然后委托许如清再给常现君送过去,结果就遇见了常现君刚给她开完门,就倒在她身上的一幕。也正是因为这件事,许如清和常现君后来才会成为亲密的朋友,

    “我当时真是吓死了,她整张脸惨白惨白的,整个人都吐得在发抖。后来再想想也还是后怕,她当时一个人租的房,也没法儿求助室友,要不是那天我正好去她那儿,真不知道她会怎么样。”

    “那她后来……”胡允琛攥紧了自己的拳头。

    “放心吧,也是交感型颈椎病引起的。是她这些年工作太拼了,才会落下这个病根子。后来我们两个人就合租啦,直到今年我调回申城……”

    “那她现在又一个人租房住了吗?那怎么行!”胡允琛激动地说道。

    “琛哥,你别太担心,现君姐现在的作息比以前规律了很多,还经常去健身,身体也好了很多。只是她今年常常去别的地方录制节目,所以她现在在北城也是住酒店。”

    “那也不行!如清,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不用谢我,只是上次现君姐问我你过得好不好,我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这个问题,我想就还是由你亲自去告诉她答案吧,如何?”

    “好。”胡允琛露出了如释重负的感激的笑容。

    分别这么多年,一句别来无恙,足以让胡允琛心满意足。

    ……

    “你就这么三言两语就把那一团乱麻给解开了?”晚上,瞿森听许如清说起下午和胡允琛的聊天,不由得佩服起许如清来。他之前也怂恿过胡允琛很多次,可惜都没有下文。

    因为胡允琛总觉得常现君是铁了心要跟他断绝一切联系,毕竟她的朋友圈对他不再开放,也从来不回他的任何微信,就连双方的共同朋友,也被常现君勒令不准将自己的情况透露给胡允琛。而另一方面,胡允琛也觉得自己的出现会给常现君带去更多伤害。

    “可是这么多年现君姐都还留在ease,也许就是她在保留和琛哥的最后一丝联系吧。好了,不说了,你今晚早点休息,我也回房去睡了。”说着,许如清把瞿森依偎在自己怀里的头挪回到床上的枕头上,然后准备起身离开。

    但身手敏捷的瞿森随手就抓住了许如清的手,把她重新拉回了自己的床上。

    “你今晚就在这里睡吧,陪陪我嘛,我身体还虚着呢,需要你的照应,再说我们又不是没一起睡过。”

    虚弱的瞿森,脸上多了几分孩子气,让许如清不忍拒绝。

    那一夜,瞿森搂着许如清,安安稳稳地睡了一大觉。

    “真想多生几天病啊,那样你就会一直对我言听计从了。”

    “又瞎说什么呢,快点呸呸呸!”

    君之无恙,吾之甘饴。

    “呸呸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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