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定还是要去住酒店?”瞿森打开车里的导航,输入许如清报出的酒店地址,若有所思。
“嗯。”许如清斩钉截铁地回道。
“直接去我家住不就好了吗?”
“没脸。”许如清此时此刻恨不能找个地洞钻进去。
见许如清那副无所适从的模样,瞿森越发觉得好笑,他望了望车窗外的路况,转动方向盘,朝她预订的酒店方向驶去。
车子驶至导航所指时,瞿森又问了一遍许如清是否真的要去住这家酒店。许如清摁下车窗,朝导航上显示的酒店方向张望了下。
她找了半天,也没找到酒店的门头,后来总算是瞥见了隐在树荫后那块小小的“伴岛皇冠”的红底白字招牌,招牌的电量似乎不太足了,忽明忽暗。
酒店所在楼宇的外墙即便是在昏黄的夜间灯光下,也能清晰可见它的斑驳。布满青苔的房檐,部分脱落的墙皮,无处不在昭显着这间酒店的“悠长历史”。
许如清不由得在心中哀叹一声,都怪她刚才没仔细看,只随便在app推荐的附近最受欢迎的酒店里选了个最便宜的。
可她刚才拒绝得这么果断,现在也只能硬着头皮在这里住下了。
瞿森以帮许如清拿行李的理由,跟着她上楼了。
插上门卡的一刹那,许如清更后悔了,尤其是后悔让瞿森也跟着一起上来了,她当时就该直接和他saygoodbye的。
瞿森越过愣在原地的许如清,拖着她的行李箱往里走。
“这里还真是房间虽小,装备俱全啊。”瞿森向许如清挑了挑眉,满脸坏笑地发出一声感叹。
许如清觉得自己的脸烧得慌,唯一值得侥幸的,是房里骚气的灯光大概能将她脸上的羞红完美掩盖掉。
“你真的确定要住这儿?”瞿森将这个房间里里外外参观了个遍,然后把着许如清的行李箱拉伸杆站定,又问了她一遍。
俗话说得好,识时务者为俊杰,有台阶就得下,许如清最终还是跟着瞿森回了他家。
“你知道育鸣路那块是什么地方吗?”回家的路上,瞿森一直止不住地笑。
什么?
那可是江城出了名的情侣主题酒店一条街。
嚯,难怪会是最受欢迎的酒店系列。
“瞿森,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许如清又气又羞,早在自己报出酒店地址路名的时候,他就该察觉到了:“那你不早点说。”
“天地良心,你自己回想回想,我问了你多少次是不是真的要去那里住。”
“那你又没说那里是……”
“谁叫你们摩羯座的,不到黄河心不死!”瞿森用手指轻轻戳了戳许如清的太阳穴。
不到黄河心不死,她也的确是。
到达瞿森家的时候,已是凌晨一点多,许如清担心会吵到瞿森的家人,便蹑手蹑脚地走着。瞿森拉了把她背着的书包,对她说不需要这样,家里现在没人,今晚正好轮到他的父母在医院里给外婆守夜。然后他便拉着许如清的行李箱,径直去了自己的房间。
“我住你房间吗?”许如清吞吞吐吐地问道。
“那不然嘞?”瞿森转过身去看停在房门口的许如清:“我们家是三室的格局,倒是还有一间房。但那是我外婆入院前在住的,她的东西都还没收。”
“哦。”
“我俩又不是第一次同房,你扭捏个什么劲啊。”瞿森走过来,捏了一把许如清的腰肢,把人往里头带。
有家长在,没家长在,那能一样吗?
“说的好像上次我妈来北京,没看见我俩睡一块似的。”
算了,在这方面,她还真是说不过他,还是绕开这个话题吧,许如清心想。
“我这样鲁莽地跑过来,是不是给你添了不少麻烦?”
看瞿森忙上忙下的,给她放行李箱,给她找洗漱用品,先前还特意去机场接她,他本来在医院里就已经够累了吧,可还要分心来照顾她,看着瞿森乌青色的眼圈,许如清有些心疼与内疚。
“没事,你能来才好。”瞿森把找到的洗漱用品递给她。
“明天我可以和你一起去医院探望你外婆吗?”
“当然,我想她会很高兴的。”
……
许如清选了一束剑兰花带去医院,送给瞿森的外婆。
花店里的店员声情并茂地向他们推荐今天早上才送到的荷兰康乃馨,但许如清却不为所动,说她还是想要剑兰花。
瞿森有些好奇,问她为什么对剑兰情有独钟。
许如清说,她看到瞿森家的厅里挂了一幅剑兰的画,画者落款的姓氏是霍,便猜测那副画是瞿森的外公画的,而挂画的地方,刚好对着瞿森外婆住的那间房间,想必瞿森外婆一定很喜欢。
她查了下剑兰花的寓意,代表用心和坚贞的感情,也寓意福禄长寿、康宁高升,很适合用来做为探病的礼物。
“外婆确实很喜欢剑兰花,外公当初之所以会画那副画,也是因为外婆喜欢。你是真的有点厉害。”瞿森不得不服。
两个人到医院的时候,瞿母正在给瞿森外婆准备加餐的水果。
许如清因为害羞,让瞿森走到她前边。只见他上前把带过来的早餐递给自己的父亲,让自家父母先去吃点东西,并顺手接过母亲手里的苹果,继续削皮:“婆婆,你看看我把谁带过来了?”
瞿父瞿母这才看到“躲”在瞿森身后的许如清。
“如清啊,劳你大老远跑这一趟了。”瞿母立即放下手里的食物,走上去迎她,一双笑眼里似乎还带着感激,并把她带到自家母亲跟前来:“妈妈你看,森仔女朋友来看你了,还带了花来,真系好睇。
瞿森外婆用微弱的声音喃喃地说着:“系剑兰呐,好,好靓啊。”外婆抬起一只手,想和许如清打招呼。
在外婆那只骨瘦如柴的手上,前几日留下的针眼还清晰可见,许是因为激动,外婆的手开始颤抖,许如清立即俯身向前,握住了她的手。
“婆婆好,我是瞿森的女朋友,我叫许如清。”
瞿森在后头略带得意地说:“婆婆,我没骗你吧,我女朋友系咪好靓呢?”
“系呀系呀,我森仔真系好福气。”
“妈妈,咁又系你好福气。”瞿父在一旁帮腔,笑得爽朗。
瞿森外婆牵着许如清的手不放,要她在自己的身边坐下。当听到许如清是申城人,老人家还饶有兴致地用自己几十年未讲的家乡话同她对话。
瞿森一家都是自小在江城长大的,对于申城话是一窍不通,这会看着那爷孙俩,就跟听俩小姐妹说密语似的。
瞿母忍不住,拍拍自己儿子的臂膀,也说了句悄悄话:“你外婆这会儿说的话,比之前三天累计说的还要多些,还是你的主意灵。”
瞿森笑了,看着眼前的许如清,他觉得在讨人喜欢这件事情上,她是真的有点本事。
老太太对外孙的这个女朋友很是满意,整个人的精神头都好了很多,连以往只能吃两三口的苹果,也在许如清的投喂下,吃了个精光。
“何时结婚啊?”外婆的这个问题还真是把许如清给问到了。
“梗系要等婆婆病好了,嚟做我哋见证人啊。”瞿森走过来,坐到外婆的病床边上,并帮许如清理了理落到额前的碎发。
老太太打了下外孙撑在她床沿的手背,似在嗔怪他打扰了自己和外孙媳妇的聊天。
后来老太太又招呼瞿母过来,说了好长一段粤语,许如清有些听不明白,只好向瞿森“求救”。
瞿森凑到她耳边,笑着说:“你赚大发了,我外婆要把她的传家宝送给你做生日礼物。”
瞿森说的传家宝是一个玉镯子。
瞿母笑着回说镯子锁在家里的柜子里了,没在身边,等他们回家的时候,就送给许如清,可老太太却闹起了孩子脾气,非要女儿这会儿就回家去把镯子拿来。
“婆婆,既然是我的生日,那我就斗胆跟你讨个愿望,好不好?那个宝贝,你留着在婚礼那天再送,好不好?”
一个愿望,把所有想说的该说的都囊括了。
落落大方,从容有礼。
也让一屋子的人都如愿了。
由于舅舅家里临时来了访客,不能按照约定时间前来换班,瞿森父母便需要在医院里多待一会儿。他们让瞿森先带许如清回去休息,她昨天赶了一天的路,一定很累。
去医院停车场的路上,瞿森问许如清那会儿都用申城话同他外婆讲了什么,外婆好像挺高兴,眼睛里也好像瞬间有光了。
“在讨论剑兰的花语呢,我同婆婆讲,剑兰还代表了守护家人的勇气。”
“真有你的。”瞿森一边系安全带,一边感慨许如清可能是这个世上最会讨愿望的人了。
许如清扭头:“是吗?那我还想再讨一个。”
“你还想要什么?”瞿森回过头去看她。
“嗯……我想吃橙子。”
“嚯,我还以为什么天大的愿望呢!就这?那刚才在外婆那里,你干嘛假矜持,给你还不要。你要是早说让我给你留点,我也不至于把那一整个橙子都吃了。”
“就,也还来得及吧。”许如清的身子从副驾驶座探向正驾驶座,她把双手撑在瞿森的肩头,向他“讨”了个实实在在的橙子味的吻。
今年的她,好像有一点点贪心,许了好几个愿望。
但又好像都挺容易实现的。
(。手机版阅读网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