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炒扁豆丝、凉拌莴笋丝、水焯生菜和荠菜豆腐羹,瞿森看着许如清为他精心准备的这一桌子全绿宴,有些下不去口。
当许如清在通话里主动提出今天由她来掌勺,要给瞿森好好接风时,他还满心欢喜地期待了下。
结果,就这?
“吃啊,怎么不吃?森哥是不满意我做的菜吗?”许如清那双亮闪闪的眸子竟盯得瞿森有些喘不过气来。
他小心翼翼地拿起筷子,试探性地问道:“你这段时间都吃这么素吗?是手头吃紧了吗?那可以用我……”
“我的小金库暂时够用,就不劳费心了。这不是我们森哥这段时间一直24小时连轴转赶场,太辛苦了嘛,熬夜很伤肝的,来,多吃点绿色蔬菜补补。”许如清的语气开始阴阳怪气起来,还夹了一大勺扁豆丝给瞿森。
瞿森寻思,他可能是受不太起这份“补”。
他装傻地笑道:“补,补,这可太补了,我们清子就是体贴。”
“就是,只吃蔬菜的话,我这好不容易保持住的八块腹肌怕是要掉,到时候怕影响你的手感,”看到许如清瞪了他一眼,瞿森马上又接了句:“后面要拍的电影有好多体力戏呢,我能申请稍微加点肉吗?”
许如清抿起嘴笑着,还露出了两边的小酒窝,本应是很可爱的,然而瞿森却觉得她此刻的笑容有些渗人。
“行啊,晚上给你做青椒炒牛肉。”许如清回道。
得,还是绕不开的绿色。
一顿全绿宴,吃得瞿森浑身不得劲,而更让他忐忑的事情还在后头。
按说多日不见,应是小别胜新婚才对,可许如清这次不仅没有对他表现出应有的热情与黏人,甚至还在饭后直接撇下她,去和她的小姐妹们约会了。
出门前,许如清换了一件圣诞绿的毛衣和黑色的毛呢外套,虽然内搭的绿色将她整个人衬得雪白剔透,但瞿森总觉得哪里怪怪的。而当她又掏出一顶同色系的贝雷帽戴上时,他终是坐不住了。
虽然近似色原则是色彩搭配的三大原则之一,且许如清这顶帽子和毛衣搭在一起确实是好看的,但是,但是……
“清子,你最近是特别喜欢绿色吗?”瞿森拐弯抹角地问道。
“是啊,绿色多好啊,代表着春天到来的无限生机,还有,”许如清觉得既然他想拐弯,那就干脆拐到天涯海角去:“我名字里带清,就是喜欢这些青的绿的,不好看吗?”
“不是,好看,好看,就是……能不能……能不能……换下帽子啊,喂!”在瞿森犹犹豫豫说不清楚话的当口,许如清早已穿好她的战靴,直接开门而出。
瞿森有些失落地瘫倒在身后的沙发上。
许如清的那顶绿帽子算是把他的恐绿情绪推到了极点,他恨不得将家里所有绿色的东西都给清了。
“你能不能不要每次一和你女朋友吵架,就来我家祸害我啊。”胡允琛看着此时此刻在他家沙发上葛优躺着的瞿森,嫌弃之情溢于言表。
“再说一次,我们没吵架!你还是不是我兄弟啊,能不能盼我点好啊!”在许如清那儿吃了瘪的瞿森越想越郁闷,明明离开之前她还夸他是满分男友呢,怎么这才过了十来天,他就变负分了,这女孩子怎么能那么善变啊!
“诶,你说她这什么意思啊?”瞿森刷到了许如清最新的朋友圈,不明所以。
见胡允琛只顾着用洗地机清扫,瞿森还以为是他没听见,便从沙发的这一侧挪到离胡允琛更近的一侧,锲而不舍地继续追问。
“起开,你挡着我扫地毯了。”胡允琛不耐烦地踹了瞿森一脚,这小子真是他在成为居家好男人这条路上最大的绊脚石。
瞿森配合地抬起双脚,方便胡允琛打扫:“那你就帮我分析分析呗,你给我分析明白了,我不就不烦你了嘛。”
乍一听,还挺有道理?
胡允琛关掉洗地机,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去看看许如清那条让瞿森如此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朋友圈究竟是什么。
那是一张常现君、许如清和沐秋澄在甜品店里的三人自拍照,许如清处在偏前的中心位,显得她头上的那顶绿帽子越发醒目。
而她给这条朋友圈配的文案是:好一个二月天啊!
胡允琛偏头看了眼此时正抓着头发苦思冥想的瞿森,无可奈何地摇起了头。
看来恋爱是真的会让人变傻吧,尤其是已多年未恋爱的人。
“我这提示还不够明显的吗!”许如清单手托着腮,另一只手一直重复点进又点出自己最新的那条朋友圈,仍是没有看到自己想看到的瞿森的反应,失望地撅起了嘴。
草长莺飞二月天,她都提示到这份上了!
还真有他瞿森的,一边用一只花灯将她哄得服服帖帖的,另一边还有空和别的女星拍摄情人节大刊!
他这眼神算怎么回事?这手又搁哪儿放呢!什么叫拍摄现场尽显甜蜜?
许如清越说越气。
但最气的还是,之前那段时间她沉溺于瞿森的铁汉柔情,直到元宵节的后一天才看到这些图片和报道,然而那时,瞿森早就拍拍屁股走人了。
还真是有够会挑跑路时间的。
“果然是只不折不扣的狐狸!”许如清撕开吸管的包装袋,对着奶茶盖的正中心又快又狠地戳去。
“好了好了,不气了啊,来,这个蛋糕好吃,吃这个,”沐秋澄把甜点都推到许如清的面前,让她多吃点,她今日份的酸味严重超标,需要补补甜份:“不过姐妹,有一说一,这也是他的本职工作诶。”
瞿森作为娱乐圈里炙手可热的“荷尔蒙”代表,是避免不了和异性之间的cp合作的,一起拍杂志已经是亲密程度最轻的合作了,沐秋澄说。
常现君也说,这些事情本应是许如清在开始和瞿森谈恋爱前就该考虑清楚的,但想必那会儿她一听到瞿森的告白就开心得没边了,哪里还能想得到这么多。但如果许如清真的无法忍受这些的话,现在重新考虑考虑是否真的要和瞿森走下去,也还来得及。
“他永远不可能独属于你一个人。”
常现君说这话时的表情异常严肃,而许如清的双眸低垂,似真的在沉思。
见气氛骤冷,沐秋澄赶忙出来暖场子:“君姐,你这话说得太严重了啦。况且现在兔子自己也在尝试做演员,他们以后都会面临这样的问题的啦。”
“其实我能理解那只是他的工作,我也不是要无理取闹啦,”许如清用吸管搅着手里的那杯奶茶,一圈又一圈:“我就是生气他先斩后奏,不对,是他连奏都不奏!”
她就是想要告诉他,想糊弄她,没那么容易。
再就是许如清觉得,如果自己一直表现得太乖的话,会在无形之中提高瞿森对自己的期待,她必须要让他知道,她不完美,也是一个有脾气的人,不会一直从容大度。
“然后我看他最近工作挺累的,神经一直紧绷着,后面又是一部挺压抑的戏,就也想找机会逗逗他,谁知道他这么半天都没反应。”
逗?沐秋澄觉得许如清怕是对“逗”这个字有什么误解,瞿森的神经恐怕不会因此而松弛,反而会更加紧绷吧,她不禁心疼了自己的偶像三秒。
“君姐,我就说你的担心是多余的吧。咱们这只兔子啊,现在开窍了,谈起恋爱来呀,可也有一百个心眼子呢,你看,这不都会在狐狸面前立威了嘛。”
许如清不好意思地往沐秋澄身上挤了挤。
一声微信提示音响起,许如清立即点开手机去看。
果然是瞿森发来的。
他倒是学乖了,怕在朋友圈里评论又会被自家母亲抓包,就给许如清单独发来了私聊。
“别吃太多甜食,容易长痘跟发胖。”
但是这都说的什么鬼!
许如清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飞速点着,气呼呼地给他回了去。
“今日我五行缺甜!”
“五行缺甜?啥意思啊?难道女生到了二月,都需要特别补充甜食吗?你家那位也这样吗?”瞿森抬头,向胡允琛发去求助信号。
胡允琛歪头看了眼瞿森的聊天界面,一股恨铁不成钢的火气顿时涌了上来。
“花狐狸,不是我说你啊,缺甜啊缺甜,这意思还不够明显的吗?人都直接把醋往你身上泼了,你还说人家不爱吃醋呢!还有啊,你这小学语文怎么过的啊,我问你,拂堤杨柳醉春烟的前一句是什么?”
“是什么?”瞿森依然一脸懵逼。
“草长莺飞二月天,草长莺飞啊,大哥!这不就和她戴的那顶绿帽子对上了吗?你还不赶紧反思反思吗?”胡允琛颇感无语。
瞿森在脑中迅速过了一遍自己最近做过的事,可他这段时间都在忙着跑《笼》的宣传,真的没做啥啊。
还没做啥?胡允琛这下是真的无语了,明明之前大家就有在“瓜田李下”的群里提醒过他。
“森仔,你接这情人节大片的活儿,和你家那位提前打过报备了没有?”
“森哥,你这和网红女粉丝们的合照,挨得可有点近啊,你确定嫂子不会说啥?”
“森仔,你被拍到和孟冬星前后脚入住同一家酒店诶。”
“森哥,你看这个明星男友爆料里的剪影像不像你,不过看这个爆料人的口吻,不太像嫂子诶。”
“……”
那瞿森当时又是怎么回的呢?
“要打什么报备?我家清子的心,那就跟明镜似的。”
“这不是剧组的人都在吗,有什么关系?再说这么多人,不挨的近点,没法做到全部入镜啊。”
“又不是我订的酒店,干我屁事!”
“我家清子的文笔可没那么幼稚,这一看就是哪个粉丝的臆想。”
“……”
“你现在还好意思说自己没做啥吗?”胡允琛带着瞿森一桩桩一件件地回忆了下他这段时间做过的不守男德的事。
“那她以前也没因为这些事情生过气嘛。”
“那我严重怀疑是因为你蠢,赶紧给我滚,别拉低我这儿的智商。”胡允琛将瞿森一把拉起,硬生生把他挤到自家门外。
……
许如清傍晚回来的时候,瞿森正忙着把次卧里她的东西搬去主卧。
年后她回到这里后,就直接住进了瞿森的主卧,次卧里还有些之前留下的东西,但她因为犯懒,也就一直没有去整理。
“这么早就回来了啊。”瞿森听到开门的声音,便特意在那儿等着她。
“嗯,这不赶着回来给你做青椒炒牛肉吗?”
“别呀,你这逛了一个下午,太累了,晚饭就别忙活了,我腌了牛排了,一会儿烤了吃就行。”瞿森赶紧找补。
许如清一边换着鞋,一边看着他手里的东西明知故问道:“你在干嘛呢?”
“哦,我把你衣服什么的都拿去我房间,这样你以后拿起来方便点。”
“我自己来吧,要不然我记不得。”许如清朝着瞿森走去,想接过他手里的东西,然而瞿森却把自己手里的衣服迅速扔到沙发上,一把将她揽入怀内,并摘下了她头上的绿帽子。
任凭许如清怎么挣扎,瞿森都不肯放开她:“以后这绿帽子可不兴戴啊。”
听到这句话,许如清就知道瞿森已经get到她的点了,嘟着嘴委屈道:“那还不是你给我‘戴’的。”
“我错了,是我想当然了,没有顾及你的感受,以后接工作的时候,我会注意的。其实这次的拍摄,我本就不想接的,但跛哥说去年因为特殊原因放了人家鸽子,于是一早就说好今年要给他们补的,实在是不好再做推辞。你就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我一次,好不好?”瞿森低头看着许如清的目光里满是恳切。
“我没有不让你好好工作,但你至少得跟我说一声,我不想每次都要从热搜上看到你的事情,每次都要我费心费神地去辨别。你身边的莺莺燕燕本来就多,我很没有安全感的。”
“好,我保证,以后不管接什么工作,都会事先跟你报备的。”瞿森举起自己的右手,做出立誓的动作,随后又把所有最近发生的有可能令许如清产生误会的事都解释了一遍。
许如清最终轻嗯一声,放过了他。
“吃糖吗?”瞿森从口袋里掏出一颗大白兔奶糖,问道:“给今日五行缺甜的你补点甜份?”
但当许如清正要去拿的时候,瞿森却眼疾手快地旋开糖纸,把糖塞进了自己的嘴里。她以为是他故意在耍她,恼得转身就要走,但还是被他一把拉住了。
“我今天也缺甜,不如我们一起补补?”瞿森俯身吻住许如清,将那颗奶糖的甜味逐渐传递给她。
许如清曾说过,如果她哪天吃醋了,得要瞿森亲自给她递来糖,他倒还真的是身体力行地做到了。
只是很久很久之后,许如清才想起来,当初瞿森拿来哄她的这颗奶糖,还是她自己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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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剧场:
“这玩意儿,你一直留着呢?”瞿森扬起自己从次卧床头柜里找到的当初瞿妈妈给他们准备的小蓝盒,一脸不怀好意的坏笑:“看来你很肯定我们能用得上嘛。”
“我老早忘了这个了。”许如清别过身去,假装淡定地继续收拾自己的小东西,但她那对瞬间变色的招风耳还是出卖了她。
“那要把它搬过去吗?”瞿森不依不饶地继续追问。
“随你。”
“那我搬咯,毕竟你今天中午给我喂了这么多扁豆。”
“关扁豆什么事?”
“扁豆补肾,你不知道吗?”
瞿森对着许如清恣意笑着,眼角还笑出了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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