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要说:</br>因为第一个文,不符合所选的频道,所以全文替换,实在抱歉
大齐。
官道上,一个数百人的商队正在行进。其中一个红脸堂的汉子策马走在最前头,旁边慢了半个马身的是个微胖的男子,此时一手抓着缰绳,一手拿着水壶猛灌了两口,喝完将水壶挂回去,擦了把嘴,长叹了口气,“这天可真热。”
那红脸汉子看着前方,“再坚持坚持,今晚熬点夜,明天晌午前就能进京了。”
那胖男子面色却有些忧愁,“到底是晚了,王爷恐怕会怪罪我等。”
那红脸汉子扭头看了他一眼,“陈兄不必忧虑,王爷素来宽厚温和,况且这次我们不但收齐了中秋的货物,还寻到了奇珍异宝,定能将功补过。”
那胖男子只是叹了口气,“但愿如此。”
鲁王府。
一个身穿蟒袍,腰缠玉带的高大男子正站在亭中眺望,他面有愁容,神情恍惚。
该人正是当今天子第三子鲁王殿下。
忽然,一阵嬉笑喧闹声传入耳中,他回过神来,循着声音望过去,只见一个长得白嫩俊秀的男孩子正在与几个丫鬟玩闹,他眉头皱起,转身看向候在亭子外的随从王琦,“六哥儿怎么没有去府学读书?”
王琦连忙躬身,“回王爷的话,六哥儿病了,御医说要好好休息几日,不能累着了。”
鲁王冷笑道:“三天两头生病,我看他这与丫鬟厮混的精神头,八成是装的,你传话给王妃,立马送他去读书,再装病我定不饶他。”
王琦领命而去,鲁王转过身,看了看还在玩闹的六儿子,颇为头疼。
他的儿子不少,嫡子却只有这一个,王妃连生了两个女儿才诞下这个宝贝疙瘩,真真是含在嘴里怕化了,平时一句重话都舍不得说,更是要星星不给月亮地宠着,把好好的孩子宠成了纨绔,不喜读书,撒谎装病,吃喝玩乐样样都好。
这都不是大问题,最大的问题就是这孩子特别好色,喜欢和貌美的丫鬟厮混,他如今才十岁,若不是王妃怕过早行房害了他的身子,对这点管得特别严,恐怕早就收了一堆通房。
一个好色、不喜读书、无法无天的嫡子,又能有什么用呢?
鲁王想到这里心情更差了,干脆眼不见心不烦,迈步出了亭子,直奔前院书房。
到了书房刚坐稳,王府长史陈有书进来回禀,“王爷,刚刚收到信儿,陈大和麒麟镖局的总把头柳一刀已经快到京城了,明日大约就能进府。”
鲁王脸色不快,“他们晚了快半月,马上就到中秋了,各府走礼都压着,误了我多少事。”
陈有书年近不惑,保养得当,看着十分年轻,他此时露出一个莫测的笑容,“臣倒是觉得晚一些也好。”
鲁王一愣,“哦?愿闻其详。”
陈有书微微倾身,“王爷,您细想,陛下才斥责了闵王贿赂朝臣,结党营私,您若是与往年一样人情来往,陛下肯定以为对您毫无震慑作用,是您洁身自好无懈可击呢,还是您有恃无恐毫不畏惧呢?不管是哪种,都不好。不如晚走几天,等各门各府都走动的差不多了,您再走礼,陛下一向明察秋毫,定能知道王爷您以闵王为戒,谨慎行事。”
鲁王听罢沉思片刻,“徽王,辽王,皖王,都正常走礼,也没见父皇有何言语,恐怕是你想多了。”
陈有书微微一笑,“殿下,臣与您打个赌,十月金秋太后的寿辰,肯定是王爷您主持筹备。”
鲁王闻言微惊,“此话当真?”
陈有书胸有成竹,“殿下,臣绝不会料错,陛下的心思虽难猜,但是近些年有一则一直没变,就是希望各皇子紧随圣意,谨慎行事。谁对陛下的意思把握的越准确,执行的越彻底,谁就能入了陛下的眼。”
鲁王连连点头,“你说的不错,父皇近些年来,确实时常表露出希望我们这些皇子低调乖顺之意,他老人家前些年还喜欢张扬的闵王,这些年却常有斥责,想来圣心独具,有些变动。”
陈有书恭敬道:“正是如此。”而后欲言又止,面露难色。
鲁王见状心中明了,面色诚恳地说:“先生助我良多,不管什么话都可直说。”
陈有书连忙施了一礼,“臣不敢。只是这事关系整个鲁王府,臣也只能拼着被王妃怪罪也要向王爷进一言。”
鲁王闻言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叹了口气,“你是说元泽的事吧,他是被惯坏了,本王倒是想好好管教,可王妃她阻挠的厉害,本王也没有办法。”
陈有书严肃道:“殿下,陛下在考量东宫人选时,继承人也在考量之列,王爷您在诸位皇子中算得上优秀,可是六公子是您的嫡子,皇室一向重视嫡庶之分,有嫡立嫡,无嫡才立贤,若您为储君,六公子也将成为皇太孙,这样的皇太孙,陛下可能安心?”
鲁王何尝不知道这些,“本王也明白,只是王妃你看上次,我就是要六哥儿闭门思过三天,王妃竟然不管不顾跪在书房外面,怎么也不肯起身。王妃的哥哥临安侯深得陛下信重,临安侯最疼这个妹子,本王也不能与王妃争执太过,以免惹得临安侯不快,就得不偿失了。”
陈有书连忙问,“殿下可曾与临安侯谈过?”
鲁王冷哼一声,“他那个武夫,不把话掰开了揉碎了说,他能听懂?本王上次暗示他六哥儿是嫡子,将要担负大任,他竟然说让六哥儿庶出的兄弟们出力就行,六哥儿只管享乐,没什么大不了的。本王也不敢把话说得太明白,他不是个有城府的人,容易被人套了话。”
陈有书闻听沉思片刻,“殿下,不如把六公子远远送走,远离京城耳目,再配些忠心耿耿之人,不间断传些六公子改过自新、勤奋好学的话出来,这样一来,陛下既能看见殿下的决心,也不会因为六公子而对殿下心存疑虑。而且,六公子一旦离开了宠溺他的王妃和舅舅,也许真能好好管教一番,一举两得。”
鲁王边听边摇头,“此举万不可能,本王真要是把六哥儿送走,王妃能把王府拆了。”
陈有书不可觉察地一笑,“殿下,若是圣命,王妃也敢如此吗?”
鲁王微愣,“你要本王请旨把六哥儿送走?送哪去?”
陈有书压低声音,“自然是旧京。”
鲁王脸色微变,“此举是否太过冒进?”
陈有书摇摇头,很肯定地说:“谢大儒就在旧京,他以因材施教闻名于世,将多少纨绔子弟教育成才,殿下大可做出无奈痛心之色,求陛下圣恩,把六公子送去给谢大儒教导,您再和王妃承诺派个稳妥的人跟着六公子,时时提点暗示谢大儒,不叫六公子吃苦,想来王妃也不敢抗旨。”
鲁王皱眉思索,许久,“此事可行,本王得好好想想。”
鲁王心中已经打定主意,便决定提前笼络好王妃,晚上去了王妃处用饭并留宿,一夜春宵,红浪翻滚,三更方止。
第二日中午,陈大与柳一刀进府,面见鲁王,呈上礼单。
鲁王将礼单递给站在身侧的陈有书,含笑说:“你们辛苦了,此时遇到暴雨阻路,幸好并无人员损失,已是大幸。”
柳一刀一拱手,“王爷宽仁,草民惭愧,险些误了王爷的大事。”
鲁王一摆手,“别草民草民的叫,你虽身处江湖,却早已投了我门下,享有客卿之名,万不可这般自轻。”
柳一刀面露感恩之色,“属下谨遵殿下教诲。”
一旁的陈大早已安耐不住,上前一步,“殿下,属下这次有大收获,寻到了一块奇石。”
陈有书不动声色地看了陈大一眼,陈大身子抖了一下,不自觉后退了一步,腰弯了下去。
鲁王好奇地问:“奇石?”
陈大恭敬地说:“是一块天然黑石匣,没有一点雕刻的痕迹,形状却十分整齐,最奇之处却是这匣身上龙形雕纹,也是天然的。”
鲁王闻言来了兴趣,“快快呈上来。”
陈大施礼出去,很快捧着一个托盘进来,托盘上放着一个黝黑的长方形石头。
鲁王拿在手中仔细一看,连连点头,“确实是黑石,这么方正的一块,实属难得。这花纹也算明显,算得上奇石了。”
陈大舔着笑脸上前一步,“殿下,您看。”说完对着花纹的一处轻轻一按,石身上弹出一个凹槽,陈大又将凹槽推进去,黑石恢复了完整一块,看不出丝毫痕迹。
鲁王露出惊喜之色,“天然成匣,果然是奇石。”说完看着陈大,“你立了大功了。”
陈大畏惧地偷瞄了一眼陈有书,连忙躬身道:“殿下,奇石是柳兄弟找到了,柳兄弟才是大功一件。”
柳一刀面色一松,也上前一步,一拱手,“殿下,若非陈兄的眼力,属下这土包子早把这奇石当成普通石头扔掉了。”
鲁王大手一挥,“好了,你们不用谦让,本王各记你们大功一件,额外有赏赐,有书,你替本王好好赏他们。”
陈有书连忙躬身施礼,“臣领命。”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中秋佳节已至。
皇室按例安排了宴会,各宗室皇亲各显神通希望能在家宴中争得一席之位。皇子们自然不需要争抢,连禁足在府的闵王都得以暂且解封参加家宴。
家宴上美食美酒歌舞弹唱都是寻常取乐,只有献礼这个环节才是重中之重。
鲁王得了奇石,颇为自得,面有得意之色。
大皇子徽王见了,直接便道:“看来三弟准备的礼物不错。”
鲁王连忙拱手,“大皇兄说笑了,只是一份薄礼,略表心意。”
大皇子冷哼一声,“行了,你什么人我还不知道,惯会装腔作势。”
鲁王面色不变,“大皇兄教训的是。”
坐在两人中间的二皇子辽王及辽王妃专注欣赏歌舞,似乎没有听见两人的对话。
倒是坐在鲁王下垂手的四皇子闵王插话,“大皇兄身为长兄,教训我等兄弟也是情理之中,只是,今日中秋佳节,该以和为贵。”
徽王瞥了他一眼,“看来禁足对四弟没什么效果,还是这般多话。”
闵王脸色一变,瞪着大皇子,身旁的闵王妃轻轻拍了拍闵王。
这时,皇帝的视线扫了过来,几人立马摆出满脸笑容,互相敬酒。
齐文帝只是看了看,便移开了视线。
少时,歌舞毕。
礼官高唱:“中秋佳节日,阖家团圆时,献礼。”
鲁王正襟危坐,默默计算自己的次序。
先是汉王献礼。汉王自幼养在皇太后,昔日的贤妃膝下,为齐文帝登上大宝出了不少力,很受齐文帝信重宠爱,可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汉王的礼物是一副山河图,出自前朝大家之手,不禁价值连城,寓意也十分到位。
“皇兄,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这大好山河是我们大齐的,这山河图理应献给皇兄。”
齐文帝龙颜大悦,“好好好,还是你贴心,这礼物甚得朕心。”
很快就轮到皇子们了,大皇子送上了一把宝刀,齐文帝勉励一番,含笑收下;二皇子送了颗拳头大小的夜明珠,齐文帝连连赞叹,夸奖了几句。
终于到了鲁王,他将黑石匣献上,“父皇,此黑石天然成匣,石身隐隐有龙纹,儿臣不敢藏私,借此中秋佳节之际献给父皇。”
齐文王居高临下打量一番,吩咐内监,“呈上来。”
鲁王的心瞬间就踏实了,其他献礼可不曾当场就呈到御案前。
齐文帝拿到黑石匣,翻看着打量,连连点头,“果然天成,难得难得。”看向跪在下方的鲁王,“老三,你说这块黑石是个匣子?”
鲁王连忙道:“父皇,请按压龙尾处。”
齐文帝操作一番后,更加称奇。
徽王一脸不服,忍不住嘟囔,“一块石头,这么方正,恐怕是削的吧,也敢拿来哄骗父皇。”
辽王看了他一眼,终于开口,“皇兄有所不知,黑石坚硬,世间最坚硬的利器都不能在其石身上留下一丝痕迹,根本不可能雕刻成型,天然成型自是难得,更何况上面还有龙纹。三弟这次,又稳胜我等。”
果然,接下来的献礼没有能出鲁王其右者。
齐文帝显然很满意,宴会结束后很快下旨,命鲁王主持太后金秋寿辰。他回到御书房,命内侍把黑石匣子取来,把玩了一番,便放在了御书案的一角,拿起奏折批了起来。
齐文帝今年五十有余,他二十多岁便登基为帝,做了三十多年的皇帝,一向勤恳,就连这中秋佳节也不休息。
批阅了近百份奏折,齐文帝终于放下朱笔,伸了个懒腰,站起身,“去兴紫宫。”
兴紫宫是李昭仪的宫殿,李昭仪进宫十多年了,育有一女,年芳九岁,是齐文帝最小的女儿,深受宠爱,受封永乐公主。李昭仪母凭女贵,加上性子淡雅安静,这些年长宠不衰。
到了兴紫宫,就见永乐小跑着迎出来,“父皇,父皇,我就说父皇一定会来的,母妃还不信。”身后跟着几个慌张的宫女。
齐文帝连忙快走几步,一把扶住永乐,“小心些,别摔着了。”
永乐小脸上洋溢着喜悦之色,“永乐给父皇请安,祝父皇中秋快乐,万事圆满。”
齐文帝哈哈大笑,“永乐真乖。”说着拉着永乐往殿内走去。
李昭仪带着宫中一干人跪着接驾,齐文帝直接叫起,“朕就是过来瞧瞧你们母女,等下就走的,不必忙活。”
李昭仪浅笑道:“今日中秋,陛下就是想在此安寝,臣妾也不敢留您。”
齐文帝哈哈一笑,“你素来守规矩。”
永乐已经急了,晃着齐文王的手,“父皇,父皇,您今日都得了哪些好东西?”
齐文帝点了她一下鼻子,一脸宠溺,“暴露了吧,朕就知道你这小东西巴巴盼朕来,其实是盼好东西呢,今日的礼物还没入库,明儿你自个儿去挑,挑好了就是你的了,就不入库了。”
永乐撅着嘴,“永乐不懂什么时候好东西,父皇给人家挑,父皇不许藏私。”
李昭仪嗔怒道:“永乐,不许胡闹。”
齐文帝摆摆手,“永乐哪里是胡闹,她聪明着呢,哈哈,行,那些礼物大部分你个小孩子也不懂,倒是那个黑石匣子,可以给你当个宝盒子用。那可是你三皇兄献给朕的,朕就先借给你玩几天,如何?”
永乐高兴地跳了起来,“谢父皇。”
齐文帝立即吩咐取来,又坐了会儿,便起驾去了未央宫。
黑石匣子送来时,永乐已经准备就寝了,她坐在床上说什么也不肯睡,直到拿到了黑石匣,把玩了好久,在大宫女的严厉督促下,才依依不舍放下黑石匣睡去。
一夜好梦。
(。手机版阅读网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