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劫富济贫还真是……
好端端的,为什么要来问我这种问题。瑾安回道:“恕我帮不了你。我对这些玉石一窍不通,看不出好坏。”隔着屏风看不真切,但她还是有些心虚地咽了咽口水,
想了想瑾安又建议道:“郎君应该去找专门鉴赏玉石的地方问问看。”
“这样啊……”羏国人颇有些失望地回去了,走到一半又说,“我给你赔罪的那道菜一定要吃啊!”
“菜来啦——”
店小二拉长调子招呼着,把菜依次摆到桌上:“客官慢用,有事叫我。”
“好了,吃饭吧。”
沈怀铮拿起瑾安面前的筷子和碗,用热茶烫过之后,放回原处。
“多谢沈……”瑾安本想像平时一样叫他沈同知,但隔壁正坐着个能听懂汉话的羏国人,虽然他可能不懂“同知”是什么,但还是小心为妙。瑾安便改口道:“沈郎君,多谢了。”
这几道菜皆是色香味俱全,饶是瑾安这种本不偏重口腹之欲的人,也多吃了些。
雪晴在一旁轻轻地咳了一下,瑾安伸向菜的筷子顿了顿,还是收回来了。但转念一想,若自己放下筷子,沈怀铮很可能也跟着不吃了,要是没吃饱怎么办?
思及此,瑾安还是顶着来自雪晴的压力,开始夹些边角料配菜,跟着意思意思。
那个羏国人的菜也齐了,两边都默不作声地吃着。
“雨差不多要停了。”沈怀铮轻声道。
瑾安放下筷子,盯着那戏台子出神:“好,那等等我们就回去。”
“沈郎君,你可知这讲的是个什么故事?”
“臣不知。”
也是,沈怀铮要是知道了才奇怪呢。
瑾安望着越来越小的雨势,看着桌子上的残羹剩饭。深呼吸了一下,起身道:“我们这就回去吧。现在的雨,刚刚好。”
“小姐,要不再等等吧,小心着凉。”
瑾安转过身,背对着沈怀铮,小声对雪晴道:“你是怕,我若病了,到时候你要费心费力的侍候我?”
“小姐!”雪晴吓得就要跪下来。
瑾安抬手拦住她:“是我说错了,带上你买的东西,时候不早,我们该回去了。”
三人走在长街上。瑾安没叫雪晴为她撑伞,她自己藏在油纸伞下,思绪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
最近她变得有些收不住脾气,就像方才那句话,想想也就算了,怎么还说出口了……
毕竟说出来之后,除了伤了情分,又能改变什么呢?
她自己的身子她自己清楚。瑾安知道,较之曾经在外面风吹雨淋摸爬滚打的自己,打从进宫以来,她小病小灾的就没消停过。
若是趁早离开呢?换个环境会不会有所改善?
这念头刚一冒出来就被掐灭了。
她深深地看着走在一旁的沈怀铮——也许只有他才是能让自己坚持下去的原因吧。
在见到沈怀铮和上辈子一样成为大将军之前,她都不会离开。她要确保沈怀铮平安顺遂地走下去。
目前看起来,应该是成功一半了。毕竟自己也没有被迫嫁人,永福也没有讨得大家欢心,她的话,已经变得不顶用了。
细小的水珠悠闲地在伞面上蹦蹦跳跳,瑾安此刻呼吸着雨天独有的味道,清冽的带有泥土的潮湿的风涌进鼻腔,整个人仿佛都通透了。
鹤鸣楼的饭菜真的很不错呢。
……
回了宫中,瑾安立刻泡了个热水澡。
雪晴在外面候着,听见水声,快速地进屋又合上门,生怕瑾安吹了风受了凉。
瑾安擦干身子,她沐浴之后从不用旁人为她更衣,雪晴也是知道的,因此能熟练地适时地给瑾安递过去干净的衣物。
换好后,雪晴用棉布包住她的头发,两人一前一后穿过一个小回廊,到了另一间生着暖炉的屋子。
瑾安懒懒地倚在美人靠上,雪晴站在身后替她擦头发。
外面的天并没有呈现出雨过天晴的状态,还是有些灰蒙蒙的。雪晴的动作很轻,瑾安在这种氛围下昏昏欲睡,脑袋往下一点,头发立刻被扯了一下。
她在这种突然的痛中惊醒,还是有点懵懵的,雪晴却已经跪倒在脚边,连声说着“婢子该死”了。
“起来吧。你怎么也动不动就跪上了。”
“多谢殿下。”雪晴起身,换了块布接着压着瑾安的头发,把水吸出来。
“若是放任不管会怎么样?”
“嗯?殿下你说什么?”雪晴一时没听清,又问了一遍。
瑾安的目光飘忽不定:“我是说——头发。不擦干会怎么样?”
“容易湿气入体,会生病的。殿下可是乏了?婢子……”
“庆云呢?”刚才回来就没见她,这都过了多久了。
瑾安自己回答道:“看咱们两个出去她也待不住了,待会儿等她回来定要好好笑她一番才是。”
雪晴闻言一愣,然后笑起来:“是呢!”
“有机会的话,也带庆云去尝尝鹤鸣楼的美食。你说我在那附近安置一处房产,可行吗?”
“应该可以吧……”雪晴立刻接道,“延瑞长公主也是自己选的位置,咱们殿下差什么呢?”
“到时候想去哪玩就去哪玩,想吃什么就吃什么,真希望那天快点到来。”
“瑾安这是惦记要出宫了?”
“皇兄?你怎么来啦?”瑾安赶忙起身见礼。
“皇兄给你带来一个好消息。不过现在看来,好像什么都比不上出宫建府这件事了?”说着他便作势要走。
“才不是!皇兄,什么好消息呀?”瑾安凑到祝熠瑄跟前,充满期待地看着他。
“永嘉长公主接旨——”一旁的太监高声道。
“奉天承运皇帝,敕曰。今永嘉长公主,品性柔佳,兰心蕙质,朕爱你素有孝悌之心,特赏蜀锦百匹,黄金百两,以示嘉奖,钦此。”
太监传完口谕,皇帝把瑾安扶起来,笑道:“除此之外,皇兄还特意为你准备了一个好东西。”
祝熠瑄把一块玉制腰牌放到瑾安手里,她接过来一看,上面刻着“出入平安”。
瑾安一乐:“皇兄这是给我个玉制的平安符?”
“看看背面。”祝熠瑄双手背到身后,已经准备好听到妹妹的吹捧了。
“皇兄!你真是全天下最好的兄长!最好的人了。”瑾安双手握着腰牌置于胸前,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那腰牌上除了刻着自己的名字年龄住所外,最重要是刻着的那四个稍大一些的字——“出入不问”。
她可以随时随地,出宫去了!
瑾安冷静下来,看着祝熠瑄正色道:“无功不受禄,皇兄为何赏我?”
“待庆云回来,你问她便知。”祝熠瑄指着腰牌,“有了它,也不能出去得太频繁,知道吗?不然母后那里不好解释,小心惹母后不悦,让你再也出不去。”
临走前又说:“出宫一事,待皇兄为你找到好人家后再议吧。”
“多谢皇兄,瑾安一辈子赖在宫里也是可以的吧?”
有了这个腰牌,自己想什么时候出去玩都可以了。出宫建府的想法被搁置在一旁。
瑾安便随口开了个玩笑,没想到祝熠瑄迈出去的腿又收回来,他反而认真起来:“你真想一直留在宫中?”
“……”那倒也不是啊。
瑾安想了想,还是说:“全听皇兄的安排。”
祝熠瑄轻轻拍了拍瑾安的头,很是满意地走了出去。
“恭送皇兄。”瑾安讨好地给祝熠瑄送至大门外。看着他消失在转角处的背影,瑾安突然想,祝熠瑄究竟知不知道,他刚失去一个孩子的事?
那块玉制腰牌要被瑾安捂热了。她的头发还微湿着。
雪晴跑出来给她披了件外套,又给她戴上了顶帽子。
“殿下,咱们快回去看看皇爷赏你的东西呀!”
春寒料峭。一阵风吹来,即使穿的这样暖和,瑾安还是没忍住打了个激灵。
瑾安想,祝熠瑄怎么可能不知道,他刚失去了一个未曾谋面的孩子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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