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中隐隐有人于千古之前,以神文低语。
“业障化莲,雨落众生。”
“医者仁心,逆天而行。”
程星淼怔怔地看着自己,和脚下的那一朵莹白的莲花,
身边响起江至晚的喊声:“这……荒古级传承的治疗‘挽天之手’都没这样的治疗效果,星淼你发达了耶!”
他环顾四周,这场治愈众生的雨覆盖了方圆十公里。
更神奇的是,程星淼并不像是在治疗,而像是在剥离伤口上的死气,那些死气在回馈她自身,让她的气息慢慢增强。
江至晚第一次听说治疗别人不用能量,反而可以反哺自己的。
她和生命女神对于治疗的理解不同,生命女神需要耗费自己炼制的生命源力,而程星淼只是夺走人身上的死气。
更难得的是,作为一个生物,吸收大量死气居然让她更加容光焕发。
生命女神都愣住了,她看着这场大雨,又看着自己费劲地把生命源力一个个注入伤者的身躯,瞬间感觉到了世界的参差。
这场雨,整整下了五分钟,明明是一场剥夺,却又显得如此圣洁。
世界好坏两面,似乎也并没有那么绝对。
她越飘越高,好像自天山雪莲而生的圣洁女神,愈合人心万种。
直到五分钟后,她身边黑色的死气环绕,被她慢慢吸收,成为身体中的养分,提升自身的能量。
“感觉怎么样?”江至晚看了看程星淼,她丝毫没有力竭的模样,反倒是容光焕发。
“还不错。”程星淼嘴角带着一丝丝微笑,对这意外之喜也很是满意,“我想,我可以去一线战场现场治疗了。”
“去扬州吧,你飘起来的时候就是个活靶子,只有张震会死守着你。”江至晚支持着程星淼的决定,但得找一个能保护她的人。
“林染不会来保我么?”程星淼歪着小脑袋问。
“会,但是保不住。”江至晚知道林染那点能耐,对付一些普通的神灵还行,碰到主神能不能跑都是个问题。
“我帮林染诅咒你。”程星淼对着江至晚画了几个圈圈,然后按住耳机,“荆州指挥中心,给我一架轻型超音速运输机!”
江至晚原本以为程星淼是心里过意不去,才答应了张震,现在看着她一蹦一跳的背影,江至晚居然能感受到她内心的欢快。
或许是一物降一物吧,只有那样恬不知耻的家伙,才能让这个冰山院长的脸上挂满笑容。
江至晚走出了帷幕,他去父母所在的战场看了看。
星河使说,从死亡边缘被拉回来的人,都可能是被纪元使徒故意放回来的。
保险起见,江至晚还是去看了看。
没看出什么异常,他们两人两线作战,依旧骁勇。
在战斗中发出的各项指令也几乎没有什么需要指正的地方。
大军猎杀着对方的防空阵地,大夏的第二轮防空导弹在四个小时后迎来发射。
这一次,外围是掩护弹,都是一些成本低廉的小型导弹,内部则是由洲际导弹和运载火箭组成的编队。
洲际导弹铸造负责轰开近地轨道上的“星链”卫星群,帮助运载火箭撕开一条通道。
而这一次发射的8枚运载火箭,搭载第四代核武器,大量的金属氮,拥有着比氢弹更大的威力和更轻的重量,也意味着更远的飞行距离。
不出意外,火箭将在3天后与第一颗陨石相撞,火箭携带的观测卫星会在远端进行视频直播。
江至晚也不知道,该不该进行这场直播。
如果第一颗小行星炸了,那自然是皆大欢喜。
如果人类的武器不足以摧毁小行星呢?
大家原地等死,还是求神拜佛?
……
这场包围了整个大夏的战斗,持续了整整一天。
27个方向,48支大部队,数不清的小队,他们甚至算不清到底死了多少人。
他们掩护着大夏几乎把库存一般的防空导弹和火箭都甩了出去。
等晚上10点最后一批火箭升空,宣布全军后撤的时候,各个方向的粗略统计了一下,应该损失了47万人。
战场像是绞肉机一样,将那些风华正茂的孩子和年轻的父亲拖进地狱的深渊。
张震在指挥频道里安慰大家说——死了就死了吧,保家卫国死的,干不了几年苦力就可以在地下安安稳稳地有片土地有套平房,未必活得比在人间苦。
只要不是炸得粉身碎骨,荡然无存,你就还能去下面。
或许只有见过地狱的人才能看淡生死。
可就算是见过地狱,你张震不还是迫不及待地回来了么?
更何况这样的战场里,半数人确实是尸骨无存,魂魄无依了。
荆州城外,大学城。
装甲运兵车快速驶过,邢菲从指挥车上跳下,揣着一包玫瑰花种子。
“叶队,五年了,来帮你实现一下愿望。”邢菲走到废墟的深处。
这里早就古木参天,溪水潺潺,连学校的断壁残垣都长满了爬藤植物。
那废墟的深处,有一束束早已枯萎的玫瑰花,插得到处都是。
“看样子至晚来过几趟啊。”邢菲默默地拔掉那些玫瑰花,嘴里轻轻嘟囔着,“跟他说了几次了,花店买的玫瑰花是养不活的!”
然后,她把种子洒进了土地。
顺手烧了点锡箔,上面写着一个女孩的名字。
当年在出云,他们听了叶霜秋的故事。
这座大学城的废墟里,有一个等着叶霜秋,然后慢慢滑落岩浆的姑娘。
张震说,他在地下看到了叶霜秋,他拿着一枚求婚的金戒指,一直在找,找遍地狱数万亿人,找那个梦中的影子。
至今还没有找到。
或许是落入岩浆的人不会去往幽冥吧。
也或许是横死的人,魂魄还在人间。
张震说,下面确实可以收到上面烧的钱,但是比例有点低……
邢菲也不知道张震到底是在安慰他们,还是下面的世界确实有着自己的体系。
宁可信其有吧!
对了,她的妈妈在下面过得很好,开了个小酒吧,酒吧门口停着一辆摩托车。
每个深夜关门歇业的时候,她总是一拧油门,翘起车头,轰然而去。
车头夹着一张纸片,纸片上是丈夫和女儿的画像。
张震去了酒吧好几次,始终没有告诉她邢菲的近况。
他觉得,大家总有一天会下来的,不如自己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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