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次回到了学校。

    在办公室销假时,班主任一直看着我,脸色苍白。

    她叫住我,声音很微弱:“对不起。”

    我恍若未闻,脚步不停地离开。

    对不起什么?身为教书育人的老师,亲眼目睹我一次次被霸凌,却从来没有伸出援手;有错的不是我,她却一次次偏袒真正犯错的人。

    现在她良心难安,想要用一句轻飘飘的道歉让我原谅她,就能不背负歉疚地继续活着。

    我不接受,也不原谅。

    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要做的,是送这些人一起下地狱。

    我在天台找到了沈望,他在抽烟,看到我并不诧异。

    我穿着我仅有的一条白裙子,在他直白的目光里一步步走上前,像是无助的小鸟只能依附于他的帮助。

    “许愿的母亲来找我了,我不想签谅解书,请问你能帮我吗?”我不看他,手紧紧地揪着裙子薄薄的布料。

    男人轻佻的目光和女人无缘由地刁难,我从小就知道自己长得很漂亮。

    我也知道沈望对我有意思,他第一次看我的眼神里都有着和那些男人一样的兴味渴望。

    “姜迟,我从来不白白帮别人忙。。”

    我的脸羞红,鼓起勇气小声说:“沈望,求你帮帮我,你想要什么,我,我都可以给你。”

    我一个人确实斗不过许家,但他们可以狗咬狗啊。

    他吸了口烟,把我拉进他的怀里禁锢,然后吻我,把烟渡到我嘴里。

    我咳嗽,被呛出了眼泪。

    他欣赏着,露出满意的神色。

    “可怜的小鸟,你还是落到了我手里。”

    到底是谁落到谁的手里呢?我把脸埋进他怀里,掩盖住我冰冷的神色。

    第一次遇见沈望是在一个天晴的下午。

    那时的我并不知道,那个下午会让我从此坠入无尽黑暗的噩梦里醒不过来。

    明中是市里名气最大、最富有的私立学校,也是最两极分化的学校。

    这里有成绩拔尖但家境贫寒的特优资助生,卯足劲盼着高考出人头地。

    也有家境优渥衣食无忧的少爷小姐,他们无所谓分数高低,随心所欲地生活。

    我是为了资助金来到明中的前一类。

    而这里,是少爷小姐们绝对拥有掌控权的乐园。

    从入学开始,我就告诫自己要离他们远远的,只是巨大的阶级差距就足够让我意识到——

    那些人,是我绝对去不能招惹的。

    管理的人或许只是需要每年都有几个人来撑起高考的门面,明中每年的资助生并不多,分散地插在每个班级里。

    我在的班级包括我在内,只有两名资助生。

    资助生是很好认的,尤其在这所学校里。

    洗得发白的球鞋,穿了太多次起球的衣服,寒酸的伙食,报道第一天就引来了来自上流社会嫌恶的目光。

    他们穿着价值不菲的名牌,戴着某某家最新款的首饰,交谈的是金融时报,是娱乐新闻。

    阶级像一道楚河汉界,清楚地将所有人划分开来。

    我和另一名资助生默契地在班级里降低存在感,虽然时不时会遭到白眼,偶尔被刁难我就装聋作哑。

    时间久了,他们也就无视了我们的存在。

    我只专注于学习,对他们能避则避,成绩也一直稳定在年级前三。

    这样平静的日子一直持续到了高三。

    那时我天真地以为,我会继续安稳地参加高考,考上一所好的大学,再带着奶奶离开这里,过上好的生活。

    那是我十七年里人生唯一的信念。

    虽然已经是高三,但学校每周也安排了两节体育课让我们放松身心。

    不过体育课只是对于资助生的体育课,每当这个时候,有钱的学生会选择他们感兴趣的运动,马术,高尔夫,又或者是游泳。

    没钱的资助生每次都是在体育老师的安排下做完该做的热身运动,就上楼继续做题。

    但今天老师忘记了将器材室的钥匙带来,他摸索了一阵身上发现确实没有后,看向了我。

    “姜迟,你去我办公室拿一下我的钥匙,应该就放在桌子上。”

    虽然我们从来都不会在他解散后用到器材,但我还是乖乖去拿了。

    今年的初夏已经很炎热了,炙热的阳光烘烤着每一个被笼罩的人,操场离办公室的距离有些遥远,我不得不加快脚步。

    身旁有欢呼声传来。

    不远处是学校的马场,少爷小姐们喜欢在里面骑马,比赛。

    欢呼声的音量突然扩大了好几倍,我抬头,看见了令我惊骇的一幕。

    一匹白马遥遥领先,在骑马的人带领下,纵身一跃跨过低矮的栅栏,速度飞快地朝着我的方向狂奔而来。

    我撒腿就跑,可马的速度没有降低半分,距离越来越近,眼看要葬身马蹄,我吓得腿都在发软。

    怎么办?该怎么办?

    再跑已经来不及,我惊慌地抱住眼前的树,拼命地往上窜。

    巨大的一声响,刹不住的马头先撞上了树,连粗壮的树身都不住摇晃,飘飘洒洒落了一地树叶。

    我趴在树上,死死抱着树干不敢撒手,半晌才敢睁开眼。

    刚才还横冲直撞的马倒在树下,血流了一地,马腿还在抽搐着。

    骑马的人完好无损地站着,应该是在撞上树之前从马上跳了下来。

    他抬头看着我:“已经没事了,你下来吧。”

    劫后余生,我才发觉自己浑身已经被汗浸透,整个人都脱力地从树上滑下来,瘫软在地上。

    “你还好吧?”他俯下身,看我的目光里有着不掩饰的惊艳。

    我还在大口喘气,说不出话。

    “不好意思,刚刚我的马不知道为什么不受控制了,吓到你我很抱歉。”他伸出手想要碰我的脸。

    我下意识挡开他的手,姿态防备。

    他眼神一沉,又很快恢复正常:“是我唐突了,你的额头有伤。”

    我摸摸自己的额头,有血蹭到手指上,后知后觉的刺痛涌上来。

    “很抱歉,你的伤我会负责的,我是沈望,你叫什么名字?”

    沈望唇角带笑,不容拒绝地握住了我的胳膊,把我半扶半抱地带起来。

    我不适地想要挣扎,但沈望的力度很大,让我根本没办法动弹。

    无奈之下,我只能装聋作哑地低头不说话。

    沈望,我听说过他,他是很多女孩话题的中心。

    沈氏集团唯一的公子哥儿,有钱,有权,长得帅。

    即便是明中这样富人云集的地方,也会像像金字塔一样将人层层划分。

    沈望大概站在最顶端。

    沈望势在必得的模样让我很反感,只要知道名字就会有后续。

    我没时间,也没精力和他产生后续。

    气氛僵持着,沈望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

    我实在受不了了,决定告诉他名字后马上走人。

    可我打算开口的时候,呼啦一下跑出来很多人,把沈望和我团团围住。

    “沈望?你没事吧?”打扮精致的女生冲上来,看到他怀里的我时一愣,充满了敌意。

    我心里暗道不好,只能礼貌地朝她点头,再次使劲挣开沈望,这回成功了。

    摆脱了束缚,我转身就想离开,手腕一紧。

    沈望当着所有人的面又拉住了我:“同学,你还没有告诉我你的名字。”

    女生怨毒的目光向我投来,我心里一惊,急忙甩开他的手,头也不回地跑了。

    跑到办公室我才停下,心里止不住的后怕。

    沈阳就是个无视人命的疯子!

    他在马背上一定看到了我,但他根本没有勒住自己的缰绳,我清清楚楚地看见他脸上无所谓的笑,放任马朝着我冲过来。

    如果我当时没有爬上树,一定会死。

    太阳很大,我却感到一阵阵阴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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