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宇就坐在床边看着余方明。
他的一只手插在裤兜里,手心里暗暗地生出了一簇火苗。
只要余方明的举动生出威胁,他就会立刻用自己的力量与其对抗。
“程宇!你真的来了,你一定要救我……”看清了来人是程宇后,余方明声泪涕下,哭着喊着要让程宇救他。
他的嘴唇依旧干裂,只是从昏迷中稍缓和了一些,看起来是受到了莫大的折磨。
见他没有任何的变化,程宇也暂且将手中的火苗熄灭。
他将余方明身上的绳子全部松绑,并对余方明承诺道:“你放心,我在这里,不会再让他们绑你,你好好休息。”
余方明这才放松下来,他喝了几口水,又缓缓地躺倒在床上。
或许是他的身体太过虚弱,没和程宇说上几句话,他又昏睡了过去。
程宇想让他好好休息一下,便让老人守在房间的门口,他和余父先行离开房间。
老人身上有一部老人手机,程宇让他留意,发生任何事情都可以给自己打电话。
老人点头答应。
离开之前,程宇再次将门焊死,一般人都不能毁坏这扇门。
如果余方明醒了过来,或者他破坏了这门,程宇立刻就能听到动静赶来。
在余方明醒来之前,他要趁着这段时间先向他的父母了解清楚情况,再考虑接下来要如何打算。
他分别找两人单独谈话。
因为他感觉到刚才在房间里,余父似乎有些欲言又止。
果然,余父的第一句话就让程宇感觉到了意外。
“李艳是他的后妈。”
第一句话就信息量极大。
李艳就是刚才说话十分强硬的那个女子么?
“她是我的现任妻子。”
短短两句话,再加上一声叹息,瞬间就暴露出了这一家人的复杂关系。
这个叫李艳的女子,并非余方明的亲生母亲。
这或许就能够解释为什么她在面对儿子快要干渴致死的时候会显出那样的冷漠了。
那余方明究竟有没有什么可怕的举动呢?
还是仅仅出于血缘上的生疏,就要这样构陷他么?难道他们之间有什么复杂的矛盾?
“你们为什么要把余方明捆绑起来?”程宇问。
“这……”余父仍有些难以启齿的样子,程宇不知他在犹豫什么。
“按照李艳的说法,他会变成魔鬼?”程宇直接问道。
“哎,其实我也不清楚,只是这孩子自从上个月从市里回来以后,就有些不对劲了。按他自己的说法是,他总是会做一个噩梦,而且他做梦以后就要梦游,据说有几次都十分危险,对别人也会造成威胁,我倒是没有亲眼见过几次,不过确实有人这样说。
他还说自己一喝水,见了水,就会做噩梦。
我们也不知道怎么办了。
这次我出差回来。我妈摔伤住院了,老婆说她看见了,就是方明干的。
说他这是中邪了,不能再随便给他水喝,还得给他绑起来。
我……
哎,我也心疼我儿子,可我能怎么办呢,家里亲人都不止一次说见他梦游了,还有邻居也看到了,还找我说来了。
我能怎么办,只能先听他们的吧,毕竟平时也是她在管家,我在外面做生意挺忙的。
这种事传出去也不好听,谁听到中邪不觉得晦气啊。
要是真沾上点什么,还会影响我的生意也说不定哦……”
县城乡下地域狭隘,乡里乡亲住得都近,还有几代宗亲的关系互相牵连着,这里就是一个小型的熟人社会,互相之间基本都认识。
谁家里出个什么事情,很快就会传遍整个村子。
一些闲在家里的妇人又最爱谗言和八卦,一件没有谱的事情都能描画得绘声绘色。
在这种风气下,大家都极爱自己的面子,害怕别人嚼舌根。
碰上迷信一点的人,就更会将这种事传得神乎其神。
就连当事人也不免受其影响,怀疑自己的家人,甚至会因为担心不吉利的事情发生,排斥自己家里的亲人。
“那也不能把人一直这么绑着,你们送他去医院看过么?”
“去过,但是他的身体并没有检查出什么问题,只是开了一些药给他吃,说可能是精神焦虑带来的睡眠障碍。严重了要住院……”
“那怎么不带他去住院?”
“那是精神科!真要住院了,那他,他是不是就完了?这传出去多难听,他的名声都毁了!他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就精神病了?那说明就是中邪了,得按土方子来……”
程宇明白,他口中的“完了”是被别人说成精神病的意思,说白了,还是怕别人的闲话,顾自己的脸面。
看着这位一脸愁容的父亲,程宇却有些同情不起他来。
“说到底,究竟是怕他的名声毁了,还是害怕自己也连带着被嚼舌根呢?”
程宇无奈冷嘲道。
说到底,还是对科学和医学不够信任,同时又有太多愚昧的迷信和牵绊才会做出荒唐的事情来。
程宇准备趁此机会留下来好好地对余方明观察一番,有病治病,没病也不能耽误,不能让他们这样折磨他了。
之后程宇又找来李艳询问情况。
李艳还是坚持之前的说法,说找村里懂风水的人看过,他这样就是中邪了,还因此做出过十分恐怖的事情。
奶奶也是他自己推倒的。
“他还做过什么非常恐怖的事情?”程宇总听李艳说他恐怖,除了推倒老人之外,没听他具体描述怎么个恐怖法。
“鬼一上身当然是什么事都会做了,他还会杀人!”
“杀人?”
“他有一次就想杀死邻居的小孩,我亲眼看到过的!”
“他推他,要把他推河里淹死。他,他还想杀我呢!”
“真的么?”程宇看她说的言之凿凿,但不知为何,就是不太相信她的说法。
“你是听谁说的?还是你亲眼看到的。”
“他想杀我,当然是我亲眼看到的!他掐着我的脖子,不放手!”
“那小孩呢?怎么推的,在哪跳河推的?”
“在……就在附近的下沙河里,反正所有人都看到了,他们都传开了。”
从李艳的反应和回答来看,程宇可以判断,李艳没有看见余方明推人,至于她说余方明要杀她,那也是全凭口说,没有证据。
他还有一种判断,这里大概率没有发生恶灵事件,所有她所能描述出来的恐怖事情,没有一样是恶灵会做的事情。
换句话说,没有一件可以称得上是真正恐怖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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