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小时的车程,费扬就那么支着肩膀一动不动,贝思恬在睁眼时,已是另一个城市的华灯初上。
“什么时候到的啊?”
声音还带着刚睡醒时的软糯,听上去,像是撒娇,按照以往,费扬恨不得将心都掏出来放到她的面前,可是如今,却多看她一眼,都生怕他发现自己眼中的疯狂。
“一个半小时前。”语气淡淡,仿佛就像是在回答什么不相干的话,随口一说而已。
绕是,贝思恬神经在大条,也意识到了此时此刻,气氛的不同寻常。
“那你怎么不叫醒我?”小心翼翼的询问,还带着一点,她自己都没有发觉的讨好。
直到现在,贝思恬才发觉他好像从来没有看过自己一眼。
说不出来心中滋味,原以为看不见那双深爱如斯的眸子,她的不安,就会有处安置,可是如今这样的逃避,却也只是更加让她惶惶。
“看你做什么?好了,下车吧!”只是淡淡地一句反问,费扬并不打算听她的回答,便开始黏人。
御景华城,还是之前那个温馨的小姐,可当在踏步而来的时候,一切好像又都变了味道。
跟在费扬身后,贝思恬贝齿轻咬嘴唇,有些接受不来这样的异样。
显然,此时此刻,她完全忘记了,分房睡的事情,也是她最先捅出来的幺蛾子。
御景华城,不过是常规的两室一厅,然而内部格局设计完好,即使是二百平的房子,也不显得空旷。
一行三人,乘坐电梯,很快到了门口,费扬输入了密码,率先推着轮椅走了进去,贝思恬急急忙忙跟上,却一直来得及看见他最近客卧的背影。
张口想要叫住他,却发现,并没有那个勇气。
单秋桐放下了手中二人的行李,转身就要离开,看着目光有些呆滞的立在客卧门口的人,思索了片刻,还是转身说道:“老大今天不太痛快,你哄哄他就好了。”
贝思恬低垂着头,一言不发,心里明镜似的,这根本不是心情的问题 而是他对自己的态度不比从前了。
得到这个认知,贝思恬只觉得自己最胸口凝聚着密密麻麻的痛,那扇门,就好像将他们之间的所有都阻隔开了。
来不及细想自己心底的失落究竟是何意,贝思恬就做了一个自己都没有想到的举动。
疯狂地拍打着房门,语气还带着被抛弃的委屈,“开门,你开门!”
可是拍了许久,里面的人好像无动于衷一样,没有传来一点动静儿。
单秋桐默默地叹了一口气,然后离开了御景华城,真是替夫人捉急啊,这怎么总被老大牵着鼻子走而自己却察觉不到呢?
贝思恬拍的门板啪啪作响,直到手心红肿,轻轻地摁一下,都能够感受的到,手掌的麻刺感。
眼圈不自觉的泛了红,吸了吸鼻子,委屈巴巴地开口,“费扬,我手疼!”
没有叫他哥哥,也不曾卖过惨的人,第一次示了弱,半晌,依旧没有动静。
就在贝思恬委屈的泪水都要滑落的时候,门锁声终于响起,一大开门,贝思恬就对上了费扬的眸子。
可是下一秒,贝思恬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心内的震动……
一双死寂的眸子,不如以往的清澈,现在就这么清清楚楚地出现在她面前……
费扬的目光在看着她,却又像是在透过她,看着不知名的地方……
一股没来由的心慌,瞬间袭击了她的心底,伸手去抓费扬的胳膊,“费扬哥哥……”
下一秒,却如遭雷劈,费扬很自然的将原本放在膝盖上的手,却自然的抖了抖放在腿上面的毯子。
他在躲避她的碰触。
这个认知,让贝思恬在暖阳中,遍体生寒,不明白为什么会发展成这样……
“怎么了?”语气中也没有了以往的亲近。
贝思恬整个人都懵了,说不出来话,可就是固执地站在那里,不想离开。
两人就这么无声地较着劲儿,最后,费扬悠悠地叹了一口气,道:
“贝贝,不要给我一种你会陪我一辈子的错觉,女孩子家的手,不要这么糟蹋了。”
贝思恬甚至都觉得,他看着自己手的温度都比他放在自己身上的目光要温度高。
反复咀嚼着,那话中的意思,可还没等她思索出来个所以然,费扬就轻轻地关上了门。
如果仔细看去,仍旧能够发现,他的手在微微颤抖,是啊,要用多大的意志力,才能把自己心尖上的人推开啊!
转着轮椅,拿起了放在桌上的文件,费扬食指和中指一下一下的敲击在檀木的桌面上。
哒——哒——
声音就像是叩击在自己的心上棒槌,费扬眸色微深,不言不语,眼中的势在必得却不减反增。
室内一片阴暗,但仍就能够从昏黄的路灯交错间,看到费扬手中文件上醒目的五个大字。
离婚协议书。
翌日清晨,贝思恬顶着大大地黑眼圈,站在了费扬的房门门口,全然不记得之前她是怎样的避如蛇蝎。
费扬一大早出门,就看见了蹲在自己房间门口可怜巴巴的人儿,心里软成了一团,面色不露。
“我去做早餐,你想吃些什么?”贝思恬胸腔的酸涩都已经快要把她淹没,听到这句熟悉的问话,却又忍不住心头一酸。
喉间像是放了一块烧红的铁块,哽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还不等有什么动作。
眨着眨着眼睛豆大的泪水就已经落了下来,眼睛红的像只兔子一样,贝思恬不住地抬头,他们不该是这样的,即使费扬还会和她说话,可是那里面的情谊却在不是从前的味道了。
费扬在看到那晶莹的泪滴的时候,放在毯子下的手,死死攥紧,指甲嵌到了肉里,也不肯放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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