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臾,就在单秋桐以为空间像是被静止了一般时,才看见贝思恬动作僵硬的缓缓摇了摇头。
继而目光又继续转到了那扇门上面。
单秋桐盯着她看了半晌,也没有摸准,这人到底是不是猜测到了什么……
不由分说的拉着安微离开,安微不住的挣扎,拳打脚踢,到最后甚至将自己用来跟人搏命的招式都招呼在了单秋桐的身上。
可是那只钳制住自己的铁钳分毫未被撼动。
拉着她离开的步子,越来越远。
安微甚至都来不及细想,为什么一向打不过自己的单秋桐,竟也有让自己如此心惊的一天,光是看着那不断被缩小的急救室大门,安微还是忍不住出声,带着哭腔恳求。
“你放开我,大哥还在里面,放开啊!!!”到最后,混合着刺耳的尖叫声的,还有她那滑落的泪滴。
额角的血还没有凝住,脏兮兮的糊在了她的脸上一片。
与此同时,一道柔弱细软却异常清脆的声音,在这个空无一人的走廊里突兀的响起。
她说:“微微,你是不是喜欢费扬?”
那道异常娇弱的身躯,仅仅凭着这一句话,就像两个不断牵拉撕扯的人钉在了原地。
安微嘴唇翕动,目光里有一种名为痛苦的东西划过,转瞬即逝。
能在那么危急的时刻,调转车厢,将自己完完全全的暴露在小货车的撞击面上。
贝思恬想,大概这个大大咧咧的女孩儿,或许心里藏着她的男人也不尽然。
就像费扬在最后的时刻选择毫不犹豫的保护自己一样,安微也在用她的方式,守护着她心中的光。
“对不起……”声音嘶哑,安微觉得很羞愧,抬不起头。
从前的故意低垂着头,是为了不想让他们看见自己眼中的情深不悔,可是现在,却是真的弯了脖颈,再难抬起。
“没关系。”轻声呢喃似的语气,却又在这里显得响亮。
“我也很喜欢他,喜欢到也可以为了他不要命,可是这样不行,他会难过,那他怎么就没有想过,他这样做,我站在外面难受的快要死掉了呢!”
说着说着,眼睛里的泪滴就顺着脸颊滚了出来,一颗接着一颗,跟不要钱似的!
叮——
急救室的指示灯悠然灭下,贝思恬面色惊恐,快步地走到了门前,差点跟还没来得及脱掉手术服一身血污的尚歌撞了满怀。
“尚医生,他……他怎么样?”干涩的声音,夹杂着不确定的惶惶不安,脆弱的模样让人心疼。
叹了口气,按照里面刚醒不久的人的说法,“没大事儿,人已经醒了,都是些皮外伤,看着唬人,其实一点事儿都没有。”
几乎是话音刚落,贝思恬眼中乍然泄露的光芒,仿佛要将整个医院的走廊都照亮。
她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捂着胸口剧烈的喘息,眼中闪烁的泪花和脸颊上带着的泪滴都在诉说着她的感恩戴德。
她不迷信,此时此刻,却想真的拜扣一下佛祖菩萨。
还好,他没事就好。
“好了,你现在还怀着身孕呢,一会也去做一个全面的检查吧!”
差点磕碎了骨头,醒过来的第一句,却还是在问:“她在哪?有没有受伤?”
听到了医生说没事的声音,安微肩膀不自觉的抽动,幅度很小,若是不仔细观察,根本看不出来。
单秋桐把手扶了上去,才看见安微满脸水渍,哭得跟一只小花猫一样。
当年老大带着满身是伤的她回来时,也只听过她骂娘,从未见过她掉一滴眼泪。
心里像是被人流进了一把碎玻璃碴子,每一次的心脏泵血,都牵扯着皮肉的疼痛。
“走吧!”揽着安微离开,安微脚步生根,站在那里,语气他从未听到过的哀求。
“你让我留在这吧,我没有机会了。”
“什么机会?”内心里升起一阵不好的预感,可是还来不及抓住什么,就被他飞快地略过。
安微在心里默默回答,她大概再也没有机会能够留在这里了吧,即使背着保护他深爱的女人的名义。
“我可以进去看看他吗?”贝思恬看着尚歌,小心地询问。
尚歌一哽,想要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她,却又说不出口,末了,“你先去个检查吧,费扬转到普通病房之后,给你们两个开一个单间!”
笑着打趣,可是却又听起来总弥漫着一阵淡淡的心酸。
“去吧!别让他不安心。”
一句话就打消了贝思恬想先看看她的念头,走出去,和安微擦身而过的时候,目不斜视。
如同形同陌路。
她好像比自己了解的还要小气那么一点儿。
安微喜欢费扬,她做不到无动于衷。
至少在她想出来合理的解决方案之前,她都不知道自己该如何面对她。
一系列的检查做完,各项指标,除了脚踝轻微擦伤,其他在无大碍。
看着那份报告单,贝思恬眼眶滚热,这是费扬生死交际换回来的一份健康报告单啊。
快步的走到了尚歌为他安排到普通病房,他说,因为伤势不严重,不需要特意加护,只是夜里可能会发烧,一旦有这种情况,要立马联系他。
站在门口,细窄的玻璃框,可以看到那人口鼻上的呼吸机,拇指还夹着监护仪,发出滴滴的声音。
面色惨白如雪,一向殷红的薄唇此时此刻都快要和那脸色融成一片。
走廊的窗户敞开,夜里凉风趟过,贝思恬脸颊微凉,伸手一触却摸到了,满脸濡湿。
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已经泪流满面了。
骗人,不是说没事吗?
飞快地伸手抹掉了自己脸上的泪水,硬挤出来的一个笑容,挂在脸上,推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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