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血过多,加上后脑遭受到猛烈撞击,当费家的佣人叫来急救车的时候,人已经失去了自主呼吸。
紧急送到医院,电击抢救,瞳孔反射消失。
人在送来的路上就已经不行了。
前前后后,不过几十分钟。
赵嫂只跟着韩雪晴的老人了,从她出国,再到她兜兜转转,走了半辈子,再次踏上故土之时,她也都在。
第一个发现韩雪晴出事的人也是她。
当时的楼梯口,她看得真真切切,宋汐云就站在那里。
满目惶恐,微微抬起的手指不住的颤抖,在她看到韩雪晴脑后的地毯氤氲了一片湿润之后,失声尖叫之下。
一时之间不查,直接让宋汐云跑了出去,她飞快的回了神。
却也在韩雪晴和她之间难为,跌跌撞撞的任由她跑了出去。
赵嫂拿不定主意,费天祥还在昏迷入院当中,家里面唯一还剩下和他有关的男人,现在双目失明。
他们这些跟在身边的老人儿啊,都看得清清楚楚。
能从那样的阴影里走出来,实属不易。
身穿绿色手术服的医生,对着赵嫂微微鞠了一躬,神色有些肃穆,摘了口罩。
“对不起,我们已经尽力了。”
这一声对不起,是最深沉的歉意。
赵嫂蓦然向后撤了一步,乍然抬眼,不敢置信的看着手术室的方向。
那上面的红灯已经关灭,连同它里面的人一样,好像失去了原有所有的生机。
眨了一下眼,豆大的泪滴就那么潸然落下。
双手掩唇,悲恸的声音从指尖缝隙流出。
失神的坐在医院走廊里的椅子上,自作主张,将电话打给了费扬。
夜幕渐渐降临,车水霓虹依旧只增不减,川流不息的车辆往来好像并没有因为一个人的离去而有丝毫的影响。
费扬眉心紧缩,在收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贝思恬就在身边。
家里的月嫂带着两个孩子,可贝思恬走时,还是把王娉叫了来,心里的不安在无限放大。
高楼大厦上装点着的夺目炫彩的光夺去了属于星空原本的光辉。
正值晚高峰,车子行动缓慢,贝思恬一手撑在车窗的位置上,堪堪掩住了鼻唇,视线堪堪那么装进黑夜之中。
放在膝盖上的左手一热,贝思恬顺着视线看了过去,是费扬将那温热的掌心覆盖在了她的手掌之上。
微微带着些湿意,贝思恬抬眸看了过去,那双如同暗夜星子的眸子比之车窗外的景色有过之而无不及,声音有些抖,“韩阿姨,她……她真的……”
去世了吗?
这四个字就像卡在她喉咙处的一块烧得通红的灼热铁块儿,努力了许久,不上不下的含在那里,滋味难受的很。
费扬黑眸幽深,那眸底似乎有着什么东西,却又好像什么都没有,氤氲着的情绪,沉的让人看不清楚。
在外头喇叭声衬托下有些略显静谧的车厢内,只有他低沉的嗓音,缓缓地应了一声。“嗯。”
这个消息来的太过突然了。
突然到让他也一时没有缓过神。
“那……那费鸣……要怎么办啊?”贝思恬眼眶里顿时积蓄满了泪水,不过一个眨眼的功夫,就那么红着眼问他。
是啊!
费鸣怎么办?
小时候,费扬没了母亲,一个人躲在园子里哭,后来啊,父亲娶了韩雪晴,可是在婚后不过三天的时间,她就将自己的全部资产移去了海外。
当时的费鸣,也不过才五六岁的光景。
这一走就是二十余年,逢年过节,除了电话视频,韩雪晴他再没有出席过费鸣任何的人生阶段。
贝思恬是知道的,费鸣有多羡慕那些放了学,就有母亲在校门口等着,接过他们书包的人。
是啊,他也是知道的。
“我来说。”
别开视线,低沉的嗓音响起,每一个音调都好像压在喉咙里面。
他们兄弟啊,好像都还是一样的惨!
到了医院,人已经被送进了太平间。
从头至脚都罩着一块白布,费扬没有让贝思恬跟着他进去。
偌大的空间里,除了头顶有些黯淡泛黄的灯光之外,就只有中央横放着的一张铁床。
就那么愣愣地站在那里,说恨吗?也不尽然。
至少,那些继母苛待继子的事情他一次都没有遇到过。
但是当年的车祸,线索却全都断在了丹尼尔那里,而这送走他的人,就是她。
半晌,费扬才将手从大衣兜里拿了出来,双手交叠位于腹侧,腰身缓缓的弯了下去。
他想,他不爱她,也不恨她。
当年,他母亲垂危,他永远都记得那时的她领着一个比自己小不了的几岁的孩子,拘谨的站在门口,那双眸子,绕是才七岁的他也看的一清二楚,那里面,满满的愧疚。
而他的母亲依旧像岁月里的记忆中那样温柔,摸了摸他的头,“这是妈妈的好朋友啊。”
那时候的他啊,感受着头顶的暖意,小小的腰身挺得笔直,站在那里,一脸诚挚,“韩姨,我会照顾好费鸣的。”
可是,他那时候,还没有意识到,为什么这个刚刚出现的孩子会跟他一样姓费……
曾几何时,那个流着鼻涕泡的男孩也长得人高马大,心思多了起来,这样无形的隔阂,让他渐渐疏远了他的亲弟弟。
可是说到底,他们二人当中也不知是谁心思率先多了起来,出了门,就发现太平间转弯处走廊的椅子上的赵嫂。
同时赵嫂也看见了他,缓缓地站起了身子。
旁边还坐着贝思恬,眼睛比自己刚刚进去时还要红上一些,想来应该是哭过了,注意到赵嫂的异样,顺着视线看了过去,也连忙跟着站了起身,“赵嫂说,韩阿姨跌倒的时候,她看见宋汐云站在楼梯口。”
这一幕像极了当初,宋汐云栽赃嫁祸。
只不过,是人物对换了而已。
赵嫂红着眼,情不自禁的落着泪,刚将颊边的眼泪拭去,下一滴就会紧跟着落了下去。
“夫人她……她……”
几度哽咽着声音,好像下一秒就失了声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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