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说着,没留神又有三人入了场。
第一位一身深褐色衣裳,顶上发箍上戴着一枚祖母绿的宝石,手中捏着一只鼻烟壶,左手拇指上套着一只扳指,面色不苟言笑,看起来略微有些深度。
第二位纯粹就是一公子哥儿的模样,一身锦衣,金色的丝带从顶上随着长发飘下来,倒有些花花公子的范儿,只是这锦衣将他点缀的有些俗了。
第三位跟我一样,手里捏着一柄剑,打扮倒也精神,只是面皮黝黑,不知道是在阳光下晒得了还是天生如此。与前两位相比,这一位倒是有几分武将的味道。
见来了人,姚妈妈的眼神都不一样了,那个光彩能把我都给照亮了,她立刻舍了我如三月春风一般迎了上去,口中的话甜的发嗲:“哎呦,杜公子,羊公子,顾公子,您三位可算是来了,你看看,我这里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您三位不来,我这场面都开不了。这不,那位葱公子都等不及要见我家芽芽了,老身可是千安抚万赔礼地才让诸位来的早的公子们坐了下来,安心等候宴会的开始呢。”
那三位自然扭头随着姚妈妈的目光扫了我一眼。目光来者不善。
我原本以为他们还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到,只是询问的一句话,被姚妈妈这么一挑,却成了我不太安分的一个表现。奶奶的,这半老徐娘明显是故意的。
不过受过我爹的毒辣目光扫描之后,我对这种目光有了相当的免疫能力,倒也坦然受了这一番注目礼,目光本着看热闹的本心瞟了过去,最后带着一丝笑意冲那“带头大哥”微微点了点头,算是打个招呼。
不过,我是坐着的。花花公子么,不兴行礼的。
如同我预料的一样,那不苟言笑的褐衣公子瞥了我一眼,并未理会我,而走在最后的武将牙一咬,立刻就要向我扑过来发难。锦衣公子立刻低呼一声“杜演!”将他硬生生地给叫住了,向我看了一眼,然后安然坐在了第二张席上。
我知道八成那半老徐娘巴不得我将他们惹得起火,这样她就可以从中灭火,一方面将她的姑娘们身价抬得更高,而另一反面可以将场面拱得更火。妖都影居是不在乎场地会不会被砸的,反正砸一次有人给他们出一次的钱,能赚的更多,何乐而不为?但是我偏生不想给他们这样的机会,转过头也没说什么,等待表演开始。
只是觉得有些奇怪,不是说是四大公子么,怎么才来了三个,另一个呢?
瞅瞅最后的那个贵宾席,竟然是空的。这人买了位置又不看,却又为何?
姚妈妈眼珠子一转,高声笑道:“叫诸位公子久等了,史公子和羊公子连同杜公子到了,我们就可以开始了今日的欢宴了!”
此言一出,舞台上立刻乐曲一变,变得欢乐异常,一群美妖身着彩衣自空中飘落,带着星星点点的彩光落在了舞台上。
有道是:
河汉美色姣姣女,云中锦霞手中握,脚踩七色幻彩蝶,恰似群星落红波;
妖精原是仙子身,驱逐嬉戏随风来,落地不见烟火色,举手投足惹心火;
尘世原本静如水,怎奈风来起波涛,燕舞轻盈惹人爱,不觉醉卧看花落。
嗯。舞姬跳得很美,人长得美,舞跳的也美,虽是假扮的花花公子,我也觉得自己沉醉在这舞蹈里面了。
正饶有兴趣地看那些舞姬,空中却又一闪,一女子身着淡粉色长裙,甩着水袖便盈盈现身在了空中。美人现身,一中舞姬自然向着四周散开,众星捧月样望向那空中的美人,观众不觉都随着她们的目光看了过去。
又道是:
海棠燃情天下乱,众生意迷心似火,陡见桃花出虚空,不觉身在三月天;
窈窕风华伴长袖,天边云霞任你牵,我心已随春风去,曲终不见魂回还。
美!确实是美!
这开场舞,世间少见。
“好!”那锦衣公子不等乐曲停歇,便十分高调地率先鼓起掌来。褐衣公子向小厮招了招手,小厮自然搬了一只盒子送到了舞台上。这是打赏。
那姚妈妈兴高采烈地立马感谢褐衣公子,我也让良牙送了一份礼上去。那姚妈妈立刻又满脸谄笑着跑到我这里福了三福。
这种开场一般不会送太大的东西,我让良牙准备的是一颗夜明珠,大约跟这褐衣公子送的东西相当。
我没在意,那褐衣公子却又多瞅了我两眼。其他人的东西大多是美玉金叶子什么的,只有我送的东西跟他相当。良牙说龟奴打开他那只盒子的时候唱的是一颗祖母绿。我并没有特别的心思,只想着这舞跳得不错,而原本准备的东西好一些,其实只是为了配合我花妖一族世子这花花公子身份的。
看就看吧。
那跳舞的舞娘过来谢恩,我依旧坐在席上点了点头,而那褐衣服的家伙对舞娘也只是点了点头,竟然跟我也一样。
接下来是一曲《相思曲》,这种音乐弹得越是缠绵越是青楼的本色,但是我却快睡着了。
我照例让良牙送了礼物出去。褐衣公子同样送了礼物出去。结果良牙回来报我,我送的是一支穿花双面镶嵌绿宝石的凤尾钗,而那褐衣公子送的是一支金丝缠玉缀珍珠的菱花钗。
“你怎么买的礼物?怎么买这么贵的?”我问良牙。
良牙却道:“我觉得公子太吝啬了不便于您将自己伪装成一个花花公子,所以这一次就多花了点钱。”
我白了他一眼。虽说我不在乎钱,但是这么送岂不是太冤枉钱了?况且我原本只是想低调来看个表演而已。但是场面上我不好发作,只好皱眉低声又问道:“那怎么跟人家的礼有些重?”
良牙道:“公子,这个不怪我。我买的东西都是差不多一个价的,就像刚才送出去的夜明珠和凤尾钗,他们的价钱都是一样的。我送出去东西的时候也没有考虑先送什么后送什么,只是随手拿了就去送了。跟人家差不多也就是巧合……”
良牙还没说完,那半老徐娘屁颠屁颠地又跑了过来,笑的眼睛都快看不见了,道:“哎呀!葱公子,方才不知道公子出手这么阔绰的,多有怠慢,还请公子多多包涵。”
他从身后的侍女手中端过来一碗汤,放在我面前,像供爷爷一样供着我道:“这是琴娘亲手给您做的银耳珍珠汤,还请您多多品评。对了,琴娘说公子雅致,若有空闲可去芜蘅仙馆去坐坐。琴娘可以亲自侍奉。”
我“唔”了一声,算是知道了,姚妈妈识趣地退了下去。
而我看得清楚,她又送了一碗汤到那褐衣公子席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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