琢磨片刻,乔梁问王安福:“王先生,你想要多少报酬?”
王安福犹豫了一下:“三十万。”
乔梁看了对方一眼,呵呵笑道:“王先生真敢开口,你要的可不是小数目啊。”
“我要的这个钱,正好可以帮元香把替我治病借的钱都还了,多一分我都不敢要。”王安福苦笑起来,“我的时日不多了,其实我早就不想治了,是元香一直坚持要我治疗下去,我知道我这个病早没希望了,多治疗只是多花钱,但元香却非要坚持,她说……”
说到这里,王安福声音颤抖起来,“她说……她说哪怕看到我多活一天,她也开心……”
男儿有泪不轻弹。
早就被病魔折腾得生不如死的王安福,此刻也忍不住眼泛泪水,他其实已经看透了生死,时至今日,他已不再畏惧死亡,但每每看到妻子那希翼的目光,王安福的内心就无法平静,到今天,王安福知道自己剩下的日子真的不多了,临走之前,王安福只想让妻子能轻松过下半辈子。
乔梁的出现,以及王安福从妻子那听到乔梁在打听铁矿违法犯罪的证据,让王安福意识到这是一个机会,他在临走之前,极其希望能为妻子做最后一件事,能让妻子下半辈子不用被债务缠身。
看到王安福此时的样子,乔梁心里有些感动,夫妻一场,能做到这份上,足矣。
但在感动的同时,乔梁脑子又保持着足够的清醒,他想了下,看着王安福道:“王先生,这样吧,我不知道你掌握的证据到底有多大的价值,你能不能先提供一小部分让我看看,好让我回去好好考虑一下。”
“可以的,我知道我要的数目不小,你考虑考虑也是应该。”王安福点点头。
听到王安福答应,乔梁暗自松了口气。
这时王安福从口袋里拿出一张有点皱巴巴的纸,递给了乔梁。
乔梁见状有些惊讶,大有深意地看了王安福一眼:“看来你是有备而来嘛。”
“打之前元香跟我说你在打听铁矿的违法证据时,我就在考虑这事了,所以事先准备好了。”王安福点点头。
“你就这么有信心我会跟你交易?”乔梁看着王安福。
“不,我没信心,但我想着先准备好也没坏处,你若不答应,这张纸我就当废纸撕掉好了。”王安福道。
听到王安福的话,乔梁微微点头,这个解释倒是说得过去。
“好了,那就先这样,我先回去考虑一下。”乔梁收起纸张站了起来。
乔梁准备离开之际,王安福突然叫住乔梁:“乔縣長,这事还请你不要告诉元香,否则她一定会骂我不是人。”
“好,我不会说的。”乔梁点点头。
乔梁走出病房,看到马元香和其婆婆站在走廊边上,正在说话。
看到乔梁出来,马元香迎上来:“乔縣長,你和我丈夫谈完了?”
“嗯,谈完了,这不,我准备先回去。”乔梁笑道,看了看马元香,“好好照顾你丈夫,他是个好丈夫。”
提起丈夫,马元香脸上露出温柔的笑容,“我知道他是个好丈夫。”
“我先走了,回头你要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乔梁道。
“乔縣長,那我送送你。”马元香赶紧道。
“没事,不用送,进去陪你丈夫吧。”乔梁笑道。
“不差这一会,晚上我婆婆回去,我换她留下来守夜,有的是时间陪他。”马元香道。
两人一起走下楼,马元香忍不住好奇问道:“乔縣長,我丈夫到底跟你谈啥了?”
“没谈啥,就是聊聊人生。”乔梁笑笑,想到自个答应了王安福,自然要信守承诺,不能跟马元香透露。
“你们俩聊人生?”马元香哭笑不得地看着乔梁,一副你当我三岁小孩的模样。
“就是聊人生,你不信也没办法。”乔梁笑道。
马元香一脸狐疑,她显然不相信乔梁的话,但也实在是想不出丈夫到底会和乔梁谈啥,算了,既然乔梁不说,回头问问丈夫。
将乔梁送到楼下,看到地上已经有积雪,马元香不由关心地说了一句:“乔縣長,雪天路滑,你开慢点。”
“好的,你回去吧。”乔梁笑着招手,上车离去。
回到宿舍,乔梁将王安福给他的那张纸拿出来开始看,只见里面记录了一笔一笔的铁矿偷税漏税的证据,每一笔都写得很清楚,大概记录了十多笔。
看来这王安福果真还是有点货。乔梁将纸放在桌上,拿出烟点了一根,默默思考起来。
单凭这十多笔铁矿偷税漏税的记录,也许能给铁矿造成麻烦,但绝对没办法给铁矿致命一击。乔梁冷静分析着,如此,他需要王安福掌握的剩下的证据,特别是马元香之前提过一嘴,王安福曾经说过铁矿有一份送礼名单,逢年过节都要给上面的大人物送上丰厚大礼,而这些钱走的都是暗账。
如果王安福掌握有这么一份名单,并且有留下证据,那价值就太大了!
乔梁心里已经倾向于和王安福交易,不过摆在他面前一个困窘的问题是自己拿不出30万来,如果要和王安福交易,那这笔钱,自己得找人借。
唉!乔梁头疼地揉了揉眉头,要借钱不难,关键是自己不想欠下这份人情。
考虑许久,乔梁觉得当务之急是和王安福的交易更重要,如果能拿到铁矿重要的犯罪证据,那付出一些代价也值得
如此想着,乔梁拨通了老三的电话。
“老三,到家了吗?”电话接通,乔梁问道。
“早到了,尼玛,这一路奔波的,终于能在家睡个舒服觉了。”老三骂骂咧咧说着,问道,“老五,这么晚给我打电话啥事?别说你他特么想女人了,找不到女人来找我。”
“滚,老子找不到女人也不会找你。”乔梁笑骂。
“有事就说,有屁就放,老子待会要和童童在床上做俯卧撑。”老三笑道。
“老三,手头有钱不,借我三十万。”乔梁也不和老三客气,直接道。
“三十万?你怎么突然要这么大一笔钱?”老三吓了一跳。
“有急用。”乔梁道。
见乔梁不肯明说什么事,老三也不再问,爽快道:“行,待会我转给你,把你卡号发给我。”
乔梁接着把卡号发给老三,又道:“老三,咱兄弟之间我就不跟你说谢谢了,回头等老子有钱了再还你。”
“靠,老子就没见你跟我客气过。”老三笑骂着挂掉电话。
搞定了钱的事,乔梁心里松了口气,想着回头尽快去找王安福一趟,先将交易完成再说。
次日,乔梁来到办公室,没一会就听到了来自楼下的吵闹声。
仔细一听,声音似乎来自楼下的扶贫办办公室,乔梁眉头一皱,往楼下走去。
乔梁走到楼下,就看到何青青的办公室门口,有人在大吵大闹,甚至还骂着难听的话。
乔梁一看,那人不是苟大富是谁。
原来,何青青昨天下午回到办公室后,就按照乔梁的指示,召集扶贫办的人开会,除了布置下一步扶贫办的具体工作外,何青青还当场宣布让苟大富到良山乡红木村进行为期一年的驻村扶贫工作。
何青青宣布这个决定时,可把在场的扶贫办工作人员都吓得不轻,一个个看着何青青的眼神一下变得不一样,红木村!那是凉北县最偏远的山村之一了,何青青竟然有这个魄力?
看到何青青对苟大富这个副主任都敢这样,那些之前没把何青青当一回事的工作人员,看何青青的眼神都开始带着敬畏了,在体制内就是这样,森严的等级是一条不可逾越的鸿沟,人家何青青现在是一把手,真要把谁调到穷乡僻壤偏僻荒凉的地方去驻村扶贫,谁还真不敢公然违抗,毕竟不是每个人都像苟大富那样有本事跟何青青对着干的。
想通了这一点,之前那些消极怠工的普通工作人员可就不敢再怠慢何青青这个新任的一把手了,不过也有个别跟着苟大富的死忠第一时间就赶紧给苟大富通风报信。
苟大富昨天在市里某个ktv玩,之前他以老母亲生病为由请假一个星期纯粹就是搞笑的,他母亲根本没病,而这些天,苟大富几乎天天在市里潇洒,接到电话的时候,虽然已经是晚上11点多,但苟大富还是连夜赶回了凉北,今早上班后第一时间就来何青青办公室里闹了。
何青青一个女流之辈,压根没想到苟大富一个大老爷们竟然也能跟泼妇骂街一样,在办公室里公然就骂了起来,而且还说了很多难听的话,拿对方这无赖性子没办法,何青青都快急哭了。
乔梁到的时候,何青青气得胸口起伏,指着苟大富说不出话来。
“怎么回事。”乔梁看了一眼现场,已经大概猜到发生了什么,厉声道。
看到乔梁,苟大富脸色愈发难看,冷着脸同乔梁对视着。
“何主任,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乔梁斜瞥了苟大富一眼,看向何青青。
“乔縣長,我根据扶贫办的工作安排,让苟主任到红木村去驻村扶贫,结果苟主任不仅不服从安排,还公然在办公室撒泼骂娘。”何青青说道。
“有这回事?”乔梁看向苟大富,目光严厉起来,“苟副主任,你这是想干什么,不服从安排,不服从领导,你是想公然对抗组织不成?”
“乔副縣長,你少给我扣这大帽子!”苟大富听到乔梁把自己的行为上升到对抗组织,又惊又怒又恼又羞,顿时失态。
“那不然你的行为是什么?”乔梁大喝道,“作为组织中人,作为县里一定级别的干部,但凡你对组织有一点敬畏之心,就不会在这里撒泼大闹,苟副主任,你要不想干了,就把辞职信交上来,我立马给你批了,你要还想干,那就服从领导,服从安排,而且就冲你今天的行为,也少不了给你一个处分,你好好想想。”
乔梁说完冷哼一声,背着手转身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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