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婴两眼微眯。
浑浊的眼眸里,闪过一道杀机。
在他心里,早给秦洛判了死刑。
只是时机没到罢了。
打砸庞府这事,弹劾是必须的。
皇上今日心里不舒服,没必要找不自在。
后天就是秋收祭祀了。
当前最重要的任务,是帮大皇子拿到,替皇上宣读秋收祭祀祷文之位,以收拢臣心。
轻轻摆手:“老夫自有主张,你退下吧!”
侍妾没敢再说一句废话,乖乖退下。
庞婴起身走向书房,给皇上写奏折。
……
第二天一早。
庞婴怀揣奏折,满怀信心去上早朝。
刚靠近宫门,便有一大堆官员上赶着和他行礼打招呼。
“太师早啊!”
“素闻太师笔下生辉,下官想请太师帮忙题一幅字……”
“下官新入手一块砚台,想请太师帮忙品鉴一番……”
都是消息灵通之辈,知道投毒案真相,感觉二皇子彻底失势了,想通过靠拢庞婴向大皇子表忠心。
庞婴一一回礼,客套中带着暗示,一幅其乐融融的景象。
秦烈这边,可就冷了场。
平日交情不错的武将,都有意无意和他保持距离。
一旦大皇子得位,秦家绝对凉凉,和秦烈走的近,不是给自己招灾吗?
就连秦烈自己,都想着要不要让秦洛通过三公主的门路,与大皇子缓和关系。
想到那比驴还犟的家伙,脑壳疼!
咯吱!
宫门大开,百官排队入内。
今日朝会的主题很简单,为明日秋收祭祀做安排,防止出岔子。
气氛也相对轻松,多是礼部讲解,百官倾听、配合。
等谈的差不多了,庞婴递了个眼色。
礼部侍郎张烨上前一步:“圣上,微臣请旨,明日祭祀祷文,由魏王殿下代读。”
整个朝堂骤然一静,这是在为大皇子造势。
如果圣上不反对,祭祀之后,就该请立太子了。
刘业哪能不明白其中的套路。
他没有惩罚刘鸿,只字不提纵火案,是因为没有证据,更因为维护皇家声誉。
长子纵火烧都城,次子投毒杀百姓,传出去,他这当父皇的,也会跟着颜面尽失。
“臣附议!”
“臣也附议!”
“臣等附议!”
看到大半个朝堂附议,庞婴微握藏在袖子里的拳头,隐藏自己的激动。
臣心可用,大事可期!
刘业那藏在冕冠玉帘下的方块脸,却是很黑很黑。
环视全场,记下附和请旨官员的姓名。
朗声应道:“我大乾能发现乾芋此等神物的食用方法,是上天厚赐!”
“唯有朕亲自朗读,方能彰显虔诚,上天赐福,来年风调雨顺。”
被拒绝了,这意味着什么?
百官深感意外,下意识把目光投向庞婴。
感受着一道道目光,尤其是上位那道冰冷。
庞婴心头一颤,这些蠢货,都看老夫看啥?
“圣上言之有理,是臣等考虑不周!”庞婴只得带头缴械投降,他怕被刘业忌惮。
同时在心里咒骂秦洛,该死的憨子,都怪他把毒麻蛋弄成食物。
怎么什么事碰到他,都弄不成,老夫和他八字相克不成?
……
“阿嚏!”
临安大街,秦洛打了个喷嚏。
谁想我了?该不是便宜老婆吧!
好久没去看她了,怕被老六皇帝逮住拔草。
等明日救下他的性命,以后该不会再让我拔草了吧!
此时此刻,秦洛在为秋收祭祀做最后准备。
沿着临安大街逛了两圈,站在二号伏击点外,特意观察了一下,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想上楼打探一下情况,又怕打草惊蛇。
想去百花楼,找玉彻探听最新情报,身后跟着两个跟屁虫。
他只得像街溜子似的,返回乾芋坊。
前天晚上那场暴雨,洗去了青石街面污渍,带来了低温,路上行人裹紧衣衫,步履匆匆。
乾玉坊一楼,仍是人满为患,排队又粗又长。
“少爷来了!”秦松快步走过来招呼,他是管家来福的大儿子,为人踏实可靠,担任一号店掌柜。
“忙得过来吗?”
秦松摇头苦笑:“伙计们连撒尿的时间都没有,想和老爷说请伙计,投毒的事一出,没敢提。”
“缺人就请,先从死者家属里边请,不够再请那些孤寡困难家庭。”
“这……”秦松纠结了下:“少爷!请人要请身世清白的,知根知底才可靠。”
这是时代特点,越活不下去的人,越难找工作。
背靠家族、村落,能找到脚跟,熟人介绍熟人,才容易找事干。
“按我说的做,或者让他们去田庄干活,家里死了人,太可怜了。”
秦松难以理解秦洛的想法,感觉少爷太憨了。
迂回拒绝说:“要不要和老爷说下?”
“不用,我做主,有意见让他找我。”
“咳咳……那好吧!”别人家都是儿子找爹,到少爷这成了爹找儿子。
“请人这事你俩负责,先看啥岗位缺人,再找死者家属谈,不得克扣工钱。”秦洛扭头吩咐二喜、三喜。
“少爷,老爷让我们跟着你,不……”
“听我的!再废话以后别跟着我!”
两只无奈,委屈得像小媳妇似的,只得点头同意。
秦松随即和他们交代起来。
话说了一半,回过头,发现自家少爷不见了。
我哩个娘挨!
若让老爷知道,非被打死不可!
……
终于甩掉两只跟屁虫。
秦洛快步朝百花楼走去。
明天就是秋收祭祀了,万一推测不准确,被西姜奸细刺杀成功,那就乐子大了。
所以很有必要,再和玉彻碰上一面,谈谈情报。
百花楼外,秦洛正考虑着,怎么在不惊动旁人的情况下,找到正主。
巧儿的身影冒了出来:“秦公子,请跟我来!”
“你知道我要来?”秦洛疑惑。
“是我家小姐,她让我在二楼窗户处观望,等着你来!”
真是个聪慧女人。
轻车熟路进入楼阁,玉彻坐在矮桌前,亲手沏着香茗。
紫色纱衣,白嫩肌肤,两颗眼睛像宝石似的,满是异域诱惑。
秦洛下意识吞了吞喉咙。
玉彻把一切收入眼底,故意挺了挺腰身,浅笑着指向对面:“侯爷请坐!”
“好!”秦洛微微呼气,上前坐下,轻滋一口香茗:“好茶!”
“区区数日,秦公子摇身一变,成为大乾安民侯,奴家恭喜!”
“曲曲侯爵罢了,不值一提!”
随口一句客套,让玉彻心中一惊。
侯爵都不值一提,难道他志在天下不成?
这怎么可能?
端起茶盏,玉口轻尝,不动声色问道:“明日成败至关重要,侯爷好像没有丝毫紧张。”
“我这叫,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
“可据奴家所知,侯爷丝毫没做准备。”玉彻盯着秦洛说道。
“些许蟊贼刺客罢了,若能锁定位置,何须额外准备。”
“准备的太多,显得太过刻意,也会对姑娘及族人越发不利。”
玉彻微微点头,躬身:“侯爷有心了,奴家无以为报!”
“是不是少了半句,唯有以身相许?”秦洛玩味调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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