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时凌游看到杜衡后上前略带疲惫的说道:“杜大哥,又麻烦你了。”

    杜衡拍了拍凌游的胳膊:“说的哪里话。”

    随后接着说道:“那个副院长和那个大夫我已经让人带回去调查了,无论用什么办法我都得从他们嘴里问出点什么,放心吧。”

    凌游点头道:“你办事,我当然放心。”

    随后杜衡一指身后的两个人说道:“这是我特地抽派的两名特警,也向领导做了申请,今天起,就让他们跟着你们指导小组,保证你们的安全。”

    凌游摆手道:“杜大哥,这不合适。”

    可不等凌游推辞,杜衡愤愤的说道:“没什么不合适的,今天是没出什么事,如果真让那帮王八羔子伤害到你了,你让哥哥我怎么自处。”

    凌游见状也只好答应道:“那好吧,多谢杜大哥了。”

    又过了一夜的时间,这一夜凌游又为严秋实做了几次针灸,疏通血液里的残留毒素,并且给他灌了两服解毒的汤药。

    直到第二天一早,杜衡打电话过来:“凌老弟,你现在方便过来一趟吗?”

    凌游闻言没有多问,便直接说道:“好,方便。”

    于是他又交代了辛然几句,让他密切关注严秋实的身体变化,一旦有什么问题,第一时间通知他。

    然后就按照杜衡给到的地址,前往专案组的临时办公地点。

    到了地方后,杜衡给凌游泡了杯茶:“昨晚没睡好吧?”

    凌游摩挲了把脸:“几乎没怎么睡。”

    杜衡笑道:“看你的黑眼圈的就看出来了。”

    凌游笑了笑,然后问道:“杜大哥叫我来,是有什么线索了吗?”

    杜衡喝了口茶,长长的叹了口气:“事情有点复杂了。”

    凌游蹙眉问道:“哦?怎么讲?”

    杜衡拿出一个档案袋递了过去:“据锦春市第二人民医院的副院长吴德光的交代,就是这个人以他家人为威胁,教他拖延严秋实的抢救以及加快严秋实的死亡。”

    凌游拿出档案袋里的资料,上面写着:马宇隆,四十一岁,籍贯江宁省锦春市西窑村,并且附着照片以及他的个人履历。

    凌游疑问道:“西窑村?”

    杜衡点了下头:“嗯!就是前两天你们调查河道污染的那个村子。”

    凌游追问道:“那也是他对严秋实下的毒吗?”

    杜衡摇了摇头:“吴德光知道的就只有在医院发生的那些,其它的一概不知,现在我已经对这个马宇隆发起了缉拿追捕,严秋实事件就只能是从他身上展开调查了。”

    凌游想到刚刚杜衡说的第一句话,于是问道:“那看样子事情已经明朗了,大概率就是这个马宇隆做的了,为什么您会说事情复杂了呢?”

    杜衡早就做好了准备,所以在凌游的困惑说起后,便又拿了两个档案袋递了过去:“这个,是马宇隆的两个哥哥的档案。”

    凌游打开第一个,刚看到照片就抬头惊讶道:“马宇田,这不是西窑村的那个村主任吗?”

    杜衡嘴角向下,眨了眨眼:“这是大哥,刚刚的马宇隆是老三,再看看下一个。”

    凌游闻言便带着一丝疑惑打开了第二个档案袋。只见上面写着,马宇辉。

    可当看到这马宇辉的工作单位时,凌游也不禁瞪大了眼睛。

    “盛天集团,项目经理?”凌游抬头道。

    杜衡没有说话,直视着凌游。

    凌游有些不可思议的问道:“是,陆小天的那个盛天集团?”

    杜衡站了起来,负手在地上踱了几步:“要不然我说棘手了嘛!”

    凌游也站起身说道:“可这马宇辉就算是盛天集团的项目经理,也未必能和陆小天扯上什么关系吧?”

    杜衡转身看向凌游说道:“老弟啊,怕就怕扯上什么关系啊,一旦真的扯上什么关系......”

    杜衡没有把话说完,但凌游也明白杜衡要说什么,是啊,俗话都说新官上任要烧上三把火,可这刚上任的公安厅副厅长,第一把火就要直接冲着省委大老板的儿子烧过去,那这火就怕烧了别人也烧了自己啊。

    凌游不怪杜衡有所顾虑,放做是谁也都会如此,于是他便说道:“杜大哥,这件事,我定是要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我不能让无辜的人白在鬼门关前走了两遭,我孑然一身,不怕伞下路黑不好走,纵使是再大的伞,他也遮不住这朗朗青天,我也要将他捅个窟窿,把阳光照进来。”

    说罢迟疑了一下又接着说道:“我理解您的苦衷,二十几年的官路不好走,您避避嫌吧。”

    杜衡面露难色的说道:“凌老弟,我老杜不是怕丢乌纱帽,只是......”

    凌游伸手抓住杜衡的胳膊拦话说道:“我知道。”

    说罢对着杜衡笑了笑,起身便离开了办公室。

    留下杜衡站在原地愣神,良久后才走回到办公桌后坐了下来,他陷入了深深的挣扎中,掏出烟盒,点燃一支烟大口大口的吸着,浓浓的烟雾遮挡住了前方衣架上变得模糊不清的那身警服。

    部队转业后,从警二十余年,从一个小小的派出所民警做起,又当过刑警,当过缉毒警,面对丧心病狂的悍匪时他没有怕过,面对穷凶极恶的毒贩时他没有怕过,面对敌人的钢刀和枪口时他没有怕过,可自己在这时,要怕了吗?

    他在一遍遍质问着自己,用青春和疤痕换来的那一身功勋,都不能让自己在这一刻捍卫住作为警察的荣誉吗?

    他究竟在怕什么?在对凌游开口解释的第一句话里,他就暴露了自己在怕什么了!乌纱帽罢了!那顶用二十多年的血汗打拼下来的那顶乌纱帽。

    在这时,他在心底问着自己:在自己刚穿上那身警服的时候,在警徽下举起手宣誓的时候,自己的誓言中,可提到了那顶乌纱帽?在自己与罪犯对峙的时候,在枪口顶在自己脑门的时候,那一刻的自己,可是为了那顶乌纱帽?

    不是!并不是!

    杜衡想到这,将手里的烟头掐灭,走到衣架前换上警服,抚摸了一下帽子上的警徽后,戴在头顶,大步迈了出去。

    对外面正在忙碌的警察们说道:“所有人,立刻展开对马宇辉的抓捕,二十四小时内破案。”

    警察们见状,立刻对着杜衡一个立正,打了个标准的敬礼道:“是。”

    说罢,一众警察各就各位,立刻进入紧急响应状态。

    杜衡走了出去,到楼下时,恰巧凌游还没有离开,杜衡喊道:“凌老弟。”

    凌游见杜衡出来,便下车走了过来。

    杜衡大手一拍凌游的肩膀:“老弟你知道什么?你什么都不知道。”

    然后又指了指自己肩膀上的二级警监肩章说道:“你不知道老哥我是怎么扛起来的这两枚橄榄花,你也不知道这两颗橄榄花里象征着安得猛士守四方的那一份警察尊严,你老哥我怕什么?我什么都不怕,干球的。”

    凌游看着杜衡此刻的样子,嘴角上扬着笑了起来,杜衡随着也是哈哈大笑,两人谁也没有说话,但这一刻他们只知道,他们为的,是一个信念与初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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